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喃喃自語的應了一聲,那金屬羽毛筆也啪嗒一聲砸落在了桌麵之上。
然而,還沒等衛燃取出這紅色漩渦裡的東西,這金屬本子卻又嘩啦啦的往前翻到了放有排子船的第十一頁背麵。
隻不過,這一頁的紅色漩渦卻已經停止了旋轉,其上也有個一百多個小時的倒計時。
又被封了?
衛燃剛剛來得及滴咕一句,卻發現那倒計時的速度陡然加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已經歸零,那紅色漩渦也在微微一亮之後,重新開始了緩慢轉動。
很是反應了一會,衛燃左右看了看這間客房的環境,最終還是明智的沒有把那條排子船拿出來,反而隻是蹲下來,將手貼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了最新出現的紅色漩渦裡的東西。
“竟然是這個...”
衛燃先是一愣,緊跟著釋然的點點頭,喃喃自語的再次做出了保證,“再等等,很快就給你們煮一碗油茶喝。”
說完這句話,他這才坐在地毯上,解開了這個竹編背簍上覆蓋著的防水布。
將這防水布展開,兩米見方的大小,其上還能看到黑色的油印字跡——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暗自攥了攥拳頭,衛燃將倒扣在背簍上的雙耳鐵鍋以及木質鍋蓋解下來放在了鋪開的防水布上。接著又取出了當初用過的帶蓋搪瓷小鍋和搪瓷燒水壺。
至此,這背簍裡除了貼邊用皮繩固定在背簍內側的幾個帶蓋竹筒之外,便隻剩下了一個柳木的桉板,裝在木頭匣子裡的兩把菜刀,以及笊籬炒勺和擀麵杖。當然,還有最底層用竹筒裝著的一把快子,以及幾個摞在一起的竹木碗和兩對兒英軍飯盒。
將這些東西拿出來看了看,衛燃又將一個挨著一個固定在背簍內側的幾個竹筒打開。
“茶葉、紅糖、葷油、芝麻花生碎、陰米、粗鹽、辣椒、筍乾、還有醬油?!這個是什麼?”
衛燃從打開的最後一個竹筒裡倒出一個手指肚大小的黃色小球送進嘴裡。酥脆油香的口感,讓他立刻便猜測出來,這玩意兒很可能就是當初覃守正曾在那架鬼子墜機裡提到過的油果。
挨個給這幾個手臂粗半米多長的竹筒蓋上同樣用竹子削製的蓋子,衛燃又看了看背簍外麵一圈掛著的東西。
這上麵的東西同樣不少,背簍右側掛著一個帶有帆布套的二戰美軍水壺和一盞煤油燈,那煤油燈的提梁上,還纏繞著一根燈芯繩。
那美軍水壺都不用看,他便知道裡麵裝著拿來點燈引火的煤油。他甚至記得,這背簍的背帶,都是當初他們在墜機裡躲避休息的時候,用那架鬼子飛機的安全帶改裝的。
但在背簍的左側,除了綁著兩雙草鞋之外,卻還掛著一個德軍飯盒。取下這個德軍飯盒打開,衛燃不由的挑了挑眉毛,這飯盒的上層托盤裡,僅僅隻放著一張塑封的黑白照片。
照片裡,衛燃和色豪小和尚,以及周國昌和覃守正各自舉著一個水壺,在梁班長和盧克先生的墓碑旁保持著碰杯的姿勢。
雖然照片裡隻能看到自己的後腦勺,但衛燃卻能從其餘三人臉上的表情裡看出劫後餘生的慶幸、對戰爭的後怕、以及沒有找到失散的家人和沒有辦法回家的遺憾與失落。
捏著這張照片默默的看了許久,衛燃用力呼了口氣,伸手將飯盒的托盤拿了起來。隻不過,這飯盒的下層,卻隻是裝滿了白色的大米而已。
將托盤和照片放歸原位,再把飯盒的蓋子蓋好重新掛在背簍的側麵,衛燃將擺在防水布上的一應物件重新裝進背簍仔細的綁好,隻等著再去莫的村的時候,給他們再煮上一鍋油茶。
收了背簍,衛燃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看著外麵這座陽光明媚繁華熱鬨的城市,看著樓下街道上擁堵的車流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時間卻頗有些恍如隔世的錯覺。
盯著窗外的景色看了許久,衛燃取出已經很久沒有用過的古琴瑤光,雙手撫動琴弦,再一次奏起了那曲許久沒有彈過的《廣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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