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兩日,“波本和黑麥的前女友都長得像納塔菲”、“波本見到納塔菲情難自禁被納塔菲打爆車窗”和“波本和黑麥為了納塔菲大打出手”等等傳言在組織中不脛而走。
等古川久彌沙順路回了一趟研究院,去拿自己留在那邊的東西時,連宮野誌保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古川久彌沙在她好奇又矜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目光中,使出了一記絕殺。
“誌保醬不要誤會,在我心裡你永遠是第一位的!”
宮野誌保看著對方閃閃亮亮的“惡心”表情,內心一陣惡寒,“嘖”了一聲,不再追問什麼。
古川久彌沙:計劃通√
解決完宮野誌保後,古川久彌沙本以為這件事便告一段落——事實上,想要化小很多正經大事的客觀方法,就是將它從一個嚴肅的正經事演化成一個花邊緋聞。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輕視八卦也是。
將“兩名代號成員一見麵就水火不容打了一架”化為一場未經證實的三角戀花邊新聞,是最沒有成本的解決方法。
所以當琴酒都因為這件事而來找她時,她是稍微有點驚訝的。
古川久彌沙知道,這種轉移視線的方法騙騙大部分人還行,卻絕對騙不過那群老謀深算的人精。
所以做好了接受他們質疑的準備,隻是她沒想到,琴酒這個看上去是來質疑她的人,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
“不要讓無聊的感情絆住你的腳步,納塔菲。”
古川久彌沙:??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大哥你也把那段緋聞當真了嗎?
她定了定神,抱臂看向他,“我以為按照你的個性,會跳過那些看上去就很離譜的流言蜚語,直接問我真相是什麼。”
琴酒不置可否,從口袋裡拿出了煙盒,取出一根咬入了唇中,含糊道:“真相是什麼?”
一隻白皙的手伸向了他,將他口中未來得及點亮的煙取走,扔到了地上:“實驗室中不能抽煙。”
琴酒挑眉:“但可以隨地扔垃圾?”
古川久彌沙無動於衷:“那你把它撿起來扔垃圾桶吧。”
琴酒是絕對做不出那種撿人垃圾的舉動的,沒有把她這句話當挑釁直接拔槍已經夠給麵子了。
古川久彌沙見好就收,開口直接和他解釋:“這件事如果一定要說,是我衝動了。”
琴酒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明晃晃帶著“你也會認錯?”的意思。
古川久彌沙作出煩躁又厭惡的樣子皺了皺眉,開口道。
“那天上車後波本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嗎,你和一個人很像。’——實話說,我當場就ptsd了。黑麥那人渣接近我後也和我說過這句話。”
她搖搖頭,歎了口氣,“我當場就懟了回去,我說‘我又不是大眾臉,怎麼和誰都像?’,然後他和我說,‘不是長得像,是氣質。你的五官和她看上去連五分相像都不到,但是站在那裡,給人的感覺就是像她。’”
以防對方真的去追查“波本亡妻是否真的和納塔菲長得像”,她打了個補丁——長相不相似,但氣質相像,反正氣質這種玄乎的東西因人而異。
琴酒聽了她的話,大致有些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果不其然,就聽她繼續道:“我古川久彌沙是什麼人?居然隨隨便便就被人說和那種連聽都沒聽說過的人像?還兩個?他們配嗎?我忍黑麥已經忍了很久了,要不是他真有點實力,我早就一顆APTX送他上路了。現在又來了個波本,怎麼?一個個都當我好欺負的嗎?”
琴酒非常理解,像納塔菲這種眼高於頂、傲氣兩個字幾乎寫在臉上的性格,幾次三番被人說“你和彆人相像”,甚至一再被人流露出“我想把你當替身”的意味——確實,不直接動手殺人,已經很給對方和組織麵子了。
而波本的存在隻是恰好引爆了她的怒火,所以兩人大打出手,這確實解釋得通。
就見她撇了撇嘴,又加上了一句:“雖然是我動的手,但拔槍是波本拔的,大概因為我火氣上頭說了一句‘我要是你亡妻,碰到這種我一死就開始找替身的男人都覺得晦氣,幸好她死得早。’”
琴酒:……破案了,亡妻死得早是波本的逆鱗,這女人不但薅下了人家的逆鱗,還仍在地上踩了兩腳。
古川久彌沙講完故事,看向了琴酒,“可以了吧?還有什麼其他事嗎?”
琴酒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又拿出了一根煙叼進了唇中,然後側過頭避開古川久彌沙再次伸過來的手,火柴一劃,點了起來。
煙味飄散在了空曠的實驗室走廊中。
古川久彌沙咬牙切齒:“以後一定要讓誌保在科研院的條例中加一條禁止吸煙,不然直接送毒氣室關上三天三夜,把毒氣換成二手煙,讓你們抽個夠。”
琴酒嗤笑一聲,“我可以一票否決這種條例。”
古川久彌沙“哼”了一聲,“所以你到底來乾嘛的?聽故事嗎?聽完了嗎?可以走了嗎?”
琴酒不在意她的無理,隻是將煙在齒間門咬了半晌,也不吸煙,然後突然冒出來了一句:“和我走嗎?”
古川久彌沙在那一刻,差點以為麵前站的是上一世的琴酒。
他從硝煙與戰場中盛裝趕回,與她赴一場注定無望的約定。
——和我走嗎?
但那個琴酒已經死了,與他最終給她的那個選擇一起,都在熊熊烈火中付之一炬。
她定了定神,“怎麼?你也有個去世的前女友?”
琴酒嗤笑一聲,“不是所有男人腦子裡都隻有女人。”
“……是是是,你腦子裡隻有男人,伏特加跟著你還不夠嗎?你還要我幫你做什麼?”
她大致摸透了為什麼琴酒“要”她。
通俗點來講大概隻是想讓她去和他組隊,但他老人家不是身邊常年隻有一個伏特加和一輛老爺車嗎?什麼時候需要其他人了?
琴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那個問題,而是直接反問了一句:“你真要和那幾個廢物混在一起?”
古川久彌沙稍微無語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那幾個‘廢物’都是你誇過‘組織中少有幾個能乾活的人’。”
琴酒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能力強和廢物不衝突,難過女人關,不是廢物是什麼?”
“那蘇格蘭呢?”
“優柔寡斷,”說著琴酒冷笑著瞥了她一眼,“我要是蘇格蘭,我就先把你處理了。”
古川久彌沙:???
“留著一個隨時隨地能影響搭檔的不定時炸彈,太危險了。”
古川久彌沙好容易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去你碼的”。
她深吸一口氣,“有沒有可能,這在正常人眼裡不叫‘優柔寡斷’,叫‘講道理’?”
琴酒笑了一聲:“你用正常人定義組織裡的人?”
古川久彌沙:……失策了,和琴酒聊正常人想法,就像和薯條聊人類感情一樣。
琴酒也不想和她爭論其他的,乾脆直言開口:“跟我走。”
古川久彌沙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不跟。”
琴酒皺眉,像是有些困惑:“為什麼?”
他以為,一再出了“替身”事件之後,古川久彌沙早就厭煩了那幾個人。
古川久彌沙沒想到今天琴酒是衝著這個來的,或者說她從沒想到琴酒會要她去和他做搭檔,一時沒有什麼好的說辭,她想了想,含糊道。
“……我家薯條不喜歡你。”
琴酒剜了她肩膀上的海鷗一眼,“殺了,做成標本,我重新給你找隻老虎養。”
……一時間門不知道該吐槽“你居然和赤井秀一的變態人設一樣喜歡標本”還是“你心儀的寵物居然是老虎”。
薯條“嘎嘎嘎嘎”地撅著喙就要去啄琴酒,被古川久彌沙攔了下來——以防對方真的順手開槍。
想了想,這確實很琴酒,他或許能理解“寵物”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但不理解“薯條”在她心中的不可替代性。
在琴酒眼裡,她喜歡養寵物,那就給她送一隻最威風凶猛、符合他眼中暴力美學的寵物。
……不得不說,和這種人講道理實在是太難了。
她歎了口氣,不願多談,直接道:“雪莉同意了嗎?”
她是雪莉的直係下屬,這次那個鬼畜的懲罰也是雪莉定下來的,當然琴酒也沒有意見就是了。
琴酒雖然是研究院名義上的管理者,但是要從雪莉手下把人永久性調用,而且還是她的副手,於情於理都該征求雪莉的意見。
“她說尊重你的意見,讓我直接來問你。”
古川久彌沙:……靠,被宮野誌保擺了一道!她一定還在記仇自己惡心她的事!
她有些頭疼,開始措辭,“我不喜歡出外勤——我一個研究人員,我的戰場在實驗室,不想和你們出去摻和人與人之間門的戰場,我沒那麼強攻擊性。”
琴酒冷笑一聲,“一個喜歡天天給彆人下藥的人,你居然說自己沒有攻擊性?”
古川久彌沙有些煩躁了:“那都是惡作劇,我又沒殺過人。”
琴酒看了她一眼:“生在組織中,就在殺人。”
古川久彌沙被刺了一下,不再開口。
琴酒是個瘋子,但是個喜歡一針見血的瘋子。
他說得沒錯,她主觀上沒有殺過人,但客觀上,她身在這個組織中助紂為虐,也絕不清白。
古川久彌沙乾脆抬頭,冷笑一聲,“那我直說了,我怕死。”
琴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怕死?”
她理直氣壯,“我為什麼不能怕死?我才二十歲,我還有那麼多學術研究沒搞清楚,那麼多想做的事沒做完,我為什麼不能怕死?——我怕死怕的要命。”
琴酒笑了一聲,“是誰說必要時可以用自己做實驗對象的?”
她不甘示弱:“我說過了,我認可的戰場隻在實驗室中,所以我願意為了研究實驗獻身——但殺人?死在槍戰中?死在彆人手上?抱歉,我不同意。”
她試圖和琴酒講道理,“這和你是一樣的,琴酒。你寧願自己死在彆人的槍|口下,也不會願意自己死在實驗台上,死在監獄中,死在死|刑台上吧?”
琴酒皺眉,似乎是找不到反駁她的話,但他不肯放棄,上前一步似乎就要伸手來抓她:“你……”
“琴酒。”有熟悉的聲音從琴酒身後的走廊傳來。
古川久彌沙的視線越過他,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安室透。
琴酒略帶不悅地轉過身,“波本。”
古川久彌沙在看到安室透的那一刻便下意識地“嘖”了一聲,向後退了退遠離了他,一幅狠狠嫌棄他的模樣。
安室透掃了她一眼,似乎沒有對她的刻意表現做出什麼反應,隻是看回了琴酒,笑得十分友善。
“黑麥在找你。”
琴酒看了他一眼:“他自己人呢?”
安室透笑容不變:“找你去了。”
古川久彌沙差點笑出來,什麼廢話文學。
琴酒知道自己之後和黑麥有個合作的任務,多半是因為任務的事找自己。
一向以任務為先的琴酒沒有猶豫地轉身就走,臨去前意義不明(古川久彌沙視角)地看了她一眼。
“我等你決定。”
古川久彌沙:……那你這輩子是等不到了。
安室透沒有看琴酒,隻是等他走後,才朝古川久彌沙淡淡開了口:“走吧,回家。”
古川久彌沙摸了摸鼻子,遠遠地和他隔開了一大段距離,一直到上車後才坐回他旁邊。
上車後安室透啟動了車子,突然笑著說了一句:“避嫌避得很熟練。”
古川久彌沙一時吃不準他這話什麼意思,猶豫了一下:“……謝謝誇獎?”
安室透沒有說話,一腳油門車子飛馳出去。
古川久彌沙:……這人生氣了。
如果說之前在車上古川久彌沙隻是大致懷疑他生氣了的話,等到他們回了家,她順手鎖上門後,安室透頃刻間門壓上來的身形,便讓她切實地確定了。
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的第一個吻,安室透有些粗魯地吻住了她,伸手扣著她的腰揉入懷中,唇齒間門的急迫中,似乎還帶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如釋重負。
她細細品讀著他的情緒,腦筋稍微一轉便明白了他為什麼會這樣。
被鬆開換氣間門,她靠在他的懷中,輕笑一聲:“查清楚了?”
離她那日在海邊與他“坦誠”一切已經過去了一周多的時間門,這一周多之中,除了一些必要的做戲場麵以外,安室透沒有同她有任何親近的舉動。
她知道這是為什麼,他仍然在疑她。
理智告訴古川久彌沙,這怪不得他,畢竟從他的角度看,自己這個神秘女朋友的一切,都太古怪了。
但情感上她選擇疏遠這根木頭前男友。
但今天他突然一反常態地來研究所接她,還一進門就把她按在懷中深吻,怎麼看都像是調查結果下來了。
——所以他如釋重負。
想到這裡,她“哼”了一聲,伸手推開了他,穿過客廳走進了廚房,隨手從冰箱裡拿了果汁來解渴。
安室透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一路跟進了廚房。
古川久彌沙一回頭就見他撐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微微下垂的眼角溫馴柔軟,細看過去競像一隻在賣萌的金毛。
古川久彌沙咽下口中的果汁,瞪了她一眼:“你乾嘛?”
安室透湊近了她,雙手撐在她身後的料理台上,額頭貼得她很近:“……我也渴。”
“渴”字的尾音微微拉長,帶著某種不言而喻的撒嬌意味。
古川久彌沙不吃這套,直接推開他,“渴你自己去冰箱拿飲料。”
說著又喝了一口,但果汁剛剛入口,還沒來得及下咽,她的手臂便被一扯,向後一倒,被安室透攬入了懷中。
他抬起她的下巴,再度吻了下來,唇舌交觸間門,他侵入了她的口中,將她含在口中的果汁席卷一空,吮吸勾帶間門,直含得她唇舌發麻。
從她口中搶完果汁後,安室透猶不滿足,他的吮吸與侵略更加得寸進尺,古川久彌沙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被他扣在懷裡,連掙紮都不便發力,隻能勉強動兩下,卻被他更加扣緊。
她的後腰抵上了冰涼的料理台,硌得她生疼,卻被越壓越彎、越壓越低。
這個帶著些侵略性的吻,多少已經有了一些當年29歲降穀零的影子。
古川久彌沙仍想掙紮,卻無奈被緊緊製住,眼看著他的手已經扯開了她的領子……
“咳哼。”
尷尬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如火如荼的氣氛,安室透愣怔間門懷抱一鬆,被古川久彌沙狠狠推開,撞到了身後的櫥櫃。
蘇格蘭拿著杯子站在廚房門前,一貫溫潤的神情上染上了幾絲可疑的紅色與尷尬。
古川久彌沙強自鎮定地拉好了自己的衣領,看著蘇格蘭拿著杯子走進廚房倒水,然後又默默從兩人身邊路過走出廚房,臨了大概還是沒控製住,回身說了一句。
“咳,今晚是我做飯,你們……快點。”
然後快走了,又想到了什麼,“還有地上的果汁……打掃乾淨。”
古川久彌沙瞥了一眼地上的果汁。
剛剛她手上的果汁沒來得及蓋蓋子,糾纏間門灑了一地。
蘇格蘭走後,古川久彌沙狠狠擰著安室透的胳膊:“你不是要喝果汁嗎??喝啊!!”
安室透伸手去攬她,邊告饒道:“不喝地上的,隻想喝你……嘶……”
古川久彌沙在他耍流氓前狠狠踩了他一腳,製止住了他的開口,然後趁他吃痛,飛速推開了他。
末了不忘說一句:“你自己打掃!”
等她回到房間門才發現薯條已經自己飛了回來,正站在自己的水杯旁喝水。
自從發現它喜歡用吸管後,古川久彌沙給它買了一遝吸管,各種材質和顏色形狀的,天天換著喝。
它從水杯邊抬起頭,笑得賤兮兮的:“喲,果汁好喝嗎?”
古川久彌沙走上去掐它:“你明明知道蘇格蘭在!”
薯條毫無感覺,“蘇格蘭又不是赤井秀一,他不會吃醋的。”
“這是吃醋的問題嗎!!”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和人工智障計較,然後克扣了薯條今晚的口糧。
於是當晚的飯桌上,就看到一隻扇著翅膀想要飛上桌的海鷗被古川久彌沙屢屢掃了下去。
“咕……”薯條委委屈屈地耷拉著翅膀,甚至連叫聲都變了。
蘇格蘭最先看不過,“讓它吃兩口吧。”
古川久彌沙瞪他:“不給,餓著。”
說著又轉向了旁邊的諸星大:“放下那塊肉!”
被古川久彌沙威脅了,諸星大隻好收回自己偷偷伸到桌子底下的筷子,給了薯條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薯條:……
它的視線轉向了安室透。
安室透伸筷子給古川久彌沙夾了菜,朝她笑了一下,“多吃點肉。”
薯條怒而走人:你們這群重色輕鳥的臭男人我記住了!!
古川久彌沙直接無視了憤怒的薯條,隨口問了一句,“明天是黑麥做飯嗎?”
昨天是安室透,今天是蘇格蘭,那明天怎麼都輪到諸星大了吧。
結果誰知道她說完這句話後,桌上的三個人都向她投來了匪夷所思的目光。
仿佛在說:你在說什麼?你想害死我們嗎?
古川久彌沙這才想起,現在的赤井秀一還沒有披上衝矢昴的皮囊,還是一個廚房殺手。
她咳了一聲,“咳,沒什麼,我想岔了,明天是波本是嗎?”
安室透看向她:“你要點菜嗎?”
古川久彌沙想了想,搖了搖頭。
旁邊的諸星大瞥了她一眼,但沒有說話。
隻是當晚在古川久彌沙洗完澡穿著浴衣從浴室出來時,突然看到了坐在自己房間門桌前的諸星大。
她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和你聊聊。”他說得很輕鬆。
她正在思考諸星大會和她聊什麼的時候,就聽他已經開口了:“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