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絢爛的極光像無拘無束的雲彩一樣儘情的翻湧,給這片提前進入冬季的土地帶來了永不重複的壯麗景觀。
極光下凍結的下通古斯卡河冰麵上,四輛方頭方腦的六輪全地形卡車,正在德米特裡的帶領下朝著尤克塔的方向奔馳。
不得不承認,這種使用低壓胎的越野車駕駛起來確實有意思,不但地表的顛簸得到了有效的緩衝,而且良好的視野,以及偶爾因為某個輪胎壓碎了冰層導致車身傾斜帶來的刺激感,都讓車裡的人不由的發出一次次的驚呼。
在如此有驚無險的徹夜奔襲之下,當穗穗終於打著哈欠將方向盤交給衛燃的時候,左側車窗外麵,剛好能看到緊挨著葉伊卡的河口,以及冰封河麵上不斷跳動的車燈。
“德米特裡,從這條支流往北都有什麼?”衛燃攥著對講機問道,“那些車都是運送什麼東西的?”
“往北走的卡車運送的大部分都是生活物資”
無線電頻道裡,德米特裡熟稔的解釋道,“這裡有一些遊牧民族,他們冬天的時候會把馴鹿趕到聚集區的村子裡越冬,那些遊牧聚集區大部分都在那條支流指向的正北方一兩百公裡的位置。”
“往南開過來的那些車子呢?”無線電頻道裡,季馬好奇的追問道。
“皮毛商人、原木、又或者一些走私的礦產。”
德米特裡想了想,繼續說道,“還有夏天的時候從水裡撈出來的猛獁象牙,甚至偷偷采集的黃金。隻要你能把他們的車子攔下來,總能在裡麵發現預想之外的東西。”
“警察不管嗎?”卡堅卡姐妹中的一個問出了帶著些許天真和幼稚的問題。
“管,當然管。”
德米特裡一本正經的說道,“所有沒有交夠保護費的車子,都隻能在冰層下麵行駛。”
就直說沉河了唄!
衛燃嘀咕了一句,卻一點都不意外,這鬼地方和因塔還不一樣。那裡不管怎麼說,好歹是在烏拉爾山的西側,但這裡卻位於貝加爾湖的正北方。
用好聽點的話說,這地方就叫天高皇帝遠。
如果說的更露骨一些,就算是騎熊的那位來了,在這地方都不一定有通古斯煤田內部隨便拎出來的一個中高層說話好使。
至於這德米特裡到底屬於哪一派,衛燃不得而知,甚至都不想去好奇。他要不是想看看隱姓埋名的阿波利現在過的怎麼樣,甚至都不會來這個冰天雪地的鬼地方。
趕在天亮前開完了最後幾十公裡路,衛燃的注意力卻被距離尤克塔不到五公裡遠的幾座河心島嶼吸引了注意力。
雖然此時能見度不算太高,但他卻依舊隱約覺得,這地方似乎就是當初阿波利和他一起丟棄那輛報廢的履帶式火炮牽引車的位置!
“前麵就是尤克塔了”
無線電頻道裡,德米特裡詳細的介紹道,“它在河道的南側,除了這裡的機場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荒廢了,其餘的和圖拉小鎮沒有什麼區彆。”
“德米特裡,我們往回開吧。”衛燃拿起對講機說道。
“不去看看那座火車站了?”
德米特裡下意識的回應了一句,卻發現他們這支由四輛車組成的車隊,在衛燃說要往回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轉向了,就隻剩下他自己還在悶頭往前開呢。
“這些大城市裡來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不懂禮貌”
德米特裡將對講機丟到一邊,轉動方向盤在冰麵上兜了圈子,加快速度追上了已經開始往回的另外三輛車,重新拿起對講機再次問道,“維克多,不去看那座火車站了嗎?”
“不用了”
衛燃頓了頓,重新按下發射鍵解釋道,“我們在剛路過的那個河道交彙口附近上岸,在森林裡找個地方休息一個小時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去58號林場看看。”
“58號林場在哪?”德米特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茫然。
“跟著我們就知道了”
衛燃含糊其辭敷衍了一句,看似隨意,實則已經儘量按照記憶中的方向,駕駛著車子離開河道開進了岸邊的針葉林。
可惜,不知道是他記錯了位置,還是時間過得太久,那台被丟棄在這裡的火炮牽引車已經被挪動了位置,又或者乾脆已經被融化的凍土徹底吞噬。總之,他並沒有在這片針葉林裡找到想看到的東西。
四輛越野車相互之間隔著十來米的距離鬆鬆散散的各自找地方停好,衛燃隨意的翻出幾個罐頭用車裡的煤氣灶進行了加熱。
等他熱好了牛奶的時候,剛剛一直強撐著沒睡的穗穗也洗過澡坐在了餐桌旁。
“這地方不錯”穗穗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沒頭沒尾的說道。
“什麼?”衛燃茫然的看著坐在對麵的姑娘。
“我說這地方不錯”
穗穗放下杯子,“距離伊爾庫茨克航程隻有一個小時,而且我問過德米特裡,不管是20人還是60人,他們都能用貨運飛機帶著飛過來。”
“然後呢?”衛燃看著對方問道。
“然後在圖拉小鎮降落,租我們開的這種車子,沿著下通古斯河一路往西開到圖魯汗克斯。”
穗穗倒是越說越精神,“我計算過了,全程一共900公裡,沿途有十幾個聚集區。最遠的兩個聚集區之間的距離也不超過兩百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