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幕的降臨,籠罩著廢棄伐木場的秋雨在帶走了所剩不多的暖意之後,也總算是意猶未儘般的停了下來。
而在白樺樹下的帳篷裡,帳篷杆頂部的鉤子和空投箱的拉手上,卻分彆掛著一盞溫暖的煤油燈。
而那個燃著木柴劈啪作響的火爐,也仍是持續的釋放著溫度的同時,耐心的加熱著裝有山楂葉子茶的搪瓷水壺。
火爐邊鋪著熊皮的折疊床上,吃撐了肚子的衛燃帶著微醺進入了一個無比溫暖,而且隨處都是紅燒肉的夢境。
折疊床邊的帳篷門口,狗子貝利亞趴在一塊給它準備的帆布毯子上,出神的看著帳篷外被黑夜籠罩的森林,偶爾,還會長大嘴巴打個哈欠。
這一人一狗出來放空自己的同時,穗穗卻帶著她的雙胞胎助理以及過來幫忙的隋馨和洛拉,仍在圖書館二樓的辦公室裡加班加點的忙碌著。
而在相隔上千公裡的涅瓦河河心島上,一張張巨大的黑白照片,也在達麗亞和尹萬一家人的忙碌下,被擺在了展覽館的各處,以幾乎無情的方式,不加遮掩的展示著半個多世紀前那場圍城之戰的恐怖和心酸。
而在隔壁展廳裡,那一張挨著一張不斷變化的合影,卻又無聲的訴說著在深淵般黑暗中釋放光明的東西。
在將年邁的加琳娜和祖拉布老爺子在蘋果樹下的彩色合影掛在最後一個位置上之後,奧莉佳難免有些忐忑的問道,“達麗亞阿姨,我們真的要辦一個攝影展嗎?”
“是音樂攝影展”奧來娜在一邊糾正的同時,還忍不住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
“奧來娜說的沒錯”達麗亞攬住奧來娜笑眯眯的說道,“這是一場音樂攝影展”。
“好吧,音樂攝影展”奧莉佳同樣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我會儘快排練好那些曲目的。”
“你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達麗亞扭頭看向被自己攬著肩膀的姑娘。
“已經開始了”奧來娜信心滿滿的做出了承諾,“我肯定能完成那兩座凋塑的。”
依舊是這個時間,相對裡達麗亞等人來說並不算遠的奧西諾維茨,加琳娜和祖拉布也像衛燃一樣,守著個近乎一模一樣的鑄鐵爐子,聽著桌子上的廣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今天的收獲,聊著明天的天氣,聊著即將到來的冬天,也聊下一個春天,要在院子裡再種些什麼。
在這兩個老人緊挨著的木頭牆壁上,還掛著一張代表著二戰結束,代表著戰勝納脆的巨幅照片。
而在兩位老人中間的小桌子上,除了那台蘇聯時代生產的收音機之外,還放著一本時光圖書館的最大號相冊。
這本相冊在今天中午的時候,還被一個格外禮貌恭敬的年輕人,主動登門加上了那些他們一家已經保存了半個多世紀的照片,以及更多他們的相冊裡都沒有的老照片。
“你看,還是有人記得我的那些哥哥姐姐們的。”
加琳娜指著一張合影下麵列出的一個個俄語名字,一個個的將其念了出來,“蘇維埃銀行退休會計維亞同誌、列寧格勒動物園飼養員馬特維同誌、蘇維埃銀行櫃員莉迪亞同誌、列寧格勒音樂學院柯娜同誌,這是我的媽媽,這個小家夥,他用同誌來稱呼他們呢。”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
祖拉布老爺子戴上老花鏡,繼續念著相冊上的俄語名單和每個名字上的備注,“亞曆山大,我猜他是個孩子王。阿廖沙,他肯定是亞曆山大最好的朋友。”
“他猜對了”加琳娜擦拭著眼角笑著點了點頭。
“薩莎,她...”
“來希亞,她肯定是個溫柔又堅強的姑娘。”
同樣在奧西諾維茨的另一個木頭房子裡,臉上戴著老花鏡的阿納斯塔西亞同樣抱著一本一模一樣的巨大相冊,坐在輪椅上,守著那個樣式一模一樣,僅僅沒有空投箱子的鑄鐵爐子,帶著濃濃的笑意念著同一頁上的名單和後綴。
這老太太讚同的點了點頭,忍不住看了眼身側的爐火,“來希亞確實是個溫柔又堅強的姑娘,我對她還有印象呢。她啊,自己靠這個爐子,帶著6個弟弟妹妹,一直堅持到亞曆山大哥哥把她們帶回來。”
在老太太的對麵,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和一個同樣頭發已經花白的女人,以及一個也就四五歲的小丫頭認真的聽著,時不時的,這小丫頭還會問一些他們兒時似乎問過的問題。
“所以曾祖奶奶”
這個小丫頭仰著脖子問道,“你們那個時候害怕嗎?你們吃不飽肚子,會不會哭呀?”
“不怕”
阿納斯塔西亞合上相冊,任由那個小丫頭靈活的爬到自己的腿上,將其抱住之後溫和又堅定的說道,“那時候我們才和你一樣大,我們也會哭,但我們從來都不怕。
好孩子,饑餓和寒冷是打不到我們的,我們也從來不會畏懼饑餓和寒冷。”
“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