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利赫痛快的應和了一句,但他自己卻並沒有跟著鑽進飛機殘骸裡。
倒是衛燃,此時已經繞到了機身側麵,鑽進了殘存著一層黃沙的機艙裡。
僅僅隻看了一眼,他便忍不住歎了口氣,和自己當初經曆的稍有出入,機艙裡並沒有屍體,但是當他小心翼翼的打開尾艙的艙門之後,卻發現裡麵被一具具乾屍填充的滿滿當當。
這些被沙子吸乾了所有水分的屍體身上穿的衣服基本上都保持著完整。
“飛機駕駛員呢...飛機駕駛員屍體去哪了!航空地圖怎麼也沒有!”
駕駛艙的方向,愛德華頗有些神經質的一遍遍呢喃著,語氣也在重複中越發的狂躁。
飛行員?找飛行員和航空地圖做什麼?難道...臥槽!
衛燃愣了愣,緊跟著露出了恍然之色。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愛德華先生是衝著那450公斤的黃金去的,但是很顯然,他的胃口更大!這個老東西很可能是想通過飛行員身上可能留存的線索,找到產出那些黃金的金礦位置!
用餘光掃了眼在機艙裡瘋狂翻找的愛德華,衛燃裝作聽不懂英語的模樣,慢悠悠的走向了機艙的方向。
“愛德華先生,您還好嗎?”衛燃扶著門框問道,“需不需要我幫你?”
“沒事,我沒事”
愛德華深吸了口氣,“我在找那位領航員的屍體,他對我的祖父幫助很大,但是很顯然,他似乎並不在這架飛機裡。”
“說不定他在尾艙裡呢,需要我幫你找找嗎?”衛燃客氣的問道。
“尾艙?對!尾艙!”愛德華立刻推開衛燃走向了尾艙的方向,“維克多,快來幫幫我,幫我把他們都抬出去。”
“稍等一下”
衛燃撣了撣剛剛被對方推過的肩膀,又恢複了往日裡裝出的那副慢條斯理的模樣,一邊消磨著被乾屍嚇的差點坐在地上的愛德華的耐心,一邊慢悠悠的走到裝甲皮卡的邊上,從手套箱裡翻出了一雙小羊皮的手套戴上,隨後又找出個一次性的口罩裹住了口鼻。
“維克多,你活的可真精致。”已經躲到了機艙外麵的愛德華沒好氣的調侃道。
“這是為了健康,同時也是出於對那些遇難者的尊重。”
衛燃說著,又招呼索裡曼從卡車貨鬥裡拽出一塊遮陽天幕鋪在了沙地上,這才獨自把尾艙裡那一具具輕飄飄的乾屍搬了出來。
可惜,這些身上殘存著明顯彈孔的乾屍裡並沒有穿著連體飛行服的運輸機駕駛員,更沒有領航員。但是衛燃卻在清理乾淨的尾艙地板上發現了一個銀製的煙盒。
這煙盒裡除了為數不多的幾支香煙之外,其餘的空間已經填滿了沙子,但是當他把沙子和香煙抖乾淨之後,卻發現最底層還倒扣著一張照片。
小心翼翼的掀開照片,衛燃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這張照片和愛德華當初提供的,那張被燒毀了右上角的合影如出一轍,隻不過它卻要完整多了,合影裡的每一個人的樣貌也都清晰可見。
看了眼在機艙外麵,正壯著膽子仔細翻找屍體的愛德華,衛燃最終還是扣上了煙盒,將其重新放在了機艙的貨架上。
揭穿他祖父的真麵目?根本就沒有必要,就算揭穿了又怎樣?紐倫堡審判都結束了那麼久了,當初唯一的幸存者,愛德華的祖父菲列克斯如今也已經用“勞斯·伯格爾”的名字埋進了墓地,難道還能把他挖出來鞭屍不成?
“維克多,還有嗎?”機艙外的愛德華問道。
“沒有了”衛燃離開尾艙應道,“剩下的都是些過時的勘探設備。”
聞言,愛德華卻親自鑽進機艙仔細檢查了一番,最終一臉失望的歎了口氣,““維克多,你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會儘快支付約定的傭金的。”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愛德華先生的信譽”衛燃客氣的說了一句,乾脆的轉身離開了機艙。
“先等一下”
追出來的愛德華喊住了衛燃,“維克多,你能不能通過這架飛機上的線索找到墜機地點?說不定那兩位駕駛員和領航員的屍體就在..”
“愛德華先生”
衛燃不等對方說完,便一臉為難的攤攤手,“我很想幫您找到飛機墜毀的準確位置以及兩位駕駛員和領航員的屍體,但您應該清楚,這裡是沙漠,我們能這麼快找到這架飛機的殘骸就已經算是上帝和真主同時保佑了,找到墜機地點甚至遺落的屍體,這根本就不現實。”
“我可以額外再拿出50萬歐元!”愛德華不死心的開出了一個高價。
“您就算開出500萬的高價,我也真的辦不到。”
衛燃實話實說,“或許您可以和薩利赫談談,說不定您可以長期雇傭那些部落幫手,讓他們在這附近長期...”
“算了...”
愛德華不等衛燃說完便擺擺手,一臉疲憊的說道,“維克多,那些屍體就麻煩你幫我收殮一下吧,我會儘快派人過來帶走他們的。”
“愛德華先生,那架飛機殘骸怎麼處理?”衛燃追問道。
“飛機殘骸就留在這裡吧”愛德華話音未落,便已經獨自走向了來時的方向。
“祖傳的壞種...”衛燃用隻有自己能聽懂的漢語嘀咕了一句。
“他在找什麼?”剛剛一直在看熱鬨的薩利赫湊上來問道。
“小蝌蚪找媽媽吧”
衛燃前言不搭後語的給出個答案,再一次抬頭看著四周,忍不住開始琢磨剩餘的那九箱黃金到底埋在了什麼地方。
但很快,他便主動掐滅了這份不切實際的貪念,這裡畢竟是沙漠,誰也不知道這架飛機在風力的推行下移動了多遠的距離才最終停在了這裡。
沒有找到的450公斤黃金固然誘人,但如果真的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片沙漠上,如大海撈針一般去找那座可能埋著黃金的小山,那才是真的被永遠的困在了這片沙漠裡。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衛燃朝正在幫著收攏絞盤的索裡曼問道,“你的卡車上有多餘的帆布嗎?”
“有兩大卷呢,怎麼了?”索裡曼不解的問道。
“開我的車出去弄一卷回來吧”衛燃看了眼躺在天幕上的那些乾屍,“我們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睡在這裡。”
“你可真是個好人”
索裡曼不置可否的調侃了一句,乾脆的鑽進衛燃的裝甲皮卡啟動了發動機,順便拉上了他的老爹薩利赫以及正在往回走的愛德華先生。
隨著這輛車離開,那些部落幫手們也在老族長的帶領下,騎著駱駝三五成群的離開這座峽穀。
“咋就把我自己給剩下了?”
衛燃後知後覺的看了看周圍,最終無奈的搖搖頭,盤腿坐在了那些乾屍的邊上。
靜等了十多分鐘,索裡曼駕駛著裝甲皮卡又開進了峽穀。
“怎麼就你自己在?”索裡曼推開車門詫異的問道。
“這不是還有幾位嗎?”衛燃指了指身旁的屍體,然後這才站起來走向了車尾。
“你的膽子可真大”
索裡曼一邊幫著衛燃將帆布卷搬下來一邊低聲說道,“我猜他肯定不是衝著這些屍體和這架飛機來的”
“管他衝著什麼來的”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用壁紙刀切下來一塊足夠大的帆布,親自將一具乾屍包裹的嚴嚴實實,又用一截繩子捆綁嚴實,隨後將其送回了飛機殘骸的尾艙。
雖然僅僅隻是給這些天災人禍的遇難者額外裹了一層帆布,但這也已經是衛燃能做到的極限了。
在索裡曼的幫助下將最後一具屍骨送回飛機尾艙,衛燃又從裝甲皮卡貨鬥的工具箱裡翻出一一根粗鐵絲,將尾艙的艙門擰死,隨後說道,“好了,我們也該離開了。”
“維克多,看看我找到什麼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鑽進駕駛艙的索裡曼招呼道。
聞言,衛燃好奇的跟了過去,隨後便發現前者的手裡竟然拿著一個英軍的k3指北針!
“你從哪找到的?”衛燃驚訝的問道,這東西當初金屬本子也獎勵了一個,但那上麵偏偏還連著一塊讓他格外嫌棄的腕表。
“就在這裡”
索裡曼先指了指領航員的位置,然後將指北針遞給衛燃,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在座椅
“你的運氣不錯,不過這東西裡麵的懸浮液已經漏了,你可以找個修表匠修一修,說不定還能用。”
衛燃說話間將指北針還給索裡曼,下意識的扭頭看向了副駕駛座椅後麵的位置,想看看那支奢侈的空軍求生獵槍還在不在。讓他沒想到的是,當天用腳推開積攢的沙子之後,那裡還真固定著一個灰撲撲的鋁合金箱子!
“撿漏了!”
衛燃快步走過去,扒開沙子取下了固定在艙壁上的金屬箱。
“維克多,你找到什麼好東西了?”索裡曼問話的同時,仍在領航員的位置撅著屁股忙活著,試圖把夾縫裡的東西弄出來。
“找到一個箱子,正好放在我的車裡當工具箱用。”衛燃摸了摸左手虎口處的刺青,神色如常的催促道,“彆耽擱太長時間,我在外麵等你。”
“我很快就把它弄出來了”索裡曼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似乎那椅子底下的夾縫裡真有些什麼值錢的好玩意一樣。
見狀,衛燃索性拎著沉重的箱子離開了機艙殘骸,徑直鑽進了裝甲皮卡的駕駛室裡。
就在剛剛,就在他將這個鋁合金箱子取下來的時候,虎口紋身處那一閃而逝的滾燙,也讓他知道,恐怕金屬本子裡又多了些好東西了。
關上車門,衛燃取出金屬本子翻開。果不其然,在裝有指北針和腕表的紅色漩渦之下,此時也多了一個反向旋轉的藍色漩渦,這漩渦的比淡水更珍貴的,是什麼呢?”
“或許是不被貪婪衝昏頭腦吧...”
衛燃喃喃自語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緊跟著卻發現那藍色的漩渦裡竟然緩緩扶起了一樣物件。
“難道不是給獵槍準備的?”
衛燃抬頭看了眼窗外的飛機殘骸,見索裡曼還沒有出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將藍色漩渦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藍色漩渦裡裝著的確實是一支二戰德國飛行員求生獵槍,甚至那獵槍上還纏著一圈牛皮彈帶,其上更是三個一組三個一組的固定著一發發的子彈,但這和之前怎麼不一樣呢?之前不都是給個空的藍漩渦自己往裡塞東西嗎?
帶著疑惑收起獵槍和金屬本子,衛燃伸手打開了原本放在副駕駛位置的鋁合金箱子。
這箱子裡除了常年累月積攢的黃沙之外,同樣裝著一支拆成兩半的獵槍和配套的子彈以及槍支清理包,唯獨那條已經因為乾燥開裂的牛皮槍帶上沒有用於固定子彈的皮環罷了。
“這破本子出bug了?”
衛燃喃喃自語的嘀
咕了一句,隨後扣上金屬箱子,以最快的速度將其塞進了車尾貨鬥散亂擺放的帳篷堆裡。
幾乎在他扣上貨鬥的帆布簾子的時候,索裡曼也興高采烈的從機艙裡走了出來。
“維克多,我又找到一樣好東西!”索裡曼得意的喊道。
“什麼好東西?”衛燃轉身迎上去問道。
“一個煤油打火機!”索裡曼將手裡的小物件丟給衛燃,“送給你了。”
接過對方丟來的打火機看了一眼,衛燃忍不住咧咧嘴,這是一支二戰時期,被德國占領的奧地利生產的i牌4700型煤油打火機,算是金屬本子裡那盞煤油汽燈上掛著的打火機的爺爺輩款式。同時也是二戰時期德國士兵手裡最常見的打火機。
但相比這些,他可是記得很清楚,這支打火機恰恰是當初領航員莫裡斯在迫降後用來焚燒航空地圖用的,當時它就和指北針一起擺在領航員位置前麵的儀表台上。
試著按下打火機的打火帽,雖然這打火機的煤油早就揮發殆儘,但裡麵的火石卻依舊能打出顯眼的火花。不過相比這支打火機的過硬的質量,它和索裡曼正在擺弄的指北針跟著飛機殘骸在沙漠裡流浪了這麼久竟然都沒有丟失,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
“維克多,彆浪費時間了。”
索裡曼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催促道,“等下我給你弄點駱駝毛給那支打火機換上,然後再弄點汽油,它就能用了,我們現在快點離開這裡吧。”
“這打火機你不要嗎?”衛燃回過神來,一邊往駕駛位走一邊問道。
“我已經有指北針了”索裡曼晃了晃手裡的物件,滿足的說道,“這東西看著比現在的產品做工還好。”
“打火機也是”
衛燃拉開車門坐進去,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道,“這個你看不上的打火機也能賣個兩百美元呢。”
“這麼貴?”
索裡曼瞪圓了眼睛,緊跟著卻不在意的說道,“說送你了就送你了,我們這麼遠找到這裡,總要得到些紀念品才對。”
“你可真慷慨”衛燃說話間已經踩下了油門。
索裡曼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應道,“太自私的人活不久的,而且活的肯定不開心。”
“是啊”衛燃感慨的點點頭,“太自私的人活不久,而且活的肯定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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