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威爾帶來的音樂(2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6888 字 8個月前

漸漸地,帳篷裡的湯姆和馬歇爾也跟著唱了起來,在一首接著一首的曲子中,眾人渾然不知帳篷外麵坐著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湯姆跟著起哄道,“我記得有個傷員帶了吉他來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把吉他也借過來。”

“或者我們幫你選?”蘭迪緊追不舍的提出了建議,而威爾更是用口琴吹出了一小段流暢中帶著些許滑稽的調子調侃著衛燃。

眼瞅著逃不過了,衛燃索性把沒喝完的啤酒往中間一放,“唱歌就算了,那真的不是我擅長的,不過我可以讓你們聽一些不一樣的。”

“看來我們無意中發現了維克多不擅長的東西。”

心情變好了不少的馬歇爾幸災樂禍的慫恿道,“維克多,唱歌跑調的人唱歌是最有意思的。快說吧,你想唱什麼,我們可是有一位音樂老師在的,威爾肯定都能給你伴奏。”

“馬歇爾這個混蛋說的沒錯”

更難能可貴的是,或許是因為昨天的共患難,這些黑白膚色的傷員竟然難得的坐在了一起,而且大多手裡都拿著可樂時不時的和身邊的人碰一下。

這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聽眾不但把衛燃嚇了一跳,就連帳篷裡的其餘人也下意識的想要收起殘存著啤酒味道的水壺。

離著帳篷門最近的一名憲兵敲了敲屁股底下印著白色“mp”字樣的頭盔,笑著暗示道,“湯姆先生,現在是我們的休息時間,希望你們不介意我們在旁邊聽聽歌休息一下。”

“什麼不一樣的?”湯姆饒有興致的問道。

“稍等我一下,我需要出去做個準備。”

衛燃說著便已經站起身,走向了被係住了繩子的帳篷門,然而,等他彎腰鑽出帳篷的時候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帳篷外麵已經圍坐了二三十號人,這些人裡有兩個看著眼熟的憲兵,有白天在餐車忙活的廚師以及包括哈裡森和布洛克在內的醫生,甚至還有些一些傷勢並不算重的傷員。

很快,帳篷外的那些人也跟著唱了起來,而隨著歌聲越來越大,就連周圍那些帳篷裡的傷員也加入了進來。

眼瞅著最初幾個人的自娛自樂有往大型戰地唱詩班的方向轉型的嫌疑,衛燃也加快了腳步躲到了營地邊緣的陰影裡。

原本,他還打算著實在不行就找個借口把古琴瑤光拿出來,但現如今很明顯,那些已經嗨起來的傷員們已經自己找到了樂子。

聞言,湯姆這才鬆了口氣,扭頭主動提議道,“威爾,指揮大家唱一首聖歌吧,就像你指揮你們當地小鎮教堂裡的唱詩班一樣。”

衛燃頗有些緊張的揪了揪領口,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和湯姆一起唱了起來,而蘭迪則配合的吹起了口琴。

至於馬歇爾,縱然他膽大包天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表現出對上帝先生的任何不尊重,甚至還裝模作樣的跟著站起來,一起左右輕輕搖晃著身體的同時,翻著白眼比劃著口型。

左右看了看四周,又看看遠處海麵上遊曳的軍艦,衛燃猶豫片刻後,在皎潔的月光下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古琴瑤光。

在微涼的海風中,琴弦被輕輕撥動,一曲在海浪聲中時隱時現,紓解著衛燃這些天緊繃的神經。

那些在手術台上掙紮的傷員,那些被無奈放棄的傷員,還有那些根本來不及救治的傷員,以及那些上一刻才剛剛認識,下一刻卻已經化為一具屍體的陌生人像電影片段一般,跟隨著曲調一一浮現又一一消失。

暫時沒了回去的打算,衛燃溜溜達達的走向了灘頭的方向,幾天前,這裡還曾經是浴血廝殺的戰場,幾乎每一步都能看到陣亡的士兵和哀嚎的傷員。

幾天後的今天,當初那些散發著血腥味和恐慌氣氛的屍體以及傷員都已經消失不見。整片海灘也早已被潮起潮落的海水撫平,僅僅隻剩下一些沒有清理的坦克或者登陸車的殘骸無聲的訴說著當時的一切。

摘下頭盔放在潮濕的沙灘上,衛燃劃拉著被頭盔捂得臭烘烘的頭發坐在了頭盔上麵,順便也抬起腳,惡作劇一般將一隻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螃蟹踩進了鬆軟的沙子裡。

“晚上好”衛燃帶著歉意回應道,“抱歉,肖恩隊長的事...”

“不用道歉”

這名憲兵搖搖頭,“肖恩隊長做了他該做的事,你也做了你該做的事情,所以不用道歉。”

等到一曲終了,衛燃才注意到不遠處坐著一個手拿可樂瓶子的憲兵。

“晚上好,維克多。”

這名憲兵主動打了聲招呼,緊接著衛燃也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這個憲兵恰恰是那個被馬歇爾澆了一頭納豆的倒黴蛋。

“撲棱”一聲,衛燃不小心彈錯了一根弦,最終索性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安靜的做起了聽眾。

“我甚至都不知道等回去之後該怎麼麵對我的媽媽,該怎麼和她說,是我用自己的小聰明成功的害死了我的弟弟。”

這名憲兵帶著哭腔繼續說道,“我甚至都沒辦法把他的屍體完整的拚起來,沒辦法分辨出那些屍塊到底是他的,還是被他用手榴彈炸死的那些日自己人。”

衛燃張張嘴,終究沒有再說些什麼,而是輕輕撥動琴弦,彈起了他會的另一首曲子。

“我弟弟也陣亡了”

那名憲兵自言自語般悔恨的說道,“我本來以為馬歇爾那個混蛋代替他去駕駛噴火坦克能讓他更安全一些,沒想到卻害了他。”

“至少他做了該做的事情,就像肖恩隊長一樣。”

衛燃說完,重新開始彈奏了起了剛剛彈錯的廣陵散,而原本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憲兵,最終也躺在了潮濕的沙灘上,淚眼朦朧的看著頭頂的月亮。

許久之後,當一曲廣陵散彈完,那名憲兵也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掙紮著爬起來,湊到衛燃身邊伸出了沾滿沙子的手,“謝謝你維克多,雖然你的樂器和音樂聽起來都很怪,但我的心情已經好多了。”

“能幫到你我也很榮幸”衛燃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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