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裝甲車還能塞進去幾個人?”縫紉機問出了第二個關鍵問題。
“五個,最多五個。”衛燃艱難的答道,“我們需要治療空間,而且治療結束之後,立刻就要送出去。”
“給我兩分鐘時間”縫紉機說完,撒腿跑向了通往負一層的出入口。
雖然說是兩分鐘,但實際上縫紉機浪費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
這十分鐘的時間裡,烏姆大叔已經將裝甲車提前開到了之前他們經常翻窗子的樓道儘頭。
也是這十分鐘的時間裡,縫紉機已經招呼著幾個醫生幫忙,悄無聲息的挪開了通往負一層的阻塞物,從裡麵攙扶出來足足8個受傷情況輕重不一的孩子。
“讓他們也上車吧?”
縫紉機近乎哀求般的問道,“完成治療之後我會下車給他們讓出空間的。”
“你要知道,跟著裝甲車撤走也是有風險的。”衛燃提醒道。
“大家都知道”
縫紉機急迫的說道,“但他們留在這裡真的就能活下來嗎?”
看了眼即將被重新堵住的負一層,以及站在負一層樓梯口用東正教的方式虔誠為那些受傷的木思林孩子祈禱的搖籃,衛燃最終點了點頭。
“上車吧”
衛燃話音未落,過來幫忙的幾個男醫生立刻齊心協力,將挑選出來的8個孩子抬過窗沿送進了裝甲車裡,催促著他們儘可能的往裡擠一擠。
沒有任何的耽擱,衛燃和縫紉機也鑽進擁擠的車廂關上了艙門,同一時間,熱氣球則離開車廂爬上了車頂,抱著槍坐在了機槍塔的邊上。
不等車子動起來,衛燃已經借著背包的掩護取出了金屬本子裡的煤油汽燈,將其點燃之後掛在了頭頂。
“先把這套衣服換上”
衛燃說著,將熱氣球提前準備好的一套長槍黨製服遞給了縫紉機,隨後一邊做術前準備一邊解釋道,“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隻能對他們進行初步的治療,另外,我這裡隻有一支麻醉劑。”
“我這裡有三支”
縫紉機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兩支來自你之前給我的醫療包,另一支來自受傷的長槍黨民兵。”
“這恐怕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衛燃說著,已經將針劑紮在了受傷最重的那個小孩子的身上。
顛簸的車廂,擁擠的環境,汙濁而且被汽燈和孩子們不斷加熱的車廂溫度,還有緊迫的時間以及那些猙獰的傷口。
在如此多的壓力之下,衛燃和換好衣服的縫紉機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要求開始了最基礎、簡陋的救治。
這或許也是那四個孩子在短時間之內能接受到的最後一次治療——即便他們真的能活著離開難民營。
“嘭嘭嘭”
不等衛燃幫他負責的那個小姑娘包紮好後背的傷口,外麵便傳來了敲擊裝甲艙蓋的沉悶聲音。
“噗”
衛燃反應極快的擰滅了頭頂的煤油汽燈,順勢將其收回金屬本子,隨後繼續摸黑包紮著傷口。
“你們還要多久?”
蝙蝠圍在腰間,擋住機槍塔邊緣縫隙的毯子被熱氣球掀開,他的詢問也隨著光線傳進了車廂裡。
“兩分鐘”
“五分鐘”
衛燃和熱氣球給出了兩個答案。
“我們隻有最多一分鐘的時間了”熱氣球催促道,“前麵有個車隊正在離開難民營,我們準備跟著離開。”
“還有多遠?”衛燃說話間已經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一個路口”
熱氣球催促道,“讓孩子們安靜下來,另外,如果你們不打算離開難民營,最好在下一個路口之前和我一起下車。”
“你要跟著一起離開嗎?”
衛燃加快包紮速度的同時問道,隨後又換上阿拉伯語讓孩子們保持安靜不要發出聲音。
“我要和搖籃一起離開,你呢?”縫紉機問道。
“哢嚓”
衛燃直接打開車尾的艙門做出了回應,“我和縫紉機先回巷子附近,如果...如果失敗了,至少無線電送給消息回來。”
“蝙蝠,4頻道。”
熱氣球說完立刻催促道,“快下車吧。”
“走”
衛燃話音未落,第一個跳了下去,在落地站穩的同時,已經取出那台半格相機,對準正在往下跳的縫紉機和熱氣球,以及尚未關閉的艙門裡那些擠作一團的孩子們按下了快門。
在電動馬達的驅動下,在快門一次次的閃爍中,這台半格相機剩餘的底片全部用來記錄縫紉機從跳出到落地的過程,也記錄下了車廂裡那些孩子們隨著車尾裝甲門關閉一閃而逝的身影。
“和我來”
衛燃借著胸掛的遮掩收起相機,和熱氣球一起拽著險些摔倒的縫紉機走向了路邊一棟門口躺著不少難民屍體的建築。
“現在開始我們就是長槍黨了”
衛燃檢查了一番胸掛裡的對講機,朝縫紉機提醒道,“等下如果遇到長槍黨,讓我和熱氣球溝通。”
“知道”
縫紉機說話間取下了背在肩上的AKm,略顯生疏的推彈上膛的同時問道,“隻讓他們兩個帶那麼多孩子離開嗎?”
“他們兩個就足夠了”
同樣在檢查槍械的熱氣球說道,“如果他們失敗了,至少我和東風還能保護你們,然後尋找其他逃出這裡的方法。”
“但願他們都能活著離開吧”
縫紉機看著裝甲車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的說道,“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虔誠希望上帝能幫幫那些孩子,能讓那艘方舟安全的抵達對岸。”
“上帝如果真的願意幫忙,最好能先管管他那些正在行凶的信徒。”熱氣球嘲諷道,“但事實上,上帝唯一正在做的事情,隻不過是毫無底線的一次又一次寬恕他的信徒做過的所有惡,像個表子一樣。”
“所以上帝才是最大的恐怖分子”衛燃也跟著嘟囔了一句,“無論誰的上帝。”
“我喜歡你這句話”
熱氣球說著,已經哢嚓一聲給他手裡的武器頂上了子彈,“走吧,我們該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等著蝙蝠他們駕駛著裝甲車重新回來了。”
“他們會把孩子送去什麼地方?”縫紉機追問道,“還有一個孩子的傷口沒有完成包紮,我擔心...”
“不知道”
熱氣球搖搖頭,“沒有人知道,這些不是我們現在有時間考慮的,快走吧,我們儘快趕回醫院附近吧,無論你的搖籃還是漢瓦德,他們都在麵臨著危險呢。”
聞言,縫紉機也不再多問,連忙用圍巾包住自己的臉,端著槍走在了衛燃和熱氣球的身後,邁過一具具被虐殺的屍體,在滿是血泊的街道上留下一串串時斷時續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