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風雨夜歸人(2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12535 字 8個月前

衛燃不由的攥緊了拳頭——哪怕他在進入這段時空之前,便已經在曆史檔案上看過來同樣的描述。

“表叔”就在這個時候,陶燦華也推開了房門,“姑姑讓你上去呢,去三樓。”。

“我這就來”

衛燃應了一聲,拎著藥箱先回了自己房間,等關上門將藥箱收回了食盒,卻是又抓緊時間將能用的東西拿出來快速檢查了一番。

萬幸,白光之前能用的那些東西全都能拿出來而且都能用,就連骨折的右手也已經恢複如初。

不僅如此,那食盒裡還放著當初從德國洋行經理沃爾克那兒買來的那支PPK小手槍,以及他在藥鋪裡買的那些紅參片和好幾塊不知道哪來的小黃魚兒,以及幾十枚有零有整的大洋。

煙,還得買煙

衛燃說話的同時,先給自己點上了一顆前門牌的香煙。那道白光之前,他都是每天從受傷陳狗魚的手裡買一包前門和一包駱駝煙的,就是不知道現如今這法子還能不能用。

想到這裡,他從食盒裡捏出一塊大洋揣進了兜裡,隨後收了食盒,又穿上了一件粗布汗衫,這才拉開了房門。

“陳狗魚”衛燃朝著正在忙活的陳狗魚招了招手。

“哎1陳狗魚應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東西三兩步便跑了過來。

“你那裡還有煙嗎?”衛燃搶先開口問道。

“有,有呢!我這就去給你拿1陳狗魚說著就要往曹啞巴的房間跑。

“回來”衛燃喊住對方,不等他開口,便將手裡的大洋遞給了對方。

“衛大夫”不善言辭的陳狗魚趕緊擺擺手,“您這是做嘛!我”

“拿著”

衛燃不由分說的將手裡的那枚大洋塞進了對方手裡,“知道我抽什麼煙吧?”

“知道,知道1

陳狗魚攥緊了那枚大洋,轉身跑進曹啞巴的房間,不多時,便將一包前門和一包駱駝,以及一盒火柴送了過來。

接過香煙和火柴揣進了兜裡,衛燃邁步走上了二樓,隨後便看到了讓他意外的一幕。

此時,在這二樓的宴會廳裡,已經一張挨著一張的鋪滿了涼席,每張涼席上,都還有一條毯子,以及用各種東西做的枕頭。

而在那個擺著西式長桌的客廳裡,牆上已經掛了一塊並不算大的小黑板。此時,茉莉正帶著十幾個孩子在這客廳裡識字兒呢。

再看那客廳裡,落地窗邊擺著個煤球爐子,其上架著一口大陶盆,裡麵正熬煮著某種不知用途的中藥湯劑。

沒有停下腳步,衛燃繼續往樓上走,卻發現著三樓同樣有不少人,這裡麵既有美香和安迪以及秋實姑娘,也有幾個年齡各異的小姑娘。

和樓下一樣,在客廳的地板上,同樣鋪著一張張的涼席,其上還放著一條條疊的整整齊齊的毯子。

不僅如此,在正對著露台的窗邊,還有一隻色彩斑斕的大鸚鵡正站在架子上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見衛燃上來,剛剛似乎正在忙著給孩子們分發什麼的美香和安迪對視了一眼,一邊往臥室的方向走一邊說道,“進來吧。”

“合適嗎?”衛燃話雖這麼說,人卻一點不慢的跟了上去——這還是他第一次進美香的臥室呢。

“這都什麼時候還口花花”

美香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坐在了那張雙人床的床邊。而安迪則像故意似的,先讓衛燃坐在了唯一的一張單人沙發上,接著,她卻坐在了沙發扶手上,並且將胳膊搭在了衛燃的肩膀上,順便還從衛燃叼著的煙嘴上揪走了那顆抽到一半的香煙,套上她自己的玳瑁煙嘴吸了起來。

等美香也點燃一顆香煙,衛燃這才問道,“表姐喊我上來是有什麼吩咐?”

“你和燦華還得出去一趟”

安迪換上了德語說道,“剛剛小關送來了消息,他那裡有兩個傷員需要接過來,我擔心燦華一個人可能出事,等下你跟著跑一趟怎麼樣?”

“行”衛燃痛快的點了點頭。

“另外把這個帶上”

美香說著,伸手從床頭櫃子的抽屜裡摸出兩根大黃魚遞給了衛燃,“讓小關換成大洋,分成幾份交給租界外開的那些粥廠,也算是咱們儘了一片綿薄之力。”

聞言,衛燃伸手接過了那兩根沉甸甸的金條揣進了兜裡,“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快去快回”

美香話音未落,窗子外麵也劃過了一道閃電,緊跟著,這房間裡的照明燈也跟著熄滅,房間外麵的那些小姑娘,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我們也出去看看吧”安迪說著,還不忘在衛燃的臉上輕輕拍了拍,隨後和美香摸黑走出了臥室。

捏了捏兜裡那兩根金條,衛燃跟著走出臥室,摸黑開始往樓下走。

等他從三樓下到二樓的時候,卻聽黑暗中一個男生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知道前兩年在法租界發生的那件怪事兒吧?”

“紅裙子姑娘那件事?”另一個小男孩兒同樣壓低了聲音問道。

“什麼紅裙子,那是血裙子1

開啟話題的那個小男孩兒糾正道,“我可一句不蒙人,我聽說呀,那女的本來是穿的是白裙子,雪白雪白的!她被倒吊在了門廊上,身上的血都流乾了,才把那條裙子給染紅的。

你們知道大漢奸孟大痦子吧?我記得他的三房姨太太好像是第一個看見的,當時嚇的屎尿都憋不住了,人回去當天就瘋了。”

“可不1

另一個小夥子也添油加醋的補充道,“我聽算命的瞎眼李說,那女的是被有道行的人給收了魂兒,為了不讓她投胎,還特意用一個大紅茶盤把她的血都接住了。

據說呀,她身上的血流乾了之後整個人可白了,比肉鋪上擺著的白條雞都白1

“哢嚓1

恰在此時,窗外又響起了一聲和閃電幾乎同時出現的驚雷,那幾個躲在二樓廁所裡一邊撒尿一邊講鬼故事的壞小子也被嚇的“媽呀1一聲,提起褲子一溜煙的跑向已經點燃了油燈的餐廳。

站在樓梯轉角處的衛燃無聲的笑了笑,繼續邁步下樓,找到了正在一樓給那些剛帶過來的小夥子們安排住宿的陶燦華。

“什麼時候出發?”衛燃直來直去的問道。

“再等等”

陶燦華拉著衛燃進入廚房,在黑燈瞎火中壓低了聲音答道,“關大哥說,等這場雨停了的時候就是過去接人的時候。”

“知道接誰嗎?”衛燃同樣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我哪知道”陶燦華立刻搖了搖頭。

聞言,衛燃倒也沒有堅持,反而旁敲側擊的開始了套話。

這一番溝通,他倒也弄清楚了不少的事情。

首先,自打37年被衛燃和安迪救下來之後,孟大爺便在美香的挽留之下留在書寓裡做起了掌勺師傅。

另一方麵,自打鬼子封了英法租界之後,美香便輕易不再離開英租界,僅僅隻是固定每個月在家裡組織兩次私人舞會,並且還用這敘情書寓開設了一家教人跳舞的培訓班。

而來這裡學跳舞的,則大多以住在英法租界裡的公子小姐居多。那每個月兩次的舞會,也基本上都是他們過來參加。

相比之下,反倒是那位穀家小姐,自從美香在37年參加了植田組織的舞會之後,便和她漸漸斷了來往。不僅如此,就連陶燦華,也不再去給鬼子植田彈琴唱曲兒,自然也就賺不到那幾塊大洋了。

同樣和美香斷了來往的,還有關家姐弟倆和那位把美香當親閨女的小蘇媽——當然,僅僅隻是明麵上。

按陶燦華的說法,如今在日租界賣煙的陳狗魚和在法租界賣煙的許克勤,他們便分彆肩負著幫美香暗中聯絡小蘇媽和關家兄妹的工作。

這次要不是水災嚴重,這倆小夥子為了避免引起注意,恐怕都不會跟著陶燦華再回這書寓裡。

話題聊到這裡,外麵的暴雨也有了停歇的勢頭,衛燃和陶燦華見狀不敢耽擱,立刻劃著外麵的那條小船兒離開院子,摸黑劃向了法租界的方向。

不久之後,當小船停在一棟大樓附近的時候,原本二樓緊閉的窗子被人從裡麵推開。

緊接著,便有兩個身穿短褲和汗衫,打著赤腳,但卻各自舉著一把雨傘的人從裡麵邁步出來,踩在了這條小船上。

就在第二個下來的人坐穩的同時,衛燃都沒來得及把金條送出去,那扇窗子也被人從裡麵“啪1的一聲關上,接著又拉上了窗簾。

“好久不見,衛燃。”雨傘下,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溫和的朝衛燃打了聲招呼。

“馮馮先生?1衛燃後麵兩個字喊出來的聲音小的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待雨傘下和自己打招呼的人點點頭,他立刻低頭看向了另一把紙傘下藏著的人,果不其然,還真就是曹啞巴!

“洪,我現在姓洪。”躲在雨傘下的馮懋耘幾乎貼著衛燃的耳朵說道,“洪儒。”

“這位呢?”同樣躲在傘下的衛燃指了指曹啞巴。

“他當然還是曹啞巴。”化名洪儒的馮懋耘笑著介紹道,隻是那平和的語氣裡,已經滿是滄桑和感慨。 <ter css="cl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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