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尼涅爾想都不想的答道,緊跟著又主動解釋道,“我們不但要帶著他,而且還要想辦法讓他活著,俘虜一名德國的飛行員可是個大功勞。”
“我們去哪?”衛燃說話間往飛行員方向挪了挪,幫他大致的檢查了一番傷勢。
總的來說,這名疑似菲利克斯·馮·歌德的飛行員除了腦門上鼓了個老大的包之外,牙齒也磕掉了好幾顆,除此之外,他的屁股還有大片的燙傷,脖頸處更有疑似迫降時被崩飛的零件劃出的各種細小傷口。
“去那個方向”尼涅爾指了指正南方向,“我降落的時候看到森林邊緣有個木屋,我們去哪裡。”
那不就是後世阿曆克塞教授買下的那棟房子的方向嗎...
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幫著找來兩根木棍,隨後將兩人各自保存下來的一大塊降落傘傘布綁在上,最後把那名的德軍飛行員捆住雙手推了上去。
各自分上一股傘繩,用手套墊著搭在肩上,兩個瘸腿的飛行員像伏爾加河上的纖夫一樣,拖拽著簡易爬犁上的德軍飛行員,一點點的朝著森林邊緣挪動。
往前走了百十米,衛燃也看到了一支機翼。隻不過,和後世他在車庫裡的發現不同,這麵機翼上,同樣畫著個格外顯眼的紅色提燈圖桉。
二戰時德國空軍有拿提燈做logo的嗎?那成什麼了?南丁格爾小姐飛行聯隊?衛燃暗自滴咕了一句,卻死活想不起來,在曆史專業課上見過這個標誌。
壓下心中的疑惑,衛燃強忍著左腿迎麵骨一陣陣的疼痛,和狀況還不如自己的尼涅爾一起,艱難的拖拽著仍在昏迷的德國飛行員,一點點的離開了這片仿佛能吃人的森林。
不知道是否該慶幸,直到他們在森林邊緣,但卻沒有完全離開森林的位置找到那座並不算大的小木屋時,也依舊沒有過來對他們進行搜救,又或者抓捕迫降飛機的人出現。
見尼涅爾明顯鬆了口氣,衛燃不動聲色的指了指相隔幾十米遠的木屋,“我們一起過去還是我先過去?”
“一起吧,不,你,不,我們兩個一起先過去看看吧。”
聞言,衛燃立刻送來了一直背在肩膀上的傘繩,和尼涅爾相互攙扶著走了過去。
等他們繞到這棟木頭房子的另一邊,立刻便看到一個個子瘦小的姑娘正坐在門口的木頭台階上漿洗著滿滿一大盆的衣服。在她的旁邊,還有個坐在木頭盆裡,看樣子也就一兩歲的小孩子。
而在這孩子旁邊,還站著一隻已經弓著背發出威脅性低吼的狗子。
“涅瓦,坐下。”
那姑娘話音未落,那隻狗子立刻坐在了那木盆的旁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衛燃和尼涅爾看向那個小孩子的視線。可與此同時,那個抱著粗布頭巾的姑娘卻也抓起了一支獵槍抱在懷裡,摸索著找到旁邊的木盆之後,用手捂住了那個小嬰兒的耳朵。
直到這個時候,衛燃和尼涅爾這才聽這個姑娘問道,“是有人來了嗎?你們是什麼人?我的眼睛看不見,所以你們最好快點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就隻能開槍了。”
是個盲人...
衛燃和尼涅爾對視了一眼,後者清了清嗓子立刻說道,“你好,我們是防空殲擊航空兵第102師第439團的飛行員,剛剛我們駕駛的飛機墜毀了,我們跳傘才活下來。”
“你們是紅軍嗎?”
這位盲眼姑娘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獵槍,可緊接著又重新握住,格外警惕的說道,“能讓我摸摸你們的船帽嗎?我看不見,這是我唯一能辨認你們身份的方法。”
“我們沒有船帽”尼涅爾不加停頓的說道,“但我們有TT33手槍,它可以嗎?”
“還有納甘轉輪手槍”
衛燃說話間,將手伸進懷裡,借著連體飛行服的掩護,取出了金屬本子裡的轉輪手槍。
“我認識TT33手槍,我的姐姐就有一把。”這盲眼姑娘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也有不加掩飾的自豪。
見狀,尼涅爾輕輕取下彈匣揣進兜裡,接著又拉動套筒清空了彈膛裡的子彈,這才將手槍遞給了衛燃。
接過槍,衛燃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這個長相格外清秀的姑娘勉強,調轉槍柄輕輕觸碰了一下對方握住獵槍的手,“這是我們的武器。”
那姑娘收回了剛剛在捂著小孩子耳朵的手,接過手槍摸了摸,隨後還給了衛燃,格外熱情的說道,“你們需要我的幫助嗎?需要吃的或者喝的嗎?”
“我們有...有一個人受傷了。”
衛燃後退一步躲開那隻已經再次弓起後背的狗子,“你這裡有藥品之類的東西嗎?”
“有!有的!”
這姑娘將獵槍靠在台階上,摸索著站起來說道,“在房間裡,門的左手邊就有藥箱,我的姐姐是個醫生呢,是她留下的。”
“你的姐姐和姐夫在家嗎?”尼涅爾拄著棍子一瘸一拐的湊過來問道。
“我姐夫去年就犧牲了”
這姑娘彎腰抱起木盆裡的小孩子,在那隻毛色駁雜的狗子的護送下一邊小心翼翼的往房間裡走一邊自豪的說道,“我姐姐一個月前就去對岸的斯大林格勒戰鬥了!所以現在家裡隻有我和涅瓦,這兩個小家夥都叫涅瓦。”
聞言,衛燃和尼涅爾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絲的悲涼。
在這姑娘的帶領下,衛燃接過了一個擦拭的乾乾淨淨的藥箱,順便也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情況。
這間小木頭房子遠不如後世阿曆克塞教授買下的那棟房子寬敞,甚至比車庫都要小了不少,房間裡除了個壁爐之外,也僅僅隻有一張原木桌子和一張雙人的大床,當然,還有通往閣樓的狹窄木樓梯。
雖然房間裡的布置簡陋,雖然那位恬靜清秀的姑娘患有眼疾,但這房間裡卻被打理的格外乾淨。
“我是尼涅爾,剛剛遞給你槍的是維克多,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尼涅爾在衛燃的示意下靠牆坐在了門外的走廊地板上好奇的問道。
站在房門另一邊的姑娘摸索著重新走到台階處坐下來,將抱著的小孩子放在腿上答道,“薩沙,我的名字是薩沙。你們餓不餓,想吃點什麼嗎?昨天謝爾蓋大叔送來了兩條魚,我可以做給你們吃。”
“你願意收留我們就很感激了”尼涅爾說話間,衛燃已經打開藥箱,從裡麵找出了一把剪刀。
“運氣不錯,找到了手術刀和縫合線,不過沒有麻藥,所以接下來你要忍著點。”衛燃剪開傷口周圍衣服的同時提醒道。
“來吧”尼涅爾說話的同時,隨手拿起一根木柴咬在了嘴裡。
“先等下,我要洗洗手才行。”
衛燃說話間脫掉了身上沾滿爛泥的飛行服,在薩沙的幫助下,用洗衣盆旁邊的那一小桶水洗了洗手。
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他取出藥箱裡的一雙橡膠手套帶上,等尼涅爾做好了準備之後,按住傷口拔出了那根幾乎貫穿了大腿肌肉的木棍。
“唔!”尼涅爾在悶哼中咬緊了嘴裡的那根木柴,同時他的脖子上也冒出了一道道的青筋。
“當啷”一聲將染血的木棍丟到一邊,衛燃乾脆示意對方躺在地板上,他自己則坐在了對方的腿上,靠自身重量壓著不讓他亂動,在尼涅爾的慘叫和難以抑製的掙紮中,用僅有的藥品完成了清創和縫合的工作。
雖然萬幸沒有傷到動脈,但那常人難以忍受的劇痛,卻已經讓尼涅爾暈死了過去。
“好了”衛燃脫掉橡膠手套之後鬆了口氣。
“他怎麼了?”剛剛一直用手捂著那個小孩子耳朵的薩沙緊張的問道。
“疼的暈過去了”衛燃一邊收拾藥箱一邊答道,“他的腿上紮了一根胡蘿卜大小的木刺。”
聞言,薩沙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抬手指了指房門的方向,“你可以扶著他去裡麵的床上休息一下。”
“先不急”
衛燃看了看不遠處已經從簡易擔架上滾下來的德國飛行員,拎起薩沙旁邊的木桶問道,“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木桶洗一洗嗎?”
“當然可以”
薩沙抬手指了個方向,“房子的那一邊有一口水井,忘了問,你受傷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去打水。”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衛燃說話間已經拎起木桶,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這棟木頭房子另一邊的水井。
打上來一桶水仔細的洗乾淨身上的爛泥,衛燃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那個正朝著房子的方向一點點蹭的德國飛行員。
然而,就當他在這全身爛泥和燒傷的飛行員旁邊停下來的時候,卻聽到他嘶啞著嗓子,用熟練的俄語焦急的問道,“尼涅爾呢?尼涅爾·烏斯季諾維奇·邦杜在不在?我昏迷前聽到他的聲音了!快告訴那個人是不是他?!”
“是他”衛燃歎了口氣,“你和他認識?”
“他...”這名德國飛行員張張嘴,接著卻搖搖頭,異常乾脆的失口否認道,“不,我不認識...我不認識他...”
還不等衛燃再說些什麼,這名飛行員卻身體一軟,再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