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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亮的天色下,厚重的濃霧中,一輛輛的殲擊車已經啟動引擎,排著隊穿過鐵絲網上的缺口,碾壓著濕滑的泥土開進了潮濕陰冷的森林裡。
在殲擊車的後麵,跟著的不止協同作戰的步兵,還有幾乎徹夜未眠,僅僅隻是換上了一身新作戰服的衛燃和蒂莫夫。
這是天亮前的這兩個多小時裡,蒂莫夫和那位少校極力爭取來的一項遊騎兵專屬任務——帶路!
按照蒂莫夫的說辭,他有信心引導一批步兵主力,沿著他們昨晚逃離過來的路線,避開德國人的雷區找到半路遭遇的那兩個鏈狗,然後按照鏈狗開過來的半履帶摩托的車轍印,繼續避開雷區進攻三號堡壘。
顯而易見,如此的誘惑讓那位少校選擇給蒂莫夫和衛燃一些信任。可這帶路的工作雖然簡單,但這路卻並不好走。
雖然這密林攔不住全副武裝的步兵,卻能輕而易舉的擋住用作支援的殲擊車,所以在出發之後,本應步坦協同的兩撥人也立刻分開,分成兩支隊伍沿著不同的進攻路線趕往了戰場。
萬幸,好歹是固帶路的工作,在出發之前,蒂莫夫和衛燃二人還是分到了一台通訊距離有限,但卻完全夠用的步話機。
被濃霧籠罩的密林中,衛燃和蒂莫夫相互之間拉開了五米的距離,沿著昨天他們走過的痕跡,帶著身後的士兵走向了那座虐殺了鏈狗的廢棄戰壕。
中途在路過那顆被衛燃在幾個小時之前親手燒毀的枯樹時,他也看到了滿地破碎的屍體,僅僅隻是一晚上的時間,這些穿著少年團製服的殘破屍體已經徹底凍僵長了一層寒霜。
「他們看起來和豪斯特差不多大」蒂莫夫湊過來低聲說道,語氣中也難免帶著一絲絲的遺憾。
「是啊…」
衛燃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聲,稍作停頓之後轉移了話題問道,「你怎麼想參加這次作戰?我們不用回去嗎?」
「有那些殲擊車提供佯攻吸引火力,這次進攻應該不會特彆危險。」蒂莫夫答非所問的回應道。
「你想找到萊茨先生?」
衛燃頓了頓,額外提醒道,「你忘了那兩個德國鏈狗說的了?他們說萊茨先生已經被送到400號高地了。」
「但是索菲也說過,萊茨先生是那座堡壘的軍需官」
蒂莫夫顯然有自己的看法,「那座堡壘裡的德國佬除非不想打贏這場戰鬥,否則的話肯定會想辦法讓他們的軍需官儘快回來。你要知道,一座堡壘可以沒有指揮官,但絕對不能沒有軍需官。」
「你的意思是…」
「我們都已經開始朝著他們的堡壘推進了,我認為萊茨先生已經回到了那座堡壘裡。」蒂莫夫語氣肯定的猜測道,「就算他沒有回去,也肯定已經在路上了。」
「剛剛你怎麼沒有和那位少校先生提過萊茨先生和索菲他們的事情?「衛燃壓低了聲音,繼續故意問道。
天亮前那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閒聊裡,斯莫夫可是絕口不提城堡廢墟發生的一切,僅僅隻說發現了一座林中磨坊在那裡躲了一段時間,然後又遇到了那兩個鏈狗而已。
當然,他自然也能猜到蒂莫夫的想法,但眼下既然有時間有機會,他自然不介意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
「現在還不知道索菲他們有沒有活著逃到比利時」能見度不超過十米的濃霧中,蒂莫夫幾乎貼著衛燃的耳朵解釋道,「這個時候提出來,那位少校絕對不介意通知比利時那邊抓人,到時候無論他們是抵抗組織還是間諜,對於那位少校來說可都是一筆功勞。
但是索菲他們呢?那些孩子們無論被當作抵抗組織還是間諜,可都不會好過。」
「不止這樣吧?」衛燃故意詐了一句。
「好吧」
蒂莫夫終於攤攤手,從兜裡翻出那張萊茨上尉的照片晃了晃,「我承認,我可能愛上了索菲。但這和我想要做的事情無關,我可以用我的媽媽發誓。」
「隨便你怎麼說吧」確定了自己猜測的衛燃攤攤手,「接下來我們…」
「轟!」他的話都沒說完,遠處便傳來了清晰的炮擊聲!
「88毫米炮!」
「是殲擊車那邊!」
衛燃和蒂莫夫不分先後的做出了各自的判斷。
「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蒂莫夫扭頭又朝著步話機的話筒,用暗語發出了加速的信號,隨後和衛燃再次分開加快了腳步。
在他們二人的帶領下,這支擔任主攻的步兵部隊像一把尖刀一樣紮向了3號堡壘的方向。
借著被殲擊車吸引了火力,借著濃霧的掩護,蒂莫夫和衛燃一路狂奔,趕到了那座廢棄的戰壕,找到了那兩輛被遺棄的半履帶摩托以及早已凍僵或者烤熟的鏈狗屍體。
根本沒有任何的停頓,蒂莫夫便指引著身後的隊伍,沿著那兩輛半履帶摩托的車轍印繼續前進。
上午七點十五分,隨著三號堡壘在濃霧中露出若隱若現的輪廓,蒂莫夫也立刻用步話機將情況通知給了身後的大部隊。他自己和跟在身邊的衛燃,也立刻隱藏了身形。
七點三十分,按照那位少校的原定計劃,離著他們有段距離的殲擊車和協同他們作戰的步兵發起了猛烈的佯攻,重點攻擊一片德軍陣地。
即便有濃霧的遮擋,離著陣地最近的衛燃和蒂莫夫也仍舊可以勉強看到,就在戰鬥開始不久,便有一隊隊或是騎著摩托,或者駕駛半履帶摩托甚至騎著自行車的年輕士兵衝向了戰場的方向。
等到蒂莫夫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傳給後方的主力,兩人也悄無聲息的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再等等」
蒂莫夫低聲說道,「等這些援兵趕到那邊加入戰場,我們這邊可能就要開始發動攻擊了。「
「現在就看萊茨上尉在不在堡壘裡麵了」衛燃低聲回應道。
「肯定在」
蒂莫夫似乎對這件事格外有信心,「就像你說的,剛剛那次炮擊是那些德國酸菜的88毫米炮。「
說完,蒂莫夫又指了指步話機,「剛剛我聽到了,那次炮擊對佯攻部隊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打得非常準。」
「火炮觀測員」衛燃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從400號高地派來的火炮觀測員?「
「還有呢?」蒂莫夫低聲問道。
「火炮觀測員都來了,說明對方的堡壘已經預感到了這次進攻。」衛燃頓了頓,「既然火炮觀測員能派過來,沒理由不讓軍需官回來。」
「就是這樣!」
蒂莫夫點點頭,格外認真的說道,「雖然隻是猜測,但我猜,軍需官萊茨先生肯定回來了。維克多,一個冒險救下那麼多孩子的好人不該死在這種鬼地方。」
「你可真是個聖徒」
衛燃低聲調侃了一句也就不再多說,聖徒?屁的聖徒,彆看蒂莫夫說的冠冕堂皇,其實他隻不過是看上了人家閨女罷了。
說的更難聽點,隻要這次博一把想辦法救下來未來的老丈人,等到戰爭結束,索菲難道還能跑了?
當然,就像蒂莫夫找的借口那樣,像萊茨這樣一個在戰爭裡努力救下那麼多孩子的好人,確實不該給那個將死的帝國陪葬。
在安靜的等待中,密林裡隻剩下了不斷翻湧的濃霧和來自遠處的交火聲。
上午八點整,蒂莫夫將步話機湊到耳邊聽了聽,隨後便端起了衝鋒槍,前後不到一分鐘,一個
個美國大兵在濃霧的掩護下摸了過來。
「砰!」
眼看著距離那座堡壘以及相連的戰壕線隻剩下了不到百米的距離,對麵卻突兀的傳出了一槍槍響,而在槍聲傳進耳朵的同時,走在最前麵的一名士兵胸口也跟著爆出一團血霧,隨後普通一聲仰麵摔倒在地!
「噠噠噠!」
眼見形跡暴露,一個端著BAR機槍的士兵最先開火,周圍的那些拿著各式武器的士兵也立刻加快腳步,發了瘋一樣衝向了不過幾十米遠的那片幾乎沒有什麼人的戰壕!
但是很快,那座隱藏在濃霧裡的鋼筋混凝土堡壘各處便冒出了一道道的火蛇,輕而易舉的擊倒那些衝向戰壕的美國大兵的同時,也掩護著從堡壘裡跑出來的那些年輕士兵!
而在衛燃等人的身後,早已做好準備的迫擊炮組們也開始發威,將一發發的迫擊炮彈接連砸在了那座堡壘出入口的附近,更有些扛著巴祖卡的士兵,瞄準了堡壘上的那些火力點,將一發發的火箭彈不要錢似的砸了過去。
即便有強大的火力掩護,衛燃卻早已顧不上蒂莫夫去了什麼地方,更沒時間關心他的死活。
在以一個絕對不算好看更不算舒服的飛撲躲過了差點打在身上的機槍掃射之後,衛燃根本來不及起身,便以驢打滾的方式摔進了落滿了鬆針的戰壕裡。
好歹在這座堡壘裡做過軍需官的助手,他可是格外的清楚,這片位於戰線後方的戰壕,平時最多也就是設置幾個觀察哨而已。
換句話說,現在拚的就是誰先占領這片戰壕。如果是美國大兵先占領了這片戰壕,德國人就會被堵在堡壘裡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