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的同時,早就已經睡醒的衛燃便拉開了房門。
正在敲門的延斯挑了挑眉毛,上下大量了衛燃一番,最終滿意的點點頭,「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聞言,衛燃輕輕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看了眼已經在樓道集合的其餘幾人。
不算他自己,此時包括延斯在內,一共也就隻有5個人而已。而且除了延斯,其餘四名士兵全都是看著十六七歲的年紀,身上穿著,要麼是勞動團的製服,要麼是少年團的製服。
除了年齡小衣服花,這支小隊,或者說這支戰鬥小組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年過半百的延斯自己拎著一支STG44突擊步槍。另外四人裡,有兩個背著MP40衝鋒槍,另有兩個卻是兩手空空,隻在腰間配了一支繳獲來的1911手槍。
再加上衛燃自己肩膀上背著的G43步槍,這個總共僅有六人的小組簡直妥妥的頂配遊擊隊風格。
在延斯的帶領下,一行六人排著隊貼著牆來到了車庫,並最終停在了兩輛並排的半履帶摩托旁邊。
或許是因為提前知道了衛燃的「死期」,老兵廷斯壓根就沒有做介紹的意思,便直接招呼著眾人上車離開車庫,鑽進了茂密的針葉林裡,突突突的開往了未知的方向。
雖然因為背對著駕駛員坐在車上所以看不清前進的方向,但看著坐在身邊的延斯,以及後麵那輛車上年輕的士兵,衛燃卻不由的暗自搖頭。
一個老兵配四五個生瓜蛋子,這樣的組合,恐怕是二戰德國這個血腥的戰爭機器如今僅剩的一點戰爭潛力了。即便來自後世的他知道這場戰鬥勉強算是德國贏了,但同時,他們一樣也輸了。
如果沒有戰爭,此時這些無比疲憊的老兵,和這些無比年輕的新兵,他們本該可以創造更高的價值,而絕非把生命草率的終結在這片森林裡。
在他的胡思亂想中,兩輛半履帶摩托在行駛了不過十幾分鐘之後便相繼停了下來。
在車頭的正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個經過加固的戰壕,這戰壕裡除了一個帶有頂棚的機槍火力點之外,中間還用交通壕連接著一個靠後的掩體。
根本不用命令,那兩個空著手的年輕士兵便替換了戰壕裡的主副機槍手。
緊跟著,那兩個使用衝鋒槍的士兵也進入戰壕,換了兩個一臉困倦的士兵坐上了半履帶摩托。
車子繼續沿著戰壕橫向移動了一段距離,延斯也招呼著衛燃下車,指著戰壕說道,「這是我們的堡壘前麵的第一道陣地,也是直麵美國人的最前線,等下你去戰壕裡找一位名叫奧托的先生,他會給你安排任務的。」
話音未落,延斯便摸出一小瓶柏飛丁丟給了衛燃,「拿著吧,它能讓你堅持更久的時間。」
下意識的接過裝有柏飛丁的金屬小瓶子,衛燃看著對方的眼睛點點頭,背著他的半自動步槍離開了車子,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戰壕。
這段戰壕同樣經過了原木的加固,但在戰壕內部,卻是一片死寂,隔三差五的,他便能看到有幾個士兵聚在從戰壕牆壁上掏出來的壁爐,將手伸向了用美國大兵的油氣爐和打滿了孔洞的防毒麵具罐改裝出來的取暖器。
彆看這德美合資的取暖器做工粗糙,但性能著實不錯,那燒的通紅的、滿身洞眼的防毒麵具罐散發出來的熱量,讓這簡易壁爐周圍的那些年輕士兵根本不舍得離開半步。
甚至,還有個士兵用削好的木棍穿著切成塊的美軍靈肉罐頭湊過去,進而也讓這片區域彌漫著一股好聞的油膩香氣。更讓經過這裡的衛燃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一路打聽,當衛燃在戰壕儘頭的掩體裡找到「奧托先生」的時候,這個留著花白胡子的老頭
子,正守著一個燃著焦煤的鑄鐵爐子,一臉陶醉的搓著腳丫子上的死皮呢。
「你的是延斯已經和我說了」奧托趕在衛燃開口之前說道,「有柏飛丁嗎?給我來一顆。」
「有」
「整瓶都給我吧,我已經有好幾天都沒見過這東西了。」名叫奧托的老頭子話音未落,已經一把奪過了衛燃手裡的金屬瓶子。
不著痕跡的在褲子上蹭了蹭手,衛燃耐心的等著對方的命令。倒是奧托根本不急,擰開瓶蓋之後掏出藥片直接丟進了嘴裡,隨後又從裡麵倒出了一張紙條。
打開這張紙條看了看,其上卻用德語寫著,「送他去死。」
抬頭看了眼衛燃,奧托將紙條直接丟進了火爐裡,繼續一邊搓著腳丫子一邊說道,「我聽延斯說,你是狙擊手,所以你就自由行動吧。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去西邊逛逛,那邊就有美國人的營地。這樣,我找個人帶你去熟悉一下附近的地形吧。」
說完,奧托扯著嗓子喊道,「奧坎,奧坎!」
「在呢!老爹!我在呢!」話音未落,一個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矮個子士兵便跑了進來。
「這是新來的狙擊手維克多,帶他去美國人的地盤附近逛逛「奧托說完,順手將那瓶柏飛丁丟給了名叫奧坎的年輕人。
「太好了,終於等到新來的狙擊手了。」
奧坎接過藥瓶揣進兜裡,熱情的說道,「維克多,和我來吧,我帶你去周圍逛逛,這附近被我們埋了不少地雷,還拉上了鐵絲網,你可一定要小心點才行。」
「那就麻煩你了」
衛燃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奧托,見對方正朝著自己微微點頭,這才轉身跟著奧坎離開了這個溫暖卻充斥著不知道多少腳氣真菌的掩體。
在奧坎的帶領下,兩人趁著天空還沒徹底放亮的時候離開了戰壕,徑直走向了正西方向。
直等到身後的戰壕線都變得影影綽綽難以看全的時候,名叫奧坎的年輕士兵也在一顆橫躺的鬆樹背麵停下了腳步,一邊拔開樹邊枯黃的鬆枝一邊說道,「維克多,沿著我身後的那條小溪一直往南大概20分鐘,就能找到這條小溪的源頭,從那裡立刻往右手邊走,最多十分鐘,你就能看到木屋補給點。」
話音未落,這個年輕人已經從鬆枝之下,拽出來一輛隸屬於勞動團的自行車給他看了看,隨後又用鬆枝將其蓋住。
「等你到了補給點,就把這輛車藏在木屋下麵就可以了,那裡有很多鬆枝,用它們蓋住就行,我明天去那裡取補給的時候會再把它騎回來的。」
說完,奧坎又從他自己的兜裡掏出兩盒美軍的靈肉罐頭和一個美軍製式配發的懷表式指北針遞了過來,「這盒罐頭和這個指北針麻煩你帶給我弟弟,他叫約納斯,再有一周就是他的生日了,請轉告他讓他好好吃飯不要想家。
還有,去補給木屋的路上最好不要讓人發現你,如果有人發現你並且把你攔住,你就說是奧托老爹拜托你去偷偷弄點柏飛丁回來。」
等衛燃一臉錯愕的接過自己手的罐頭和指北針,奧坎又指了指這棵枯樹根部的中空的樹洞低聲說道,「你天黑之後從這裡離開是最安全的,到時候記得把你的士兵牌和步槍都藏在這裡,再用苔蘚堵上。不過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幫你安排一個體麵的死法的。」
「你們...」衛燃張了張嘴,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邊」
奧坎抬手又指了個方向,「那片鐵絲網往後最多兩百米就是美國人的地盤了,但在鐵絲網周圍都是地雷,所以你等下可以就在這附近盯著。
如果真的有美國人從這個方向摸過來,隻要你開槍,我們立刻就會趕過來支援。當然
,如果你還想晚上逃走,最好不要引起美國人的注意。」
「你們呢?」衛燃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們什麼?」奧坎不解的看著衛燃。「你們不逃嗎?」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總要有人在這裡,總不能所有人都逃走,所以能逃走一部分就已經該滿足了。」
奧坎理所當然的答道,「當然,我也不認為美國人能輕易的占領這裡。好了,我該回去了。維克多,再見。
「再再見」
衛燃話音未落,這個名叫奧坎的年輕士兵,已經一路小跑著衝向了戰緣線的方向。
看了看四周,衛燃思索片刻之後,往遠處走了百十米,選了一顆足夠粗的鬆樹,在它背後離著大概一米遠的距離找了一塊位置,取出金屬本子裡的工兵鏟,挖開濕漉漉的苔蘚,耐心的挖掘著用來藏身的散兵坑。
在他的忙碌之中,天色漸漸變亮,森林裡的視野也逐漸清晰。他的散兵坑,也漸漸可以讓他蹲下來,將整個身子都藏起來了。而這這片森林的其他方向,也此起彼伏的傳來了交火的聲音。
從遠處額外鏟來一塊塊的苔蘚蓋住挖出來的浮土,蹲坐在散兵坑裡的衛燃又耐心的挖出一個足夠寬敞的壁爐,隨後取出本來絕不該在這個世界出現的大餅爐。
探頭順著特意留出來的觀察孔看了眼美國人的陣地方向,見根本沒有人從他負責的方向發動進攻,他這才慢悠悠的點燃了大餅爐,隨後又取出了蘇軍鬥篷圍在身上,默不作聲的熬著時間,也抵禦著這片森林裡陰冷潮濕的環境。
難得空閒下來,他也終於有機會在這片戰場的邊緣開始琢磨起了兩段曆史片段遇到的人,接著也忍住開始猜測接下來的進展。
隻可惜,他如今距離那片城堡廢墟最近的距離,仍舊隔著一條護城河。在沒有進入城堡之前,他目前惟一可以肯定的隻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