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這次沒有拒絕,扶著她去沙發上坐了下來,順便將剛剛從廚房洗好的杯子拿了出來,給她倒了一杯水。
古川久彌沙捧著水杯,心情複雜地看向他,終於進入了正題:“秀一,你怎麼知道我出院了?又怎麼會在我家?”
其實她本該更強硬一點地指責他擅闖民宅,但被先前赤井秀一的舉動一攪,她便也提不起興師問罪的語氣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近期一直在關注組織的動向,雖然琴酒將她醒來的事對組織上下瞞得很好,但他卻仍是在安室透和琴酒兩人的日常蹤跡中窺到了一點端倪。
首先是琴酒在醫院裡守了一周後,突然就離開了東京,似乎是去親自追查麥斯卡爾的動向了——像是在知道古川久彌沙身體無恙後,終於放心去做其他事了一樣。
然後就是安室透,在琴酒離開後,安室透接替了他的工作,一天三四趟地往醫院跑。
最重要的是,安室透前階段那副陰鷙沉冷的模樣不見了。
赤井秀一是最能理解他想法的人,在古川久彌沙出事後,他們感受著同樣痛苦折磨,如果安室透這樣的狀態得到改善,那就隻有一個原因。
但他不敢確定,更不敢貿然給自己希望。
他又小心地在他們醫院旁蹲守了幾天,發現了更多細節——安室透往醫院去的大部分時間裡,都會提著各式各樣的吃食,那不是給昏迷不醒的病人吃的流食,很明顯是有人在點餐。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古川久彌沙醒了。
但赤井秀一仍然不敢確信——在沒有見到她還活著以前,他連這樣的“美夢”都不敢做。
直到他親眼見到活生生的古川久彌沙從醫院的大門中走出,站在陽光下,一切都是生動又美好的模樣。
赤井秀一幾乎耗費了自己平生所有的自製力,才克製著自己沒有當場走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
他提前來到了她的家中——尋常的門鎖根本攔不住赤井秀一——然後懷著前所未有的焦急與耐心,一分一秒地等著她。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緊張與不安中等待了多久,闃靜的黑暗無限扭曲了他的時間感官,仿佛轉瞬即逝,又仿佛度日如年。
極度的寂靜與幽暗中,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一切是否是自己的幻覺,是自己執念太深所產生的幻覺。
赤井秀一幾乎要被這樣可怕的等待逼瘋,直到走廊中傳來了微弱的腳步聲。
他屏住呼吸,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靠近,停在了門口,打開了房門。
走廊中的燈光照進幽暗的房中,她在暖光中走進屋中,走進這令人窒息的黑暗,結束了他曠日已久的折磨與瘋狂。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有自己的渠道。”
他僅剩不多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將他們與波本有聯係的事暴露給古川久彌沙。
古川久彌沙的神色在聽到他的回答的那一刻沉了下來,在這種時刻,她不想聽到他模棱兩可的謎語人回答。
赤井秀一後牙輕咬,克製住了自己和盤托出的衝動——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古川久彌沙歎了口氣,有些疲憊地朝他揮了揮手:“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你隨便闖入我家的事,不要再有下次。”
赤井秀一聽到了她的話,眼神微微一亮,流露出些微的笑意,卻在她的下一句話中滯住。
“今天很晚了,你早點回家吧。”
她讓他離開。
又或者說,她要離開他。
又一次,從他麵前離開。
然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令人絕望的噩耗。
每次都是這樣,似乎隻是他一個轉身間,她便消失在他眼前——以生命為代價,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他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古川久彌沙說完這句話,就察覺到赤井秀一的呼吸一滯,還沒等她再說什麼,就見他已經失控般地撲了過來,將她揉入了懷中。
他的雙唇含住了她,帶著一種迫切又絕望的意味,在她的口中狠狠地掃蕩索取,凶狠又無助,似是矛盾到了極點,又絕望到了極點,隻剩下這麼原始的方式,可以將她留在身邊,感受到她還活著的存在。
古川久彌沙皺著眉去推他,“秀……”
她推拒的動作剛起,赤井秀一抱著她的力道便更深,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一般,合二為一,再不分離。
古川久彌沙卻不肯從他的意,拚命在他懷中躲閃著,甚至上了手去打他,赤井秀一卻像感覺不到痛感似的,任由她捶打痛擊,但就是不肯放手。
無奈間,她隻好改變策略,轉而捂住了胸口,勉強在他的掠奪中啟唇:“痛……”
赤井秀一果然立刻放開了她,聲音顫抖:“傷口嗎?”
他抖著手又要去解她的扣子,然後便被她“啪”地一下扇在了臉上。
古川久彌沙這一掌很是用了幾分力,將赤井秀一打得整張臉歪了過去,他眉睫低垂,看不清眼中情緒。
古川久彌沙開口間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這一巴掌,我早就該打了。”
在他先前三番五次地得寸進尺時,在他不由分說將她囚|禁在他家時,又或者在剛剛他強闖進自己房間時。
赤井秀一緩了一下,轉過頭看她,眼中沒有半分不悅,“你想罵我、打我,或者對我做任何事,我都不會反抗。”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但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你和我回家,或者我留下。”
古川久彌沙揮開他的手,冷笑一聲:“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會再給我下藥囚|禁我一次嗎?”
赤井秀一冷靜又平淡地開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