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采依稀記得某位師兄告訴她, 盛知微已,不必再查。
怎麼,已的盛知微難道還能跟著他們一同入夢?
薑采立即就事聯絡身在間的謝春山:“師兄, 縱是盛少島主是你曾經的未婚妻, 你也不必偏袒她到如地步吧?”
剛剛與百葉公主離開駝鈴山、返回王都的謝春山, 因為神識中響起的師妹質聲而心虛咳嗽一下。百葉疑惑地向他看來,他裝作無事的模樣擺了擺手,才與神識中的薑采聲音對。
謝春山:“怎麼了?”
薑采:“記得我養傷的那些日子,師兄親自追殺盛知微。突有一天, 師兄告訴我說往事已矣,讓我暫時不用關注盛姑娘了。我以為師兄的意思是盛姑娘已, 再未多。但是如今……”
她將自己和張也寧的猜測如是雲雲一說。
謝春山慵懶的身子坐正了些。
他終於了薑采肯定答複:“盛姑娘確實舍了她的身體,被我一擊而殺。但當日我殺她時,正遇上小圖被魔域的魔物追殺。如果盛姑娘先見到小圖,她走投無路之下,很可能將神魂藏於小圖的神識中,一直隱瞞我們。”
薑采涼聲:“也就是說,她可以跟隨我們一同入夢。”
謝春山咳嗽一聲:“如果她真的沒的。”
薑采瞬間想起了在這個夢中,她與幼盛知微的幾次打交道。她初見盛知微時, 盛知微被她嚇得直接咬了她一口。之後數次見麵, 盛知微對她的態度一直稱不上友好。
薑采一直以為是自己長得太凶……但若是成盛知微的神魂進入夢境的, 盛知微對自己的提防,有道理了。
薑采威脅謝春山:“你還隱瞞了什麼?你為何幫她隱瞞這些?”
謝春山歎口:“現實中魔子重新沉睡,盛姑娘舍了身體, 一個神魂而已,我諒她翻不出花。她可恨也可憐,不過為了一個江臨, 為了芳來島修的未來,走到了這一步。這中間種種因果,未必沒有傲君設立的功害了芳來島修的緣故。
“如果不是功題,她也許早就和江臨成就好事,也不必看到江臨為救她而。
“我覺得有些對不起她。所以……”
謝春山抹臉:“這種無用的憐憫,卻差點釀成大禍。是我失誤了。”
薑采歎口,也理解謝春山的顧慮——傲君的因,謝春山的果。他要為自己的前世糾錯。
而逆元骨和無生皮的因果,害了盛知微一輩子。
薑采緩緩道:“這是我們的猜測,還未試探……是如果真是她本入夢的,她占據了幼自己的身體,幼身體那麼脆弱,她要如何設龐大結界,如何咒殺巫家祖先?
“她還要驅使數量那麼龐大的低等魔……她就算‘逆元骨’修煉得再厲害,也應該受到自己夢境幼身體的限製,不應該那麼強大才是。”
謝春山道:“會不會是魔子幫她?你可知道她是如何入魔的?魔子會不會在她身上留了什麼手段?”
薑采本要否定,卻忽一頓。她想起一事——龍曾經說過,魔子於說要借助盛知微的心臟,偽裝成完全探不出魔的正常修士,在間行走。
盛知微曾和魔子結契。
心臟結契,需要對方的血。也就是說,盛知微可能擁有魔子的一滴心血。而他們一眾借助百葉道元、辛追靠神魂綁定契約追蹤到的魔子道元入夢。若魔子真如薑采想的是那樣厲害角色的,入夢時,她的道元很可能盛知微開了後門。旁無保留的道體上的東西,她會讓盛知微保留。
若是盛知微利用魔子留在她身上的東西,去做這些事,那是有可能的——用魔子的心血行咒殺之術,毀的也不過是魔子和盛知微之間的結契,傷的是魔子。
盛知微入魔後本就是高等魔,她強行突破這具幼身體的限製,再加上魔子對魔物們天生的統禦能力……盛知微再用時光長河的創傷,遮掩自己施過度造成的傷,她是有可能完成這些的。
薑采手撫下巴,喃喃自語:“難怪……”
張也寧從外走入,:“難怪什麼?”
薑采回神,掐斷了與謝春山的聯係,將自己和謝春山的猜測告訴張也寧。她笑了笑:“難怪她道體上的傷那麼嚴重。強行動用魔子留在她身上的力量,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
“對自己真夠狠的。”
她張也寧:“你那邊如何了?”
她與師兄溝通的時候,張也寧去回溯月下之事了。當他覺得盛知微有題,借助皓月相的能力,要在月下,他可以看到夢境中這個盛知微的一言一行。
張也寧道:“平時沒什麼,若真有什麼,有一件事值得注意。”
薑采挑眉。
張也寧說:“七夕那夜,無極之棄的城鎮中,巫家祖先為我等作畫時,盛知微與江臨,在同一個城鎮。
“盛知微和巫家祖先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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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一眾輕男擁有在後世中不可能有的溫馨氛,齊坐樹下,由巫家祖先為他們作畫留念。
江臨牽著盛知微的手,從一片燈海火影中走過。
那童被牽著手,目露流連,滿眼柔火之光。她似被間城鎮吸引得目不暇接,不停扭四處觀望。
一目之下,她看到了薑采等,也看到了巫家祖先。
江臨見她停下,低下。
小童乖巧又好奇:“那個,畫的畫好厲害的樣子。”
江臨本是冷心冷肺的魔,對間任何事物都沒有欣賞興趣。但那一夜,也許是因為剛剛找到盛知微,也許是童的依戀帶他少有的觸動。當薑采等一眾男散去後,江臨抓到了巫家祖先,將他帶到了盛知微麵前。
巫家祖先被江臨的魔嚇到,以為這魔要殺了他。
坐在商鋪台階下等著江臨回來的盛知微,看到巫家祖先,眼睛輕輕一亮,露出驚喜的笑。
盛知微歪著,童顏童語,幼稚天真中藏著他難以察覺的試探:“這位哥哥,你的畫很厲害,你是不是可以讓你的畫活過來啊?
“我見變戲,說什麼幻術的。你能變戲我看嗎?”
巫家祖先快哭了:“小姑奶奶,我哪會什麼幻術……”
盛知微失望撇嘴,江臨冰冷的劍抵在巫家祖先的後背上,讓這個生僵硬不敢動:“變戲她看。什麼時候成功了,什麼時候放你走。”
那所謂的變戲,就是幻術。
這是月下能看到的盛知微唯一和巫家祖先有過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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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采:“後呢?”
張也寧淡漠:“若真是盛知微,她會防著我。那一夜是她不得不和巫家祖先搭上關係……不管是要跟蹤還是和說,那一夜都必被我知到。
“之後她若再有任何動作,自會防著我,不會在夜裡發生了。她若再與巫家祖先接觸,會是白日。”
薑采沉吟片刻:“我去。”
張也寧詫異:“誰?”
薑采大步走出大殿,她眼睛完全恢複後,又變成了昔日那個雷厲風行的姑娘。
她殺騰騰,魔儘現,張也寧搖搖,要隨她出去時,眼前忽一片血紅,薑采的魔沾染上他,他的墮仙之力瞬間被勾起,殺性頓現。
這突出現的殺性讓張也寧趔趄一下,一道清心咒落在自己身上才緩住壓下。他怔立原地喘口,抬看眼殿外幽黑的天色,無儘的魔。
原來如麼……身在魔域,沾染魔,會難以壓製墮仙的殺戮本性。
他的修為自從成仙後,因為不弑殺而已經停滯很久。本以為他已經能完好控製墮仙力量,但如今看……墮仙之力也沒有那麼好控製。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師父永秋君。
他在心裡喃喃自:那麼師父,你呢?我難以控製墮仙之力,你是如何控製的?
或者你根本沒有控製……你是大開殺戒了的。
你在長陽觀那麼多不出門,到底是一直在修行,還是一直在壓製自己的墮仙殺性呢?你真的有劫數要過,所以閉關,而不是以閉關為借口,在壓製自己的力量嗎?你曾說你接下來要長期閉關,是否是因為你壓製不住自己的殺性了?
墮仙之力……這種無克製殺性的力量走到極致,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是被真仙帶走鎮壓,還是化為混沌,抑或成就魔神,和魔差不多?
成仙,果步步都很危險。走錯一步,都容易萬劫不複。
薑采聲音在外:“也寧?”
張也寧應一聲,壓下自己的情緒,調整好狀態,走出大殿。他倏地落在薑采身旁,見薑采站在另一殿的窗前魔花花海中,碧藍豔紅幽光閃耀。
張也寧和薑采一同向殿中看去——
盛知微十歲出,亭亭少。她身在魔域,卻被養得一派間嬌憨閨秀一般。她晃著腿坐在竹榻上,手撐在榻上,兩腿晃來晃去,煙粉色的輕紗露出小小玉足,小姑娘彎眸間鐘靈毓秀,是很好看的。
她梳的發,也是兩個小髻,搖晃腦袋時,雪白發帶托著粉腮,更是可愛無比。有膚色蒼白些,眉目間病弱些,身量瘦小些。
可這分是一個被寵著被嗬護著的孩子。
江臨將她打扮的和魔一點都不一樣。
不如,江臨在自己的殿中開了小灶,每日盛知微做飯吃。因為她不能修行,因為她要和普通族少一樣吃五穀雜糧才能長大。一個魔笨手笨腳地養大一個類少,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好在這是個厲害的大魔。
哪怕他為了盛知微而幾次偷偷回返間去學習類養孩子的本事,也沒能拿他怎麼辦。
江臨如今養她已經養得很得心應手。
在張也寧和薑采觀望下,他不僅迅速做好了一頓類吃的飯菜,還變戲一樣拿出了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