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連串爆炸過後,終於有看不見方向的子彈打在了建立戰壕的附近,濺起了一團團的泥土,也折斷了不知名的灌木。很快,伴隨著日語呼喊,越來越多的子彈也打了過來。
“啊!”
一名正準備投擲第三顆手榴彈的士兵發出了一聲慘叫,他手裡的手榴彈也應聲落在了戰壕裡。
見狀,一名士兵立刻撿起來丟了出去,並在爆炸發生的同時,用身體護住了剛剛發出慘叫的士兵。
“轟!”
在那顆手榴彈近在遲尺的爆炸聲中,大量的泥土草屑被掀上半空,接著又紛紛揚揚的落下來,砸在了眾人的頭上。
“噠噠噠!”恰在此時,雨果也將他手裡的衝鋒槍伸到戰壕外麵開始了掃射。
很快,其餘的幾名白人士兵也將各自的武器伸出戰壕開始了射擊,那四名黑人,也在雨果用隻有他們能聽懂的土語吆喝之下,輪圓了胳膊,一次次的將手榴彈丟出去。
冒險探頭看了一眼,衛燃卻不由的咧咧嘴,彆看這交火聲和慘叫聲如此的激烈,但他卻根本看不到戰壕外麵有敵人存在——這裡的植被太茂密了,以他估測,這裡的有效視野恐怕連30米都不到!
恰在此時,雨果又用土語喊了些什麼,其中兩個土著士兵立刻取下身上多餘的物資裝備交給同伴,各自拿上幾顆手榴彈,貓著腰鑽進了戰壕後麵的密林裡。
片刻之後,交火位置的兩翼也傳來了手榴彈爆炸的聲音,以及連綿的開火聲。
見狀,雨果在清空了一個彈匣之後果斷的發出了撤退的命令,這戰壕裡的士兵們,也立刻有條不紊的帶著唯一的傷員撤退,順便還各自分擔了一些那兩名土著士兵留下來的物資。
很快,這戰壕裡便隻剩下了仍在用衝鋒槍開火的雨果和自始至終隻丟了兩顆手榴彈,根本就沒開過火的衛燃。
“走”
雨果再次清空彈匣的同時,衛燃也立刻丟出了早已準備多時的一顆手榴彈和一顆隨手撿來的石頭。
“轟!”幾乎就在爆炸響起的同時,兩人也立刻跳出這個簡易戰壕,沿著前麵人留下的腳印開始了後撤。
沒多久,他們便遇到了一名正在布置伴發雷的白人士兵,以及兩個之前派出去土著士兵。
小心的繞開那顆伴發雷,一行五人繼續前進,加快速度彙合了最先撤離的人,在打頭的兩名土著士兵帶領下找到了一條林間的小溪,踩著溪流中的石頭往下遊走了大半個小時,這才重新上岸,再一次鑽進了密林之中。
“尼爾的情況怎麼樣?”
雨果在一顆枯倒的熱帶喬木邊上停下了腳步,舉起望遠鏡一邊觀察周圍的情況一邊問道。
“胳膊被流彈擦了一下,問題不大。”
唯一一名受傷的士兵立刻說道,隻不過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這一槍就算問題不大,也足夠他疼上一段時間的。
“讓我看看”衛燃說話間走到這名士兵的身旁,幫他檢查了一番傷口。
萬幸,這一槍僅僅隻是在手臂上撕開了一條能有手指頭粗的血槽。但不幸的是,他在問了一圈之後卻發現,這將近一個班的人,竟然連一卷紗布都找不出。
“再堅持一段時間”
雨果說著,已經解下脖子上係著的手帕,幫這名受傷的士兵包裹住了胳膊上的傷口。
“雨果,我們什麼時候能找到連隊?”
一名士兵灌了一口剛剛在溪流中裝滿的清水,問出了一個透露了不少關鍵信息的問題。
“不清楚”雨果搖了搖頭,“現在隻能祈禱剛剛的交火能引起他們的注意了。”
說完,雨果湊到衛燃的身旁坐了下來,重新取出水壺,以及那張剛剛寫下開口的信紙,找衛燃再次借來了鋼筆,在交火前寫下的“dear”後麵,又補上了一個英文名字“米蘭達”。
“你的妻子?”衛燃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對”
雨果說著,還從兜裡摸出一個金屬煙盒翻開,從裡麵分出一顆香煙給衛燃,順便展示了一張照片。那照片裡,是個被雨果攬在懷裡的漂亮女人。
借著對方手裡的打火機點燃了香煙,衛燃正準備說些什麼,雨果卻指了指他懷裡的霰彈槍問道,“你這支槍從哪來的?你是個左撇子嗎?”
“怎麼這麼問?”
衛燃故意忽略了第一個問題,並且將重點放在了第二個問題上來轉移注意力。
“我有個好朋友”
雨果猛吸了一口香煙解釋道,“他有個弟弟叫做卡蘭,那個小家夥今年已經14歲了,他就是個左撇子。”
“所以呢?”衛燃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的那位朋友從一個美國地勤的手裡高價買了這樣一支戰壕槍,和你這支一模一樣,讓我幫忙送給他的弟弟。”
雨果一邊比劃一邊說道,“左撇子用這種槍,不用擔心被彈出來的彈殼砸到。”
“可真是個好兄長,你的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衛燃故意問道。
“漢尼拔,漢尼拔·辛普森”
雨果笑著答道,“他是個有錢的混蛋,我的妻子現在就在他家的農場裡工作。”
“他沒有服役嗎?”衛燃好奇的追問道。
“去年新加坡戰役之後我和他所在的部隊就投降了”
雨果說到這裡歎了口氣,“當時我剛好輪休回家和米蘭達結婚所以逃過了一劫,但漢尼拔卻失去了消息。”
“他會沒事的”衛燃儘量真誠的安慰了對方一句,接著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向。
在接下來的閒聊和旁敲側擊中,衛燃也大概的了解到,此時正是科科達小徑戰役中,戰局最艱難的八月中旬。
按照雨果的說法,他在曾經服役的第27步兵旅可恥的投降之後,便來到了巴布亞新幾內亞領地,憑借會一些土語,成為了巴布亞新幾內亞步兵營的一名指揮翻譯。
可是,在幾天前的戰鬥中,就在他帶著土著士兵們為53民兵營運輸彈藥兼做向導的時候,這支正在和發動夜襲的招核軍隊交戰的民兵營,竟然在一名排長陣亡之後一哄而散的各自逃命去了!
不出意外,他和他帶領的土著士兵運輸班也被這些無頭蒼蠅一般的逃兵給徹底衝散,和大部隊失去了聯係。
而眼下包括衛燃在內的這幾名白人士兵,竟然是雨果和那四位本來負責彈藥運輸的土著士兵這兩天在叢林裡一路撿回來的逃兵。
也正是借著這一番短暫的閒聊,衛燃也了解到,雨果作為這一行人中相對軍銜最高,並且憑借23歲的“高齡”和曾經在新加坡服役、戰鬥的閱曆,已經成了當之無愧的領導。
而他下達的最高作戰任務,便是儘量收攏遇到的逃兵,儘快彙合大部隊,重新參與一線的戰鬥!
隻不過再看看他們現在擁有的過於充沛的彈藥,和少的可憐的食物補給以及幾乎完全沒有的醫療物資,衛燃覺得他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或許應該是活下來才對。
這一番交流,衛燃已經了解到了大概的情況,這位健談的雨果似乎也找到了靈感,奮筆疾書的在信紙上寫出了一行行的漂亮的英文字句。那隻言片語間描繪的過於愜意的戰場環境,也讓偷看的衛燃忍不住想笑。
不等雨果的這一封信寫完,遠處感覺並不算太遠的位置,竟然又一次傳來了激烈的交火聲和隱約可聞的喊殺聲!
幾乎就在這些聲音傳進耳朵裡的同時,雨果便再一次將鋼筆還給了衛燃並且收起了還沒寫完的信件和充當墊板的水壺,抄起手邊的衝鋒槍低聲說道,“終於找到了,快點過去!”
說完,他又立刻換上了土語招呼著那四名土著士兵,一馬當先的走在了最前麵。
偷偷打量了一番其餘的那三名白人士兵,衛燃也稍稍安下心來,萬幸,即便是那位胳膊受傷的年輕士兵,此時臉上都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
一行9人在土著士兵的帶領下在山林間一路艱難的狂奔,當他們氣喘籲籲的爬上一座不過四五十米高的石頭山,一眼便看到另一麵的山腳下,正有一支全副武裝的鬼子部隊趟著勉強淹沒膝蓋的溪流快速前進,似乎準備去包抄遠處仍在交火的敵人。
“又是這一招”雨果輕蔑的低聲嘲諷了一句,再次從腰間取下了一顆手榴彈。
這次,其餘幾人都不用指揮,便各自拔出了一顆手榴彈,和雨果不分先後的丟向了山腳的那些招核士兵。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