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依然恭敬地站在他麵前,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殷勤,一如往昔:“老爺,請向前走。”
但顧朝蓬隻覺得骨寒毛豎。
他再次看向麵前那群人,頓時發現了更多疑點。
人群中,隻有那名高個子是一位alpha。而所謂的“楊家主”,從信息素上來分辨,卻是個不折不扣的beta。
在上城區,無論哪一個家族,都不可能推選一個beta成為家主。
剛才他太過著急見麵,竟然忽略了如此明顯的疑點!
顧朝蓬動了動喉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剛想開口質問眼前眾人,卻發現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小子,突然緩緩地摘下帽子,顯露出自己的真實容貌,並冷冷地看向他。
那是一張漂亮清麗的臉龐,散發著屬於omega的甜美氣息,令人萬分熟悉。
是他兒子曾經飼養的小情人——白向帆。
看到白向帆,顧朝蓬不禁愣在當場。
隨後他猛然咆哮一聲,圓眼怒睜,無比憤怒地向前撲去:“你這賤人!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隻是他剛剛撲到一半,就被在場的其他人一把摁在地上,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來人!快來人——”
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臉色憋得通紅,脖頸上青筋暴起,屬於高階alpha的信息素快速擴散,但是卻依然擺脫不了目前的窘境。
大廳外靜悄悄的,任憑他喊到破聲,也沒有一個人前來查探,無論是老宅裡工作的下人,還是老宅外巡邏的保鏢……
被按倒在地的顧朝蓬,猛然抬頭,震驚又憤怒地看向旁邊的管家。
老管家微微低著頭,垂手站在一旁,渾濁的眼眸半睜半閉,臉上的神情格外冷漠。
“是你!”他嘶聲咒罵,“是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與敵人裡應外合,出賣自己的主家!”
隻有他最信任的老管家,才有權利調走其他下人,更改保鏢的巡邏路線,並將敵人帶進防守嚴密的顧家老宅裡。
顧朝蓬繼續咒罵:“為什麼背叛顧家?這幾十年來,我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讓你成了彆人的走狗?”
聽到老主人嚴厲的指責,一直沉默著的老管家,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悲憫地開口:“老爺,我隻是不想為您陪葬。”
“您不是外來者的對手,一旦開戰,顧家這條船遲早要沉。您是這條船的船長,誓要和船隻共存亡!可我們這些下人,隻是船上見不得人的老鼠,在災難來臨的時候,隻能紛紛跳船求生。”
“請原諒,老爺……就算再卑賤的老鼠也不想死,我隻想活下去。”
聽著仆人的辯解,顧朝蓬簡直恨得牙根癢癢。
他怒極反笑:“所以你這狗東西,就投靠了外來者?”
老管家微微搖頭:“我的確想過,隻是那些外來者出現得太過突然,我根本沒有聯係他們的渠道。”
“但幸好,顧家與反抗軍已經打了幾十年的‘交道’,對於他們我還是比較熟悉的,勉強能聯係得上。”
反正,隻要有人能夠阻止家主發瘋,讓自己免於陪葬的命運,無論投靠的是誰,老管家都不在乎。
可麵對管家的話,顧朝蓬先是呆了呆,然後突然猛烈掙紮起來,但最後還是被重新摁回地上。
“狗東西,你引狼入室!你是想毀了顧家,毀了所有人!”他絲毫不顧及形象,撕心裂肺地嚎叫著。
反抗軍比外來者還要危險——這是上城區所有家族的共識。
突然出現的外來者雖然強大無比,但他們對於alpha家族本身的存在並不感興趣,他們隻是在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次如果不是顧家先手賤招惹他們,外來者也不會對顧家下狠手。
而反抗軍雖然實力弱小,卻猶如根除不儘的野草,一直在頑強抵抗。
他們發誓要推翻現有的大家族製度,對ABO世界的上層統治階級具有實打實的威脅性。
如果外來者是機械降神,那麼反抗軍就是深埋在灰燼下的火種,遲早要燎起一場毀天滅地的烈焰,燃儘這個世界的規則。
因此,顧家常年以來,一直衝在鎮壓反抗軍的第一線。
但現在,反抗軍卻身處顧家老宅中。
而反抗軍的首領本人,甚至就在顧朝蓬的眼前。
顧朝蓬發瘋一樣嘶吼呐喊,直到他喊破了嗓子,才脫力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首領笑眯眯地在他麵前蹲下,和善地問:“顧家主,罵夠了嗎?”
精疲力竭的顧朝蓬咳嗽了幾聲,冷笑道:“成王敗寇,任殺任剮。”
然後,他又勉強抬起頭,對一旁的高個子副官,啞著嗓子說:“既然要殺我,就由你來動手。”
雖然已經淪落至此,但顧朝蓬還是想保全自己最後一點驕傲和自尊。
他是顧家的掌權者,是一位高階alpha,即便是死,也應該由另一名alpha動手,而不是死在卑賤的omega和beta手裡。
而高個子副官就是在場的反抗軍中,唯一一名alpha。
措不及防被敵人點名,副官不禁懵了:“啊?”
他憨直地看向自家首領。
“沒你的事,繼續歇著。”首領好氣又好笑,抬手讓他退下,然後看向被摁在地上的顧朝蓬,“顧家主,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了?”
顧朝蓬不屑地嗤笑一聲:“你們這些反抗軍,不是做夢都想把alpha千刀萬剮?現在又裝什麼?”
首領的嘴角輕輕勾起,伸出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第一,我們想消滅的從來都不是alpha,而是現有的alpha大家族製度;第二,我們不想將任何人千刀萬剮,我們隻想追求每個人都應該享有的平等和公正;而第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