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這個看起來年齡稍大些,但最多也就十六七歲的姑娘一邊忙著擦玻璃一邊答道,「我是和索菲姐姐一起來這裡的,一起來這裡的,還有另外一個姑娘,對了,我是海克。」
「維克多」衛燃自報家門之後追問道,「索菲呢?」「索菲姐姐在做飯呢,我帶你去。」
多米尼克話音未落,已經拉著衛燃的衣袖離開了這個相對溫暖不少的房間,沿著外麵的走廊走到儘頭,接著走進了左手邊的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並沒有窗戶,但是在正對著房門的牆上,卻掛著一個用帆布和美國人的鴨絨睡袋改裝的厚實簾子。除此之外,靠牆的位置,還放著一圈臉盆,以及幾個裝滿了水的鐵桶。
穿過這道簾子,熱氣混合著燕麥粥的香氣撲麵而來,衛燃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了城堡主體建築的地下室裡。
離著老遠,他便看到了那幾個形同牢房的房間,以及掛在頭頂天花板上的一盞嗤嗤作響的煤油汽燈。
往前快走了幾步,他也不由的瞪圓了眼睛,因為,就在這間地下室原本的入口,那座塔樓下的門口位置,正靠牆放著一台德軍製式的炊事車!
隻不過,這道門已經被石塊壘砌的嚴嚴實實,順便,還把那輛炊事車的煙囪也砌了進去。
如此一來,原本應該是地下室入口的塔樓也成了一座超大號的煙囪。
這煙囪是否好用衛燃不清楚,但最起碼剛剛他在外麵根本沒注意到什麼煙氣,而且在這座溫暖的地下室裡,他也沒聞到除了燕麥粥味道之外任何嗆人的味道。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他也注意到,這座地下室裡進行了詳細的劃分,其中那一排帶有鐵欄杆的「地牢」顯然已經變成了宿舍,而且裡麵還裝上了帆布製作的窗簾。
除此之外,他甚至看到,其中一個地牢裡竟然擺著兩個浴缸和兩堆似乎是等待清洗的衣服!
而在距離餐車最近的兩個地牢裡,他還看到了一個挨著一個裝滿了各種物資的木頭箱子,以及趴在箱子上的兩隻大肥貓!
再看看正在餐車前忙碌的索菲,她此時正帶著一個看起來和她年級差不多的姑娘,忙著給餐車邊那張桌子上擺著的飯盒裡盛飯呢。
好奇的湊近了些,這些飯盒上麵全都用明黃色或者白色的油漆寫著不同的名字。
在他的注視下,索菲負責往飯盒裡盛取滾燙的燕麥粥,另一個負責放托盤裡放煮好的雞蛋,順便,還要照看正在汽油爐上加熱的羊奶。
「這些孩子們平時就睡在這裡?」衛燃忍不住問道。
「上麵住不下這麼多人,而且這裡足夠安全足夠暖和,甚至可以洗澡。」
索菲解釋的同時指了指旁邊的桌子,「把你的飯盒放在那裡。」
聞言,衛燃趕緊解下腰間的飯盒打開,神色如常的將裝在裡麵的幾雙新襪子以及一包方糖取出來放在桌子上,接著又在那兩個姑娘驚奇的眼神注視下,從裡麵取出來好幾盒從堡壘裡順來的R6香煙以及撿來的幾個zippo打火機。
最後用托盤和飯盒主體相互輕輕磕了磕,衛燃這才將他的飯盒放在了桌子上。
「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負責分發水煮蛋的姑娘詢問的同時,已經從餐車另一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支畫筆和一管白色的顏料。
「維克多!維克多·勒夫!」
多米尼克搶答了本應衛燃自己回答的問題,一臉自豪的說道,「維克多是我的哥哥!就是他帶我從魯爾過來!」
「維克多,送我一包煙怎麼樣?」
手拿畫筆的姑娘一邊說著,一邊擠出黃豆大的一點顏料,用那支細細的畫筆,蘸著顏料,在衛燃的飯盒上仔細的寫下了他的名字。
「當然...」「當然不行」
索菲沒好氣的說道,「琦琦,不許你在地下室裡抽煙,更不許去外麵抽煙。」
「我可...」「不可以!」
索菲叉著腰說道,「這裡的空氣本來就很差了,所以不許抽煙,外麵我們藏了那麼多的燃油,更不能讓你抽煙!萬一把外麵的枯草引燃,我們所有人都要..."「好吧好吧!」
名叫琦琦的姑娘無奈的將原本已經拿在手裡的香煙以及打火機又放在桌子上。
「如果讓我發現你偷偷抽煙,你就負責給所有男生洗襪子!」
索菲說完,這才盛起一大勺混雜著胡蘿卜塊和土豆塊的燕麥粥放進了衛燃的飯盒裡,而那個名叫琦琦的姑娘,也在放下畫筆之後,關閉了加熱羊奶的汽油爐。
「我沒有水煮蛋嗎?」衛燃開著玩笑問道。「我們養的雞每天最多隻能下六顆雞蛋」
琦琦吧嗒著嘴解釋道,「在你來之前,我們一共有22個人,不算我和索菲還有外麵你可能見過的海克,這裡還有19個人,這六個雞蛋和每天三杯羊奶,隻能讓年齡最小的18個夥伴輪流享用。」
「雖然雞蛋和羊奶不多,但是我們有足夠多的熏肉和香腸。」索菲說著,已經從一個盤子裡捏起三片香腸放在了衛燃的飯盒托盤裡,「當然,最多的還是虹鱒魚,但是一般隻在晚餐的時候供應。」
「多米尼克,喊大家來領早餐吧!」索菲一邊分發香腸片一邊說道。
「我馬上喊他們過來!」話音未落,多米尼克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片刻之後,一個個年輕的男孩女孩各自甩著濕漉漉的雙手排著隊走進來,各自拿上寫有自己名字的飯盒,又排著隊有說有笑的原路離開了地下室。
直等到最後一個孩子拎著飯盒離開,琦琦這才拎著搪瓷奶罐跟上,而索菲則熟門熟路的往烹飪鍋裡舀了些水蓋上蓋子,這才一邊取下掛在頭頂的煤油汽燈一邊問道,「想參觀一下嗎?」
「當然」一直在旁邊等著的衛燃趕緊應道,「如果能介紹一下最好了,這樣我也能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算上多米尼克,這裡一共有9個男生,最大的16歲,最小的隻有12歲。除此之外,還有13個女生,最小的隻有8歲,最大的除了我就是琦琦,她18歲。」
稍作停頓,索菲指著一個牢房說道,「每個牢房裡可以睡6個人,多米尼克患有先天性的癲癇,為了方便照顧他,所以他和我一起住在教堂裡,這裡畢竟不是絕對的安全,所以外麵最好還是有人放哨比較好。」
言簡意賅的介紹了大致的情況,索菲移動了幾步,指著距離炊事車最近的兩個牢房說道,「這兩個牢房是我們的食物倉庫之一,除了這些,外麵還有一些存貨。」
「那些孩子..."「唉...」
索菲歎了口氣,沉默片刻之後,關掉了手裡拎著的煤油汽燈,換上一個方盒子手電筒當作照明工具,帶著衛燃一邊在這地下室裡轉一邊解
釋道,「那些小孩子都是卡斯騰叔叔和海蒂阿姨在城裡發現的孤兒,剩下那些年齡大一些的,大多都是多米尼克的同學。
今年秋天之前,我爸爸接到命令,征召孩子們來這片森林裡挖戰壕維修堡壘,多米尼克的同學都在征召範圍之內,他們都是海蒂阿姨的學生,倒是多米尼克,他因為癲癇比較嚴重不在征兆範圍之內。」
「所以在那之前隻有...」「對」
索菲點點頭,「在征召那些孩子之前,隻有琦琦和海克還有我藏在這裡,她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她們是猶太人?」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猶太人?嗬..」
索菲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嘲諷,但最終,她卻搖搖頭,「放心吧維克多,這裡應該沒有半個猶太人。」
「所以她們為什麼要藏在這裡?」衛燃頗有些刨根問底的追問道。
這一次,索菲沉默了更久的時間,最終,她關閉了手電筒,帶著衛燃走向了邊緣那幾個貓鑽進來都費勁的小窗戶。
當初晨的陽光順著狹小的窗戶打在二人臉上的時候,索菲這才壓低聲音吐出了一個單詞—「白玫瑰」。
「你說什麼?」
衛燃驚訝的看著對方,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白玫瑰?你和琦琦她們是白玫瑰的成員?等等!我聽說白玫瑰的主要成員有個叫索菲的姑娘,不會就是你...」
「隻是重名而已」
索菲搖搖頭,「我雖然也叫索菲,但我可不是索菲·索爾,我是索菲卡佩。」
還沒等衛燃鬆了口氣,索菲卻又繼續說道,「不過我確實是白玫瑰的成員,1941年就加入了白玫瑰,那時候我才16歲。」
見衛燃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索菲攤攤手,隨後雙手叉腰一臉無辜的問道,「我和琦琦還有海克都是白玫瑰組織的成員,維克多,你不會打算出賣我們吧?」
「彆開玩笑了」
衛燃說著,已經從腰間的皮套裡抽出一支「撿來」的1911手槍,在對方警惕的目光下,調轉槍柄遞給了對方,隨後連同背在肩上的衝鋒槍都掛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你這是...」索菲不解的看著衛燃。
「我也想加入白玫瑰」衛燃極為光棍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聞言,索菲愣了愣,緊跟著便笑出了聲,一邊將武器還給衛燃一邊說道,「我爸爸說的沒錯,維克多大哥,你果然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謝謝」衛燃接過武器,順著話題問道,「所以萊茨大叔.」
「還有我媽媽和海蒂阿姨以及卡斯騰叔叔,我們都是白玫瑰的成員。」索菲直言不諱的說道,「我媽媽是最早加入白玫瑰的,她當時才剛剛受聘成為亞琛大學的老師。「
「現在白玫瑰的局麵不是太好吧?」衛燃壓低了聲音問道。「確實不太好」
索菲輕輕點了點頭,憂心忡忡的說道,「自從索爾兄妹被抓之後,各地的白玫瑰組織也受到了打擊和追捕,琦琦和海克就是,今年夏天的時候,那些該死的法吸絲就已經在通緝她們兩個了。
不過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們和其他城市的白玫瑰之間的聯係早就已經中斷了,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僅僅隻是儘可能的庇佑更多的孩子和還沒有被抓到的白玫瑰成員。」
說到這裡,索菲指了指外麵,「還有,不要把我們的身份告訴那些孩子們,包括多米尼克也不可以。」
「放心吧」衛燃點頭應承下來,「還有什麼我能做的嗎?」「水閘的警戒工作就交給你了」
索菲想都不想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那些小男生也交給你負責怎麼樣?」
「當
然可以」
衛燃想了想,額外問道,「索菲,我們不用擔心會有人從外麵的森林裡摸過來嗎?」
「不用過於擔心」
索菲一邊往外走一邊解釋道,「這片森林外麵有很大一片沼澤地,而且沼澤地裡麵還布置了很多地雷,不管是美國還是德國人,都不會關注這裡的。
當然,一定要注意用火以及冒煙的問題,兩個多月前,我們就是因為不小心露出了火光,被美國人炸毀了教堂,那次我們差點被埋在廢墟裡。」
「我會注意這個問題的」衛燃說話間,順勢拎起了桌子上屬於自己的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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