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梅蘇特卻將唯一一頭雄性馴鹿身上固定帆布和飼料的繩子,以及拴著它脖子的繩子全部割斷,順便還用一把小刀在這頭馴鹿的尾巴根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在劇痛的刺激之下,這頭馴鹿發出一聲難聽的嘶鳴,撇開蹄子便發了瘋的開始狂奔。近乎下意識的,便有兩隻狼朝著這頭公鹿撲了上去。
“尹霍爾!把小鹿留下!”
梅蘇特狠狠抖動韁繩朝著正南方向衝了過去,順便還不忘用手裡的火把在尹霍爾那輛雪橇車的馴鹿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幾乎同一時間,衛燃也朝尹霍爾喊道,“把槍給我!”
在因為雪橇突然加速而摔倒之前,尹霍爾將步槍和一個裝有子彈的帆布口袋全部丟給了衛燃,接著又一腳將那頭未成年的馴鹿給踹下了雪橇。接著,它也摔倒在了雪橇之上,手忙腳亂的抓住了韁繩,並且最後一個點燃了鐵皮桶裡本來用來緊急情況下取暖照明的火把。
另一邊,已經接住步槍和子彈的衛燃在坐穩之後立刻抽出一根點燃的火把在馴鹿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隨後將其戳在了積雪之中。
“砰!”
衛燃朝著距離梅蘇特最近的一頭狼果斷扣動了扳機,在命中之後,立刻卡察一聲頂上最後一發子彈,下壓槍口,對準一頭已經準備撲咬身後馴鹿的狼開了一槍。
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彈夾的子彈壓進彈倉,衛燃還沒來得及抽走彈夾,便不得不掄動槍托狠狠的鑿在了一頭撲上來的狼鼻子上,同時,那隻狼也用他的爪子,在衛燃胸口狠狠的扒了一下。
這一下雖然沒能劃破馴鹿袍子,但那巨大的力量,卻也讓衛燃險些失去了平衡。
再次給這頭狼來了一槍托,衛燃終於來得及關上了彈倉,瞄準另一頭已經開始撲咬尹霍爾身後備用馴鹿的狼開了一槍,等將對方擊倒之後,立刻將槍口調轉到了雪橇另一側。
在他的連連開火之下,五發子彈很快便打了出去,但周圍的狼卻像是根本不見少一樣,從森林的各處跑了出來。
更讓人絕望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支伏擊他們的狼群有意為之,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已經衝出了森林,而正前方格外平坦的地貌,也讓三人意識到,這裡似乎是一片封凍的湖泊!
而這樣無遮無欄的地貌雖然確實有利於衛燃開槍射擊,但湖麵上的積雪卻遠比森林裡更加的厚實,以至於三輛馴鹿爬犁的速度也陡然降了一節!
可即便如此,受到驚嚇的馴鹿們,還是拖拽著雪橇,死命的朝著封凍湖泊中央移動著——直到被撲上來的狼群咬住了脖子!
“啊——!八嘎!你們都去死吧!”
被逼急了的尹霍爾突然發出一聲怒吼,隻見他從懷裡掏出了些什麼,接著用手裡攥著的火把將其點燃,一邊揮舞著火把不讓周圍的狼群靠近,一邊將手裡的東西丟了出去。
前後相隔不到兩秒,再一次打空了子彈的衛燃隻聽到“轟”的一聲悶響,接著便看到了被炸開了積雪以及被撕開的狼屍,還有...被炸開的冰麵湧出的冰涼湖水!
“卡察!”
一聲無比清脆的冰層破裂聲讓衛燃一把拽住韁繩,死命的迫使著受驚的馴鹿向右轉向,總算是艱難的避開了被炸開的冰層。
可相比他這邊的有驚無險,尹霍爾那輛雪橇車負責牽引的馴鹿卻因為其中一頭被咬穿脖子失去牽引力,同時另一頭鹿因為受驚爆發出的蠻力發生了難以避免的偏轉,接著竟帶著雪橇車都跟著倒扣在了被炸開的冰層上!
讓衛燃無比遺憾的是,尹霍爾雖然也跟著落水,但卻死死的抓住了雪橇車後麵唯一一頭還活著的馴鹿的牽引繩,而車頭唯一還活著的那頭馴鹿,也在落水之後一直撲騰著。
另一方麵,剛剛的爆炸不但成功炸開了冰層,也成功的嚇退了那支戰果頗豐的狼群。
“砰!砰!砰!”
衛燃在艱難的停住雪橇車之後,立刻舉起槍,朝著遠處那些還沒有跑開的幾隻狼連連扣動了扳機。
他這邊用了十多發子彈總算艱難的趕走了這支狼群,另一邊梅蘇特也用繩子將身上已經開始結冰的尹霍爾從冰冷的湖水中拽了出來並且給他裹上了狼皮毯子。
緊跟著,他又招呼著衛燃幫忙,將倒扣的雪橇車以及那兩頭還活著的馴鹿給拽了上來。
根本沒有走遠,梅蘇特在衛燃的幫助下,以最快的速度先把兩人鐵皮桶裡的火把集中在一起點燃了一堆篝火給全身凍僵的尹霍爾取暖,同時也幫著它,把身上濕透的袍子和所有的衣服全都脫了下來。
趁著這個倒黴鬼坐在梅蘇特的車子上取暖並且讓後者給它檢查傷勢的時候,衛燃也匆匆檢查了一番三人的損失。
這次突襲,他們不但失去了充當應急食物儲備的一頭雄性成年馴鹿和那隻沒有成年的小鹿,而且還失去了兩頭負責拉車的馴鹿和三頭備用的拉車馴鹿。
如此一來,還活著的便隻有七頭馴鹿了,但即便這七頭馴鹿,也是各個身上帶傷。
除了馴鹿方麵的重大損失,他們還失去了搭帳篷用的兩塊帆布和一口袋精飼料,更彆提尹霍爾的那輛雪橇車已經被徹底打濕並且很快就會結上一層堅冰。
尤其那上麵為了保暖還包了一層獸皮,那些獸皮如果不烤乾,先不說額外增加的重量,就算想繼續用,也隻能當作拉貨用而不能坐人了。
萬幸,雖然雪橇車和尹霍爾都濕透了,但因為出發之前綁的足夠牢靠,那些物資倒是沒有太大的損失。
另一方麵,尹霍爾剛剛整出來的爆炸,顯然是從礦洞裡發現的那些火雷管和礦山炸藥的傑作,這些東西,它在出發之前可沒和衛燃以及梅蘇特提過。
暫時壓下這些小心思,衛燃拎著一盞油燈走到了尹霍爾的身旁,接著便發現,這個鬼子右邊那條腿小腿骨的位置似乎發生了骨折,而旁邊緊皺眉頭的獸醫梅蘇特,顯然對這樣的情況有些束手無策。
“我們需要儘快找個地方紮營”梅蘇特頓了頓,“或許,我們還需要儘快去醫院才行,這樣的傷我沒辦法。”
“尹霍爾,那些炸藥你還有嗎?”衛燃開口問道。
“有”
被凍的不斷打哆嗦的尹霍爾結結巴巴的說道,“在我的靴子裡,我帶了很多出來,如果不夠,箱子裡還有。”
聞言,衛燃立刻走向對方剛剛脫下來的那堆已經結冰的衣服,果然從兩個靴子裡一共倒出了11支已經裝好了導火索的火雷管加炸藥的組合。
從自己的靴子裡摸出芬蘭小刀切下手指頭長的一截導火索試著點燃,見沒有因為剛剛浸水受到影響,他立刻拿了三隻彆在自己的腰帶上,接著又將剩下的一一插在了雪地上。
“你要去做什麼?”梅蘇特見衛燃走向雪橇車忍不住開口問道。
“把我們的帳篷和精飼料找回來”
衛燃一邊吆喝著馴鹿調頭一邊解釋道,“沒有帳篷,我們三個很快就會被凍死的。”
說完,他便狠狠抖動韁繩,吆喝著馴鹿原路返回,跑向了剛剛那片森林,時不時的,還會朝那些遠遠守著馴鹿屍體等待開餐的狼群打出一發子彈。
在因為剛剛的爆炸達成的臨時停火協議之下,衛燃費了一番周折之後,總算找到了那隻已經被開膛破肚的馴鹿,還算順利的取走了被血染紅的兩頂帳篷,以及那一口袋飼料和一捆草料。
帶著這些東西一路往回,每當遇到馴鹿或者狼的屍體,他都會剝下皮毛,順便取走一條或者兩條鹿腿,並將剩下的屍體留給還活著的狼群成員。
在這小小的默契之下,他還算順利的離開了森林再次回到了湖泊中央。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梅蘇特已經揮舞著雪鏟壘砌出了一堵擋風牆,並且給那幾頭馴鹿身上的撕咬傷也做了簡單的處理。
重新走到尹霍爾的邊上,衛燃彎腰撿起對方脫下來的手套遞給了它的嘴邊,“咬著,等下會很疼。”
“你要做什麼?”尹霍爾驚恐的看著衛燃。
“幫你治傷”衛燃話音未落,梅蘇特也扭頭看了過來,顯然是好奇衛燃要做些什麼。
“幫我按住他,不要讓他亂動。”衛燃話音未落,已經將結冰的手套尹霍爾的嘴邊再次送了送。
猶豫片刻,臉色慘白的尹霍爾咬住了冰涼的手套,任由梅蘇特按住了他的身體。
故意捏了捏骨折的位置,對尹霍爾的慘叫無比滿意的衛燃這才慢悠悠的開始了接骨的工作。
在近乎折磨的幾次仔細校對之後,尹霍爾折斷的小腿骨總算被衛燃勉強對齊,隻留下了因為天氣太冷手不靈活等諸多原因導致的,那僅僅不到半厘米的錯位,便打上了臨時製作的夾板。
看了眼數次疼暈過去又被疼醒的尹霍爾,衛燃拍拍手自信的說道,“放心吧,死不了,如果你有消炎藥,可以給他吃一些。”
聞言,梅蘇特在自己的雪橇車裡翻了翻,找出一個裝有粗大針頭的玻璃管注射器,接著又翻出一小瓶獸用消炎藥,給尹霍爾的屁股上來了一針。
收好注射器,梅蘇特肉疼的說道,“這些該死的狼,我們的損失太大了,少了一半的馴鹿,接下來我們會非常不好走。”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在這裡久留。”
衛燃提醒道,“等那支狼群吃完了屍體之後,很快就會再次盯上我們,在那之前,我們需要儘快離開才行。”
“半個小時”梅蘇特說道,“我們用半小時的時間休整,然後立刻出發。”
抬頭看了看翻湧的極光,衛燃點點頭,將剛剛剝下來的獸皮交給梅蘇特。
趁著他重新給每一輛雪橇車重新套上兩隻馴鹿的功夫,梅蘇特也以最快的速度,將落水的那輛雪橇車上結冰的獸皮割下來,把衛燃剛剛從馴鹿或者狼的身上剝下來的那些獸皮用釘子釘了上去,接著又用斧頭敲打乾淨剛剛凍結的厚重冰殼。
在衛燃的催促下,二人將梅蘇特車上的物資挪到了尹霍爾的雪橇車上並且將唯一多出來的一頭馴鹿也分配給了這輛車,至於尹霍爾,卻被梅蘇特留在了他自己的車上。
一切準備就緒,走在排頭的衛燃立刻抖著韁繩,吆喝著幸存的馴鹿,趕在那支狼群消化完獵物和對那次爆炸的巨響附帶的恐懼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走向了這片能有三百多米直徑的封凍湖泊南岸。
這一夜,無論是人還是馴鹿都無比的痛苦,三個人除了擔心身後給他們帶來重大損失的狼群,更擔心那次救了他們三人的爆炸會引起追兵以及周圍蘇聯人的注意。而那些馴鹿,也因為沒有了可以替換拉車工作的同伴而格外的辛苦。
如此艱難的走了一夜的功夫,當短暫的白晝取代徹夜的極光時,領頭的母鹿終於跪在了雪地上——它已經走不動了。
看了看周圍針葉林,衛燃一邊翻出從廢棄礦洞裡帶來的獸夾一邊開口說道,“就在這裡紮營吧,尹霍爾情況怎麼樣?”
“那就這裡吧”
梅蘇特吆喝著馴鹿停下來,扭頭看了看尹霍爾,搖了搖頭說道,“他發燒了,應該是感冒了。”
“這可不怪我...”
衛燃都都囔囔的用梅蘇特聽不懂的漢語滴咕了一句,隻不過這次,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開心表情——真正的考驗,或許很快就要來了。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