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人恐懼的敲打聲中,一顆顆能有鵪鶉蛋大小的冰雹從頭頂砸下來,不多時便在眾人周圍鋪了一層冒著寒氣兒的冰溜子。
撿起一顆冰雹塞進嘴裡,李壯一邊將其嚼的嘎嘣嘎嘣直響一邊苦中作樂的說道,“我以前聽指導員說呀,在滬市那樣的大城市裡,夏天的時候有冰糕賣的,甜絲絲的,我估計這雹子沾了白糖就和冰糕一個味道。” “可不是呢1
曾是個地主家小姐的季護士同樣撿起一顆冰雹塞進嘴裡嘎嘣嘎嘣的嚼著,“這個比冰糕還要好吃呢1
“我要是會漢話就好了”
小喇嘛也用奘語嘀咕了一聲,同時將手穿過衛燃和李壯之間的空隙,指了指外麵的冰雹,嘴裡也喊了一聲“同誌”。
“這個你可不能吃”
季護士趕在衛燃和李壯之前說道,隨後用腳踩著油布的一腳,單手打開了挎包裡的飯盒,從裡麵拿出兩塊木炭遞給了小喇嘛。
“我不拉肚子了”
小喇嘛用奘語嘀咕了一句,但還是接過木炭丟進嘴裡嚼了起來。
“你們說,以後咱們能吃上像樣的冰糕嗎?”
李壯看著外麵不斷落下的冰雹自言自語般的問道,“我都沒見過冰糕是什麼樣子呢。”
“我吃過”
季護士說道,“甜的發苦,把舌頭都染成橘子皮一樣的色。不過三伏天的時候吃上一塊是真舒坦呀,以後老百姓要是三伏天都能吃上冰糕,得是多好的日子呀。”
“要是能活著走出去,我一定得買一塊冰糕嘗嘗。”
李壯頓了頓,頗有些忐忑的問道,“季護士,冰糕貴嗎?”
“不算貴,但也不便宜呢。”季護士說道,“我當時吃過的冰糕要兩毛錢一根,是橘子味的呢。”
“兩毛錢?1
李壯發出了一聲驚呼,“乖乖!比咱們一天的夥食費還貴五分錢呢?”
“可不”
季護士說道,“還有更貴的呢,我聽我爹我聽說,滬市那樣的大城市,有五毛錢一塊的冰糕呢。”
“可不得了1
李壯看著外麵的冰雹歎息道,“以後要是老百姓都能吃上冰糕了,那得是什麼神仙日子啊衛燃同誌,你呢?你吃過冰糕嗎?”
麵對李壯的提問,衛燃同樣撿起一塊冰雹丟進了嘴裡,一邊嘎嘣嘎嘣的嚼著一邊答道,“吃過,吃過不少味道的呢。”
“也有橘子味的嗎?”季護士追問道。
“有,不止呢”
衛燃看著外麵出神,怔怔的答道,“有橘子味兒的,有酸奶味兒的,有哈密瓜味兒的,還有草莓味兒的,巧克力味兒的,香草味兒的,還.”
“巧克力是什麼呀?香草又是什麼?”明明來自地主家庭的季護士茫然的問道。
“哈密瓜又是什麼?”李壯問出了一個“更加缺乏常識”的問題。
“哈密瓜是.”
衛燃絞儘腦汁的想了想,笑著說道,“差不多就是把蘋果和黃瓜一起吃的味道。”
“巧克力呢?”
“巧克力是苦的”
“和苦瓜一樣嗎?”李壯追問道,“我可不喜歡吃苦瓜。”
“差不多吧”衛燃愈發無措的答道,“沒有那麼苦,但確實是苦的。”
“香草呢?香草是什麼味道的?”季護士也跟著追問道,同時也和李壯不約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香草是”
衛燃咽下嘴裡的冰渣子,想了想,最終隻能扯了個他們能聽懂的謊,“其實就是桂花味兒的。”
“那得多香氨季護士忍不住念叨著,“我可喜歡桂花了,以前吃湯圓的時候,我總喜歡撒一些桂花上去。”
“是是嗎?”衛燃怔了怔,“你們那裡也喜歡在湯圓裡撒桂花呀?”
“你們那裡也是嗎?”季護士反問道。
“我”
衛燃做了個深呼吸,“我一個川蜀的朋友,可喜歡吃撒了桂花的湯圓了。”
“以後我想嘗嘗哈密瓜、巧克力和桂花味的冰糕。”
李壯喃喃自語的說道,繼而又像是發現了漏洞似的,狐疑的問道,“衛燃,你從哪吃到的這麼多冰糕?你不是說你們那裡吃水都不方便嗎?”
“我以前是給賣冰糕的資本家搬貨的”
衛燃嘴裡冒出了一個新的謊言,“趁著他不注意,還不是想吃就吃?”
這話一說出口,李壯和季護士便齊聲笑了出來,紛紛追問著他還吃過什麼口味的冰糕,追問哪種冰糕最好吃,又是哪種冰糕最貴。
唯有他們中間舉著油燈的小喇嘛,傷心的用奘語低聲念叨著,“你們在說什麼開心的事情呀?我要是會漢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