但願永秋君未曾乾涉謝春山和百葉公主的事。他若乾涉了……這事情就不是玉無涯和謝春山想的這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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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海市蜃樓”空間法器中,趙長陵已經被遺忘了很久。
謝春山去找他的身世秘密,巫家眾修士忙著和魔修大戰。在他們開始前,趙長陵在人間找東西;在大戰最為劇烈的時候,趙長陵依然在“海市蜃樓”中轉悠,完全被所有人屏蔽。
趙長陵自然也不知道修真界發生的事。
他所在的沙漠中,他本來拿著謝春山走前送給他的鐵鍬東挖挖西挖挖,卻可能因為挖了太多地方,遭到了圍堵。
魏說這些妖本就不待見趙長陵,現在眾人看他把眾妖居住的地方挖的坑坑窪窪,便黑著臉來找趙長陵,讓趙長陵停手了。
趙長陵用鐵鍬撐地,風沙襲麵,讓他吃了一嘴沙子。他吐掉砂礫後,看眼自己挖了一半的廢墟,道:“我早說過了,我是來人間找東西的。金鼎龜壽命悠長,這裡又是金鼎龜曾經的窩。我猜這裡藏著些東西,不奇怪吧?”
魏說:“趙道長又在給自己做的事找借口了。這裡隻是一個空間,誰會把東西藏在這裡?這是老大給我們的避難所,要真的藏著秘密,原來的主人能不知道?能不交代點什麼?”
趙長陵道:“隻是碰碰運氣。”
他在眾妖的幫助下,將那兩本書的成書時間,已經向前推了整整五千年,推到了傲明君還活著的年代。到這時候,趙長陵便開始絕望了——因為這時間實在太漫長,能夠活五千年的妖怪都跑到修真界修行去了,誰還會留在人間?
趙長陵絕望之際,忽然想到有一個東西,其實存在了上萬年——那就是自己腳下的這片沙漠,金鼎龜的靈寶法器,“海市蜃樓”。
那隻金鼎龜跟著薑采去修行了,卻把法器送給了滯留人間的妖。趙長陵也實在推不出五千年更早以前的事情,隻能將主意打到了這件空間法器上。
魏說不讓他挖,他偏偏已經沒有彆的法子了。
趙長陵不理會這些攔路妖,繼續挖自己的廢墟。魏說等人大怒,找到這機會,法術襲來,向趙長陵打去。趙長陵淩身翻起,振袖飛揚。他這時真像個得道高人了:“找死!”
雙方在此當即展開大戰。
趙長陵修為應付這些妖綽綽有餘,隻是到底受製於這是彆人的法器,他也不能殺了魏說等人。這般鬥法間,一陣風沙拂來,如霧一般籠住眾人。
眾人的打鬥激起沙霧,隻好憤憤不平地停下來。
他們回到地麵上,雖然不打了,卻還在吵。一個小妖在地上重重一跺腳,慘叫一聲,隻見他腳下的沙地塌陷,他整個人摔了下去。
趙長陵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廢墟下大片塌陷,一個個妖全都掉了下去。趙長陵腳下也一空,衣袍縱揚,跟著摔了下去。之後,下餃子一般,一眾妖和一個人疊羅漢般摔到了下方。他們咳嗽抱怨間,才發現這裡空間極大極空曠。
趙長陵從瓦礫間狼狽地爬出來,他用術法捏出一把火,照亮這片地方。
他抬頭向上方看,看到高達七八丈外,才是他們掉下來的原來廢墟之地。眾人仰頭看,隻看到星漢爛爛,過明過亮。
魏說等人目瞪口呆:“這下麵還真的有東西啊?”
趙長陵用火把一照四方,看眼跟著他們一同摔下來的廢墟殘瓦,他判斷道:“這是個地宮。”
魏說糊塗:“難道那隻金鼎龜,以前給自己在空間裡修了個宮殿?老大知道嗎?”
趙長陵道:“也許金鼎龜本人都不知道。”
魏說沒好氣地看他,想罵又不知道怎麼罵。這時一個摔在角落裡的妖大叫道:“你們快來看,這裡有壁畫哎!”
趙長陵和魏說同時一凜。
趙長陵心中一跳,覺得自己要找的秘密可能就在眼前了。
他和魏說一邊費力從周遭摔下來包圍他們的高柱瓦石中掙脫,一邊脫口而出:“畫的什麼?”
小妖迷茫判斷了半天:“畫的好像是什麼人成仙的過程哎……有一男一女在一邊,高高在上的是另一個女的。哎這畫被幻術罩住了……我看不見了,你們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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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門前,二人一龜從海上踏上地麵。賀蘭圖化成人形,緊跟在玉無涯身後,兀自緊張。他已經看到大戰,而他修為低,懼怕這種大戰。
玉無涯正和謝春山說話:“你去助阿采,我在此開陣,將當日收回的劍骨煉出來,還給阿采,助她一臂之力。”
謝春山心急如燎,望眼欲穿。他乾脆利落化光而走:“好。”
賀蘭圖緊張:“長老,那我呢?”
玉無涯沉靜:“你去找巫家少主他們,幫我找幫手,為我護陣。開陣煉劍骨時不能被人中途打斷,否則就要重新再來。阿采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賀蘭圖畏懼地看眼前方那些大戰,修士和魔之間的戰鬥已經有燒向他們的架勢。多虧玉無涯開了陣,那些打鬥雙方一時間顧不上他們。而這麼危險的環境中,他還要衝進去找救兵……
賀蘭圖下決心:“好!長老您堅持堅持,我、我很快回來!”
他向外衝出時,玉無涯一道劍氣打向他,跟隨上他,好護住他一次。玉無涯坐下來,開始煉出劍骨。當日用陣法收掉劍骨,如何收回去,便要如何還回去。
劍元宮將薑采的劍骨封印起來,玉無涯如今是強行破陣在拿回那劍骨。這都需要時間。
要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各行其事時,天地間三人和魔子的戰鬥,薑采和永秋君、辛追,已經將於說逼到了極致。薑采和永秋君這般聯手,哪怕是魔子,她也會抵抗不住。
劍光與水幕飛瀉而襲,於說再一次受傷吐血,身上魔氣都開始難以穩住。
薑采手中劍法不停,緊盯著於說。隻要再一次,於說必然要死!
而這般時候,於說向後疾退,雖然一身狼狽,她卻還是眼中帶笑。這般妖冶狠極的模樣,落在龍女眼中,讓龍女撥動琴弦的手一頓。
辛追道:“於說,認輸吧。我們將你關起來,你可以不死的。”
永秋君淡淡瞥徒弟一眼,沒有反駁。
於說笑吟吟,她張口時,齒縫間都是血,而她聲音尖銳起來:“我還有手段沒用呢。你們莫忘了,我可是魔子啊,世間諸魔,隻要我願意,當都來反哺於我……”
說話間,下方魔氣中的魔修們很多開始身形不穩,魔東王等人打鬥間,突兀地失了法力,一下子恐慌。眾魔:“尊主……”
薑采臉色一變。
她一重劍光襲向於說的同時,抽身飛下,去救自己的下屬。而就是她離開的片刻,辛追沒有動作,永秋君的術法也沒有困住於說。於說向後疾退,她大笑中,報複般的、戲謔的、嘲弄的眼神緊盯著永秋君。
她高聲大喝,聲音準確傳入下方渾水摸魚的百葉耳中:“百葉!”
百葉一凜然,以為自己的不作為被於說發現。她猛地抬頭時,一重恢宏浩大的道光向她眉心襲來。
永秋君冷怒:“你敢——”
於說眸底赤紅,失了控製的魔氣湧向她。她一貫慵懶頹靡,到這時候才真的有大魔頭的氣勢。
天地間風雲怒卷,魔氣一點點壓製得靈氣失去空間。而最中心的黑衣女子衣容在法術衝擊下變得迷離,她長發淩亂,肆意瘋狂:“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封印了她的記憶,我就全部還給她——我要她死,來助我法力提高!”
她幽幽然間,狠厲萬分,道法磅礴襲向百葉:“我不過是在做你曾經做過的事,你難道在此為羞愧麼,永秋——”
刹那間,萬千記憶、萬千遺忘的時光,全都衝向百葉。永秋君前來阻止,於說扛著他的道法而繼續施力,笑聲尖厲痛恨,帶著報複的快感——
“你這種人,還會不忍心?!
“一萬年後,你為此後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