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盤上,李明把手裡的東西往手下的懷裡一丟,道:“查一下照片上的人,越詳細越好。”
手下沒管照不照片的,而是先開了那個裝錢的。
等看了兩遍都隻有三萬塊,手下不敢置信道:“老大,你確定這數目是對的?”
李明睨了他一眼,“很閒?”
手下手一抖,立刻拿著東西往外走,“沒有,我很忙,忙得不行。我現在就去給你查。”
等人離開,李明點了根煙。
明明滅滅的火光裡,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半夜,一道粗長的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港城漆黑的夜。
轟隆隆的雷聲裡,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戶上,劈裡啪啦的響聲像是一段遲來的奏鳴曲。
熟睡中的夏希樂被吵到,不自覺的皺眉往被子裡埋了埋,試圖擋住那些擾人的聲音。
黑暗裡,寧輕眼都沒睜開,但卻已經熟練的把人攬過來,然後抬手給他捂住耳朵,“乖,睡吧。”
“唔!”
夏希樂依賴的蹭了蹭臉頰,然後放心的再度沉睡過去。
清晨,夏希樂醒來時,就聽到一陣雨滴落在玻璃窗上時的聲響。
他揉了揉眼睛,“下雨了?”
顯然是已經忘記昨晚被雨聲吵醒的事。
“嗯。”沙發上的寧輕頭都沒抬,“要起了嗎?”完全沒有要提醒的意思。
“唔!”夏希樂含糊了一聲,“起。”
聞言,寧輕放下電腦起身走到床前,然後彎腰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撥了前台的號碼直接叫了客房服務。
聽寧輕點了幾樣早餐,夏希樂打了個哈欠,補充道:“加個雞蛋餅唄!”
寧輕偏頭看過來。
夏希樂就朝對方露出了個軟乎乎的笑來,“我想吃!”
“嗯。”寧輕收回視線,低聲和電話那端的服務人員交代,多加一份雞蛋餅。
服務人員一怔,想說他們的早餐裡沒有雞蛋餅,但寧輕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直接堵了回去,“沒有就讓廚房做一份。”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希樂朝他家哥哥比了個大拇指,寧·霸道總裁·輕果然給力。
寧輕對於夏希樂的揶揄視而不見,丟下一句‘去洗漱’後就坐回了沙發上,繼續拿起電腦忙工作。
夏希樂被忽視了也不介意,自顧自下床,然後先去拉開了窗簾。
雨水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透過落滿水珠的落地窗,依稀可見裹挾著霧氣的雨中景色。
不遠處的維多利亞港籠罩在一片煙雨裡,像是一幅新鮮出爐的水墨畫。
煙雨朦朧間,看不清真假。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有一次他和寧輕出去吃飯,碰上了十年難遇的大暴雨,地下停車場被淹,兩個人滯留在餐廳。
他們就坐在包間的落地窗前,靜靜的看著暴雨中的城市。
那些鮮活的,五光十色的光,往日裡嘈雜的人世間,都像是被雨水衝走了一樣,天地間隻餘下一片寂寥。
那時候見寧輕看得出神,他好奇問他在看什麼。
寧輕說:他在看,這座城市什麼時候才會毀滅。
他那時被這回答驚到,半天回不過神來。因為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寧輕想要毀了這一座城。
最後還是寧輕打破了沉寂,說他隻是開個玩笑。
他當時鬆了很大一口氣。
可是現在,他突然就想起了寧輕那時候的眼神,深沉得就像是兩處幽深的池水,勢要將所見之物,全部拉進深淵裡。
現在想來,那並不是玩笑。
寧輕是真的想要毀天滅地。
見人站在窗前半天沒動,寧輕疑惑的出聲詢問,“怎麼了?”
“沒事。”夏希樂收回視線,同時垂眸斂去了眼中的情緒,轉身去了衛生間。
等洗漱好出來,早餐正好送到。
之前因為下雨想起的舊事已經被夏希樂掩去,他咬著煎得噴香的雞蛋餅,問寧輕,“今天有什麼安排?”
寧輕把牛奶放到他麵前,“早上去蘇三爺那裡談合作,下午去拍賣會。”
“哦。”夏希樂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後嘴邊不意外的落下一圈奶胡子。
他下意識的舔了舔。
寧輕蹙了下眉,一邊遞了紙巾過來一邊道:“幾歲了?”
夏希樂接過紙巾擦了擦,然後略帶了點哀怨道,“哥哥,我雖然已經高考完,但我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所以喝牛奶落奶胡子什麼的,一點也不過分。
寧輕明顯一怔,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夏希樂稚嫩的臉上。
因為年齡增長,小時候的嬰兒肥已經褪去許多,但依舊保留著當初的影子在,軟乎乎的,捏起來也很軟。
的確還是個孩子。
他‘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吃完早餐,兩人出發去蘇三爺家。
車子拐上盤山公路後,有種如至雲中,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等到了彆墅前,夏希樂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忍不住感慨道:“要不是這現代化的建築,我都要懷疑蘇爺爺是要出家修行了。”
周圍目之所及,彆說人影了,連間房子也沒有,好像半座山頭都是他家的一樣。
管家一出來就聽到了這句話,不過也沒說什麼,隻是熱情的把他們迎了進去。
寒暄過後,寧輕和蘇三爺談事情,夏希樂就一個人在旁邊看雜誌吃零食,偶爾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等寧輕合上筆記本電腦,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寧輕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看了一眼,嘴裡咬著筆帽正低頭寫著什麼東西的夏希樂,低聲問道:“事情談完,蘇三爺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嗎?”
蘇三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一邊放下杯子一邊道:“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畢竟很明顯。”
寧輕把可能的原因快速的在腦內過了一遍,依舊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請蘇三爺解惑。”寧輕道。
“是餘爺爺吧。”
夏希樂突然抬起頭來道。
寧輕一怔。
蘇三爺笑了一聲,“還是小樂看得明白。”
得到肯定的答案,寧輕說不上此刻是什麼心情,他想了很多可能,卻唯獨漏了恩師。
因為在他的認知裡,如果是餘啟業安排的,那在他出門前,餘啟業就會交代好他。而且這麼多年的相處中,餘啟業一直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會瞞著什麼,所以他理所當然的摒除掉了這一個選項。
可他卻忘了,這次出門,應該算是他第一次獨自進入古董這個圈子。
作為師父,餘啟業怎麼可能放心的下。
更何況他還帶著夏希樂,所以餘啟業肯定會提前做好安排。
他捏了捏眉心,“是我想複雜了。”
“這也正常。”夏希樂抱著東西走過來,然後一屁股坐到寧輕旁邊,“餘爺爺不愛藏事,誰能想到他竟然憋了個大招。”
蘇三爺聞言也笑了起來,“對,他找我的時候,我也嚇了一大跳。不過要我說,”蘇三爺話鋒一轉,道,“他也挺能藏事的,這不,收了小徒弟,我們這些個老朋友都不知道。”
“是我怕學藝不精,壞了師父名聲,所以才沒讓師父說出來。”寧輕替餘啟業挽回道。
卻不想蘇三爺卻看得明白,“你這話騙騙其他人還行,和我就不必了。是什麼原因,我們這些人哪裡猜不到。”
當初餘啟業被三徒弟陷害的事情,他們都知道,當年也沒少想辦法撈人。但終究鞭長莫及,餘啟業夫妻倆倒是沒什麼事,就是苦了大女兒,落了病根,早早走了。
“就希望你能保持初心,彆忘了當初拜師學藝的初衷。”蘇三爺語重心長道。
寧輕鄭重道:“我會的。”
“嗯。”蘇三爺站起身,“走,吃飯去,下午的場次可彆錯過了。”
走了兩步後,他又道:“今早可是臨時加了好幾樣好東西。”
夏希樂和寧輕聞言對視了一眼,夏希樂問道:“什麼好東西?”
“去了就知道了。”蘇三爺沒揭謎底,隻道,“不過我敢肯定,要是錯過了,你們肯定會覺得可惜。”
“真的啊?”夏希樂來了興致,“那咱們快點。”
說著就拉著寧輕加快了腳步。
蘇三爺看得直搖頭,果然還是小孩性子。
臨時增加的拍品放在了最前麵,等展示台上的東西露出真容,夏希樂和寧輕對視了一眼,都有點一言難儘。
因為上麵的東西,正是八年前寧輕賣出的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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