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在農場外的門口,衛燃再一次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這一次的合影裡,不但有逃出生天的孩子們和半路救下的那兩個姑娘,同時還有農場主德溫特先生,以及沃特醫生夫婦和跟著他們忙前忙後的兩個女護士。
時間緊迫,在以多米尼克和他的小女朋友納迪亞為首的幾個傷員依依不舍的送彆之下,衛燃帶著沒有受傷的夥伴鑽進了那輛帶有帆布篷子的四輪馬車,任由德溫特吆喝著那兩匹挽馬,在飄蕩的細小雪花中趕往了火車站的方向。
幾乎前後腳,又有幾輛馬車甚至汽車在路過農場的時候,接上了一個或者兩個受傷的小夥伴,帶著他們離開了農場。
最終,這農場裡便隻剩下了相互攙扶著站在門口的多米尼克和納迪亞,以及留下來照顧他們二人的沃特醫生和勒娜太太。
「我們還會和他們見麵嗎?「納迪亞帶著一絲絲的茫然和無助問道。
「會的,肯定會。「暫時隻能以近乎蹲馬步的姿勢站著的多米尼克堅定的說道。
「當然會見麵了,等你們兩個的傷好之後就能和他們見麵了。」
勒娜太太溫柔的說道,「好了,兩個小家夥,有沒有興趣去我們家裡做客?來之前我烤了很多華夫餅,你們肯定喜歡。」
這對小情侶對視了一眼,最終一起朝著勒娜太太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邀請。
就在他們二人在沃特和勒娜這對夫婦的幫助下,或趴或躺的搭乘著馬車離開農場不到五分鐘,一輛坐滿了美國大兵的威利斯吉普也開進了農場。
在一番砸門無果之後,為首的大兵直接推開了根本沒有上鎖的房門,隨後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四周看了看,順手拿了一塊早晨吃剩下的麵包塞進了嘴裡。
「這裡沒有人「這個士兵說話的同時,額外拿起一根香腸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些德國老鼠難道躲進陰溝裡了嗎?」
仍舊坐在車上的一個下士罵咧咧的嘟囔了一句,「走吧,我們去找沃特醫生問問,他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在這名下士的招呼之下,其餘幾個美國大兵像是一群入室搶劫的土匪一樣,或是拿著一瓶不知道從哪找到的葡萄酒,或是拎著半桶牛奶,又或者乾脆抱起一隻還沒成年的小羊羔子坐進了吉普車裡,踩下油門揚長而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農場門口那條覆蓋著薄薄一層積雪的土路上雜亂的車轍印。
當天中午,在一個看起來也就20歲出頭的金發姑娘的帶領下,完全是個音樂白癡的衛燃,卻以音樂老師的名義,帶著他名義上的一眾學生們登上了一輛坐滿了人的火車,在哐當哐當的噪音和撲麵而來的水蒸汽裡,慢悠悠的離開了邊境線,開往了布魯塞爾的方向。
在布魯塞爾換乘之後,眾人又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才搭乘慢騰騰的火車趕到充斥著煤灰味道的蒙斯。
在「資深導遊」衛燃和那個自始至終都沒有做自我介紹的金發姑娘的帶領下,眾人離開繁忙的火車站,轉而搭乘著一輛等待多時的四輪馬車趕往了城外的方向。
直到夕陽西下,這輛馬車才停在了一座看起來很有年頭的鄉村彆墅的門前。
「好像就是這裡了…」
這個金發姑娘打量著周圍那一圈鐵絲網籬笆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伸手從領口揪出一個皮繩子,拽出一把帶著體溫和奶香味的老式鑰匙拋給了衛燃,「這裡是索菲的外婆家,這是這棟房子的鑰匙,是索菲讓我轉交給你的。
另外,她還讓我轉告你,這棟房子的閣樓有些漏雨,她希望你有時間的時候幫忙維修一下。」
說到這裡,這個金發姑娘又從包裡取出一個德軍飯盒遞給了衛燃,「還有這個,這也是她
讓我交給你的,另外,如果你們需要買菜,可以沿著這條路往回走去鎮子上采購。好了,就這些事情,再見。」
」請先等一下」一手握著鑰匙一手拎著飯盒的衛燃喊住了對方,「請問…」
「g「
這個金發姑娘嘴裡蹦出一個飽含深意的字母,算是隱晦的暗示了她的身份。
「請問,你知道索菲和琦琦去哪了嗎?「衛燃問出了真正想問的問題。
「昨天晚上她們就出發了,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趕到對麵了。」
這個金發姑娘說話的同時,趕車的小夥子也從馬車裡拿下來一個個裝有麵包或者香腸的紙袋子遞給了跟著一起來的孩子們,隨後不等衛燃再問些什麼,便吆喝著那匹挽馬調頭原路返回,並最終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原來這把鑰匙是用在這裡的…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轉身走到這棟建築的門前,順利的用手中的那把老式鑰匙打開了厚實的木門。
當跟著一起過來的尤塔和博依幫忙拉開綠色的天鵝絨窗簾讓夕陽打進房間裡的時候,跟著一起來的孩子們不由的發出了「哇哦——」的一聲驚呼。
這房間裡的布置和家具本身並沒有什麼希奇,無論桌椅還是地板,都積攢著歲月的痕跡。
但目光所及之處,無論牆壁上還是房門上,卻都掛著或者一張張的油畫。甚至,在那張落滿了灰塵的長條桌上,還放著成卷的畫布、一箱箱的各色顏料,乃至幾個不同大小的畫架和摞在一起等待清洗的調色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