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好像還是個活的!”衛燃說完緊了緊鋼盔,小心翼翼的把頭伸到河堤下麵,隨後便看到了一支黑洞洞濕乎乎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鼻子尖。
然而,還沒等他躲開,那支舉著手槍的手臂便無力的垂下來,手中原本握著的納甘轉輪手槍手槍也“噗通”一聲摔進了渾濁的河道裡。
“是個蘇聯人,好像還活著!”
衛燃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胳膊,緊接著說道,“還有一個,是兩個蘇聯人!”
幾乎沒有猶豫,洛奇醫生便做出了決定,“漢斯!馬爾科,快過來幫忙救人!”
聞言,漢斯老爹和馬爾科趕緊跑過來,在得知下麵有兩個蘇聯人之後,立刻抽出一柄手術刀就要割斷連接著漁網的繩子。
“救人!”洛奇醫生抓住漢斯老爹的手腕,異常認真的說道,“我是說把他們救上來!”
“可他們是蘇聯人,他們會...”
馬爾科話音未落,洛奇醫生便嚴肅的說道,“我的診所裡除了鏈狗必須死,不管他是蘇聯人、德國人還是猶太人,隻要還沒死,都必須提供醫療救助!”
“愚蠢的職業道德...”
漢斯老爹不情不願的收起手術刀,招呼著馬爾科一起幫忙,把掛在漁網上的兩個人拽了上來。
直到這兩個人被拉上河堤,眾人這才借著時不時升空的照明彈看清楚,那位剛剛用槍指著衛燃的蘇聯紅軍的左腿膝蓋往下已經隻剩下一條肌肉連著沒有斷掉。
不知道是他主動還是無意的操作,連接漁網的繩子死死的纏住了這條腿的膝蓋窩,利用自身的重力收緊繩子止住了血。
而另一個人則要更慘一些,他的腹部已經被鮮血染紅,全靠和之前那個人的連在一起的腰帶勒住傷口,而他的下半身,則全都泡在了渾濁的河水裡,甚至在他的後背上,似乎還鑲著一塊打火機大小的彈片!
洛奇醫生和漢斯老爹分彆試了試兩人的鼻息,前者更是摘下隨身攜帶的聽診器聽了聽的他們的心跳,確定他們還活著之後,趕緊說道,“先抬回去!”
“彆急”
漢斯老爹和衛燃異口同聲的說道,隨後兩人部分先後的動手,摘下了這兩名陷入昏迷的傷員身上全部的武器。
四個人兩兩一組,抬著這兩名隨時有可能斷氣兒的傷員,艱難的回到了診所廢墟的邊上。一番尋找之後,他們把兩名傷員抬到了一個僅剩三麵不到一米高牆壁的房間殘骸裡。
“維克多,你去地下室把急救箱和汽燈拿來”
洛奇醫生一邊用隨身攜帶的手術剪刀剪開傷口周圍的衣服,一邊繼續說道,“維克多,你自己去打水!”
“好!好的!”馬爾科說完往河道的方向跑沒了影子。
而與此同時,衛燃也再次搬開了浴缸,在裡麵那些女人的幫助下,把三個還帶著鐵皮封條的急救箱和兩盞煤油汽燈拎了上來。
等他把汽燈點上的時候,漢斯老爹和洛奇醫生已經將三個還沒用過的急救箱全都打開,給那兩名傷員各自紮上了馬飛。
這三個急救箱還是洛奇醫生特意提前送進地下室的,用他的話說,等戰爭結束後,他們三個完全可以靠著這三個箱子裡的醫療器械和地下室裡儲存的其他藥品,重新把診所經營起來。隻不過現在看來,剛剛被摧毀不到半個小時的診所,顯然等不到戰爭結束就要提前開始營業了。
“維克多,你來做截肢手術。”
洛奇醫生任由衛燃把煤油汽燈掛在了牆壁上殘存的衣服鉤上,語速極快的指揮道,“這個腹部受傷的交給我們,他的傷勢有些嚴重,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要不要把萊妮護士喊上來幫忙?”衛燃問話的同時,扶起一把高背椅子,將第二盞點亮的煤油燈掛在了上麵。
“這裡沒有護士,從來都沒有過。連女人都沒有,不管成年的,還是未成年的。”漢斯老爹抬起頭,格外認真的朝衛燃說道。
“我明白了”
衛燃點點頭,默不作聲的戴上橡膠手套,按部就班的開始給那位曾經拿槍指著自己的蘇聯紅軍進行截肢手術。
這幾天有大量的傷員練手的情況下,這樣的截肢手術他已經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在進行手術的時候,他還有心思分心掃一眼那位昏迷中的紅軍士兵的肩章。
“是個大尉?好像還是個指導員?”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隨後拋開雜念,開始了割肉鋸骨的血腥工作。
在他們三人的忙碌下,緊張的救治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馬爾科也在廢墟中一趟趟的往返,把他們不久前收集來的容器全都裝上了冰涼的河水。
甚至在詢問了漢斯老爹之後,馬爾科還在離著他們不遠的一個房間裡殘存的壁爐中升起了篝火,一邊將並不乾淨的河水煮沸消毒,一邊把剛剛從漁網中解下來的那幾條魚處理好,丟進了單獨幾個充當湯鍋的頭盔和德軍飯盒裡準備熬魚湯。
當似有若無的香氣躍過斷牆飄進臨時手術室的時候,衛燃那邊也基本上粗暴的完成了工作。在完成傷口的包紮之後,隨便給他蓋了一張毯子,立刻把掛著煤油汽燈的高背椅子移動到漢斯老爹的身邊,隨後換上新的手套準備幫忙。
“我第一次覺得維克多粗暴的縫合方式或許才是正確的操作”洛奇醫生一邊忙活一邊打趣說道。
“他更適合在戰場上救命,不適合你的破診所,洛奇,你就死心吧。”漢斯老爹調侃了一句這兩天總給衛燃發offer的洛奇醫生,默契的接過衛燃遞來的止血鉗,開始了像往日一樣詳細的講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充當手術台的桌子四周被丟棄的帶血紗布也越來越多,但三人的表情卻越來越輕鬆。
將最後的縫合工作留給洛奇醫生,漢斯老爹摘下手套直接丟到了牆外,隨著衛燃一邊往隔壁走一邊說道,“還好隻是傷到了沒什麼用的闌尾,接下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了,隻要他能熬過腹腔感染,或許有機會活下來也說不定。”
“這個時代的青黴素可是神藥,應該死不了...”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順手撿起了手術開始前,從那位被自己截肢的蘇聯紅軍身上翻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