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蘇特拍了拍自己的腿,格外誠懇的說道,“尹霍爾,隻有這樣你才能活下來。而且你受傷了,隻要你堅持是去追馴鹿,肯定能活下來的,說不定你能趁著這次骨折,都不用去礦洞工作了。”
“所以我沒有選擇對嗎?”尹霍爾開口說道。
“你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的頭上”
梅蘇特指了指帳篷裡充當座椅的箱子,甚至那支溫徹斯特杠杆式步槍,“這些東西,你有需要的都可以帶走。當然,你也可以朝我開槍。”
漫長的沉默過後,尹霍爾深吸口氣,“我明白了。”
聞言,梅蘇特也鬆了口氣,示意衛燃取出地圖,簡單的解釋了一番送尹霍爾回去的路線之後補充道,“我會把你送到那條河道的,到時候你隻要自己操縱雪橇車往北跑上一天,就能回到那座獵人小屋附近的河道口。”
尹霍爾默默的點了點頭,像是認命了一般躺在雪橇車,怔怔的看著帳篷頂。
這一晚,三人少有的沒有任何的交流,梅蘇特也主動擔任起了守夜的工作。
守著這間帳篷休息了不過五六個小時,守夜的梅蘇特便叫醒了躺在帳篷上的衛燃和尹霍爾。這一晚上的時間,這個德國老竟然給尹霍爾製作了一把拐杖。
或許是獸藥的勁頭兒確實比較大,這才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尹霍爾的燒竟然已經退了,他骨折的那條腿雖然沒有完全對齊,但卻遺憾的連紅腫的跡象都沒有出現。
幫著這小鬼子戰俘穿上已經烘乾的衣服,衛燃和梅蘇特默不作聲的收拾了帳篷,重新給三輛雪橇車套上馴鹿。甚至,梅蘇特還額外給尹霍爾的那輛爬犁多套了一頭馴鹿。
一切準備停當,三輛雪橇車等衛燃收了周圍的獸夾之後,離開營地徑直往南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三輛雪橇車排著隊往前隻走了不到半個小時,便發現了一條河道。
排頭的梅蘇特根本沒有減速,便吆喝著馴鹿沿著河道往西,急匆匆的趕往了通向勞改營的那條河道。
這無比沉默的兩個小時之後,正前方也出現了一條更加寬闊的封凍河道,最前麵的梅蘇特也吆喝著馴鹿停了下來。
梅蘇特抬手指了指河道,“沿著這條河道往北,就能回到勞改營。”
“我需要一些屬於你們的物資”自己駕駛著雪橇車的尹霍爾開口說道。
“你需要什麼?”梅蘇特立刻問道。
“我不需要獵槍和子彈,但我需要你們雪橇車上的肉罐頭和風乾鹿肉。”
尹霍爾頓了頓說道,“還有維克多懷裡的地圖和一塊搭帳篷的帆布以及那些精飼料。我今晚不一定能趕回勞改營,我不想半路凍死或者餓死,又或者再遇到狼群。”
聞言,梅蘇特和衛燃對視了一眼,痛快的將對方需要的物資放在了尹霍爾的雪橇車上。
收下這些物資,尹霍爾開口問道,“你們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跑?”
“往西,去葉尼塞河,然後沿著葉尼塞河往南。”梅蘇特開口答道。
“我會說我們在追趕馴鹿的時候走散了”
尹霍爾開口說道,“我會說你沿著礦洞附近那條河的另一條支流去找馴鹿了。”
“如果我能活著逃回德國,我會去招核,去你的家裡看看的。”梅蘇特做出了承諾,“在你回去之前,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的,如果它們還活著的話。”
“出發吧”尹霍爾說完,格外痛快的抖著韁繩,沿著河道跑向了正北方向。
直等到對方的背影和那盞用作照明的煤油燈徹底被蜿蜒的河道擋住,梅蘇特示意衛燃原地等待之後,立刻抖著韁繩衝上了河道西岸的森林。
隻不過,他僅僅隻是往森林裡跑了不到幾百米的距離,竟又吆喝著馴鹿跑了回來,招呼著衛燃沿著他們來時的那條河道,又跑向了之前紮營的方向!
這個德國老心可真臟啊...
走在後麵的衛燃格外滿意的暗暗滴咕了一句,同時不忘吹滅了掛在雪橇尾部的煤油燈。
隻不過,他卻並不知道,幾乎在同一時間,吆喝著雪橇沿著河道獨自往北的尹霍爾卻攥緊了一根加裝了雷管和導火索的礦山炸藥,一臉狠戾的操縱著雪橇車,兜著圈子在河道上轉了一圈,原地轉向跑向了正南方向!
在路過河道交彙口的時候,尹霍爾掃了眼梅蘇特留下的車轍印,卻隻是咬咬牙,便吆喝著韁繩沿著平坦的河道繼續前進。
就這麼回到勞改營,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活不下來。同時他也清楚,如果自己繼續跟著梅蘇特和衛燃,肯定同樣活不下來。
既然如此,獨自逃命也就成了它目前唯一的選擇。
可惜啊...
尹霍爾摸了摸打著夾板的小腿遺憾的歎了口氣,它和梅蘇特本就是相互合作相互利用的關係。
它本來打算著緊要關頭用對方做誘餌的,但這一切謀劃,卻被那支該死的狼群給毀了!
眼下,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趁著梅蘇特和衛燃往西跑的時候獨自往南,然後再找機會往西去葉尼塞河,然後按照之前無數次商量謀劃的那樣,沿著葉尼塞河找到西伯利亞鐵路。
他有自信,隻要沿著這條鐵路趕到遠東,他就能回到朝思暮想的招核!
隻不過,就在陷入思鄉之情的尹霍爾操縱著雪橇車越過河道交彙口,往南跑了不過五六公裡遠的時候,卻渾然沒有注意到,在河道西側的密林中,一顆高大的鬆樹下,正有一頂小小的帳篷,這帳篷的周圍,還趴著十幾隻雪橇犬!
“嗚——”
就在尹霍爾的雪橇車飛馳而過的時候,一隻原本趴在帳篷門口的雪橇犬立刻發出了飽含威脅的嗚咽。緊跟著,其餘十幾隻雪橇犬,也紛紛站起來,朝著河道的方向弓起了背。
片刻之後,臉上帶著大片凍傷的倉庫守衛帕寧,也端著一支包裹著白布條的SKS半自動步槍警惕的鑽出了帳篷。
一番側耳傾聽,帕寧果斷的收起帳篷,匆匆蓋滅了篝火跳上了雪橇車,吆喝著那些狗子站起來,任由它們自己跑向了目標!
前後不到兩分鐘,這輛也就躺椅大小的雪橇車衝出了密林,緊跟著,他便看到了一條河道,以及河道上新鮮的雪橇印!
根本沒有猶豫,這幾天早已失去目標的帕寧立刻吆喝著狗子們加速,同時給手中的步槍頂上子彈並且打開了保險。
關於馴鹿和雪橇犬誰跑的快,主要還得看雪有多深以及負重有多高。至少眼下,這十幾隻已經休息了好幾個小時的狗子們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而且沿著雪橇印跑也比在森林裡輕鬆的多。更何況,它們合力牽引的雪橇車也實在沒有多少負重。
所以根本沒有用多少時間,帕寧便看到了正前方出現的一輛用三頭馴鹿拉著的雪橇車。
他這邊發現尹霍爾的同時,尹霍爾同樣也聽到了身後隱約傳來的狗叫。
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尹霍爾根本沒有猶豫,便掀起煤油燈的玻璃燈罩,用毯子擋著風,在煤油燈被吹滅之前,成功的點燃了那根炸藥的導火索。
將這跟炸藥往手套裡一塞,尹霍爾附身將手伸到雪橇車外麵,連炸藥和外麵的手套一起塞進了積雪裡。
緊接著,他便用力抖動韁繩,玩了命的吆喝著三頭馴鹿加快速度。
雙方之間畢竟隔著一段距離而且天色昏暗,帕寧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前麵那輛雪橇車的小動作,他隻是吆喝著狗子們加快了速度,想著超過對方的同時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轟!”
恰在此時,一聲沉悶的爆炸在他的雪橇車正前方不到五米的位置響起,被衝擊波裹挾著的積雪、冰塊乃至噴薄而出的湖水全都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
他也隻來得及用手中的步槍和厚實的鹿皮袖子擋了一下,緊接著,便在狗子們的哀嚎中,察覺到了順著靴子灌進去的刺骨寒意!
近乎下意識的,他便深吸了一口氣,撲騰著雙手試圖抓住些什麼,同時雙手用力一蹬雪橇車。
借著這點力道,他總算勉強抓到了破裂的冰層邊緣沒有徹底掉下去,但他的雪橇車,連同雪橇車上的狗子,也死的死傷的傷,即便還活著的,也快要被落水的雪橇車給拽到河底了!
咬咬牙,帕寧顧不得耳朵的嗡鳴,抽出彆在腰間的獵刀,同時鬆開了放在冰麵上的步槍,撲騰著到狗子邊上,幫著它們切割開皮製的韁繩。
他這邊忙著營救雪橇犬的同時,尹霍爾也艱難的吆喝住了被爆炸嚇到的馴鹿,控製著它們降低了速度,隨後這才有時間看了看身後。
見沒人追過來,他立刻操縱著雪橇車調頭,小心翼翼的又湊了上去。
然而,還沒等他看清那個掙紮著剛剛爬上岸的人長什麼樣子,兩隻全身濕透的雪橇犬,卻猛的衝了過來,其中一個狠狠的咬住了一頭馴鹿的脖子,而另一隻,則撲上了雪橇車!朝著尹霍爾的脖子張開了嘴巴!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