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扭頭朝陶燦華問道,“你知道煤行的位置嗎?”
而剛剛調侃過衛燃的陶燦華也繼續解釋道,“他們倆實在是沒什麼天賦,嗓子不行,腰板也硬,樂器也學不會,倒是把孟大爺打燒餅做飯的手藝給學了個全。
“他知道位置?”
聞言,曹啞巴愣了愣,緊跟著卻重重的一拍大腿,一時間,這西廂房裡也陷入了安靜。
“我也不清楚”陶燦華搖了搖頭,“不過狗魚和克勤他們都在啞巴叔手底下做事。”
“既然這樣,不如”
衛燃低聲說道,“早晨六點左右走的,小姐讓我來給你這邊報個喪。”
“昨晚我就告訴他了”美香答道。
說著,美香看了眼衛燃換回了母語說道,“至於彈琴,不如讓我表弟教她怎麼樣?”
他這句話都沒說完,這印刷室牆上的紅燈卻閃爍了起來。
陶燦華顯然意識到了什麼,故作神秘的說道,“等下帶你去個好地方1
再次來到地下印刷室,滿身傷口的唐絕塵已經換上一套黑色的中山裝遮擋住了全身的傷口,就連他臉上的胡茬和頭發,都進行了仔細的打理。
衛燃說完,這才第二次按下快門兒,給唐絕塵拍下了一張單人照,隨後走到床頭,伸手輕輕幫對方閉上了眼睛。
幾乎就在他點頭的同時,已經換上了一身淺色襖裙的美香也從樓上款款走了下來,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田先生客氣了,我們已經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如果田小姐願意來我這書寓裡做客小住幾天,我們當然歡迎。”
陶燦華說著,已經脫掉了呢子大衣搭在了這裡間的衣架上,換上了棉袍子之後,又扣上了那頂棉帽子。
在這熱情的小夥計的護送下離開了布莊,陶燦華駕車帶著衛燃沿著街道繼續往前,最終停在了三不管兒邊緣,幾乎位於英法租界夾角處的一家煤行門口。
看了眼茫然無措的安迪,衛燃咬咬牙,還是跟著美香跑出了印刷室,與三個跑下來的姑娘錯身而過之後,兩人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
“電報的內容是.”
衛燃客氣的將三人讓到了一樓的沙發上,接過楊媽送上來的茶盤,一邊給三人倒茶一邊歉意的說道,“讓諸位見笑了,我表姐好睡懶覺,這個時候還沒醒呢。”
與此同時,另一頭兒的陶燦華也立刻用一塊抹布擦了擦地板和扶手,隨後將這抹布往不遠處的抽屜裡一丟便跑了過來,以極快的語速低聲解釋道,“古川先生的車從遠處開過來了,現在已經快到門口了。”
當陶燦華帶著衛燃一番左拐右拐最終再次停下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布莊的後門兒。
“換上吧”
“當初春華戲班子第一批刷下來的兩個小夥子,你沒印象了?也是,你這天天跟著姑姑出門兒跳舞的大少爺,一年估計都來不了一趟三不管兒。”
這小吃攤子的夥計嗓音洪亮的應了一聲,很快便將陶燦華點的東西端了上來。
“我清楚了”
曹啞巴寫到,“我們一直在調查出賣絕塵的人是誰,等查到了,或許需要你們兩個的幫忙。”
見衛燃進來,安迪在美香的幫助下將再也不會醒過來的唐絕塵扶起來靠在了牆壁上,接著,她又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搬來一張小圓凳坐在了床邊,儘量將上半身和她的哥哥靠在一起,朝著衛燃說道,“給我們拍一張合照吧。”
這夥計說著,已經將手裡的掃帚丟到了牆角,隨後客氣又熱情的和“衛二爺”打了聲招呼,這才熱情的引著他們往布莊的裡間走。
見狀,陶燦華這才換擋給油,操縱著這輛車子熟練的離開了書寓直奔三不管兒的方向。
“行”陶燦華點了點頭。
片刻的等待之後,衛燃見陶燦華那邊已經敲開了房門,這才揪下煙嘴,將煙屁股在路邊的積雪裡按滅,隨後揣進了自己的兜裡,轉過拐角快步跑了過去。
這夥計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收下了錢,順便還不忘用一個雞毛撣子幫著衛燃和陶燦華各自掃了掃呢子大衣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順便賠上了一連串的吉祥話。
離開西廂房,衛燃和陶燦華二人直等到門口掃雪的那個小夥子點了點頭,這才相繼出門,往前跑了幾步之後,在十字路口一個半大小子的示意下,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出去。
“我和他們倆都沒交集我哪知道”
見曹啞巴不說話,衛燃也看向了這西廂房裡布置,一張並不算大的土炕連著灶台,炕邊靠牆的位置點著個煤球爐子,炕頭的矮桌上,還放著一台收音機。
“這”
曹啞巴剛剛寫到這裡,卻又劃掉了那些字,在報紙上換了個位置寫到,“等下去紅旺煤行訂一車煤球,今天傍晚我們去送煤的時候接走絕塵擇地安葬。”
“我自己進去訂煤吧”陶燦華說著已經推開了車門。
衛燃說著,將那碗嘎巴菜端到了自己麵前,同樣拿起一個燒餅,不緊不慢的吃著。
“還需要我們做什麼嗎?”衛燃問道。
“衛燃小友也精通音律?”植田詫異的看了眼衛燃。
“沒完了是吧”衛燃輕輕踢了一腳陶燦華的座椅靠背笑罵道。
這麼一會兒的耽擱,陶燦華已經將車子開出了車庫,停在了才被孟大爺和楊媽清掃乾淨積雪的院子裡。
“那就麻煩你了”
隻不過,在小蘇媽身後,不但跟著古川,而且還跟著身穿棉袍的鬼子植田,以及一個內穿洋裝外穿貂皮大衣,但是看年齡估計也就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我可以替唐”
見狀,坐在後排的衛燃也就沒有下車,隻是點上顆煙之後打開了那個粗布包袱皮,將裡麵那塊紅花布打開看了看,隨後便丟到了一邊。
“你”衛燃歎了口氣,“你不用這麼堅強的。”
“我哥哥的工作總要有人去做。”安迪執拗的重複道,同時也任由豆大的眼淚洶湧而出,劃過臉頰,又順著下巴滴落而下,“所以我要學拍電報。”
春華戲班子?春華秋實?衛燃古怪的看了眼陶燦華的後腦勺,暗暗好奇這名字到底是誰起的。
拍完了這張照片,安迪讓開位置摸出她的玳瑁煙嘴,哆哆嗦嗦的點燃了一顆駱駝煙,猛吸了一口之後,自顧自的問道,“曹啞巴怎麼說?”
見狀,根本沒想好要不要拒絕以及如果拒絕該怎麼拒絕的衛燃,立刻就擺出了一副貪婪模樣。
“天天和個死人一樣,就知道睡1
幾乎在他觀察完了房間裡的布置的時候,曹啞巴也再次拿起鋼筆寫下了一句疑問,“他臨走了前說了什麼嗎?”
不等這一顆煙抽完,陶燦華也從煤行裡走了出來,鑽進駕駛室啟動了車子。
“藏好了”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手裡那台祿來雙反,也跟著憑空消失不見。
陶燦華應了一聲,卻如當初衛燃和茉莉一起來的時候一樣,將車子停在了那家布莊的門口。
“那不能夠”配合演戲的陶燦華一臉自信的回應道。
“關家姐弟呢?”衛燃繼續問道。
“瞅瞅,另外能不能借你們家茅房用用?”
植田接過衛燃遞來了茶杯,等他給那個姑娘倒茶的時候。,卻又開口說道,“這是小女佑美,她最近才從冬京來津門和我團聚。”
陶燦華一邊熟練的點著菜,一邊招呼著衛燃在一張擦拭的格外乾淨的八仙桌邊坐了下來。
“可以,任何事情都不用瞞著他。”美香乾脆的答道。
“啞巴叔可以信任嗎?”衛燃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咿咿呀呀的招呼著二人坐下,曹啞巴忙抽出一張舊報紙,用一支鋼筆在上麵寫到“出什麼事了?”
“一碗嘎巴菜,一碗老豆腐,再來四個燒餅。”
“這才幾點氨衛燃指了指身後的座鐘,“表姐還沒睡醒呢。”
衛燃收起了相機答道,“啞巴叔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隻說傍晚會接.”
“知道他在哪嗎?”衛燃繼續問道。
快步走上一樓,衛燃也剛好看到美香和秋實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處,更看到孟大爺正給壁爐裡提前擺著的那些木柴澆上少許的煤油之後將其點燃,並且在上麵蓋上了一桶明顯才從鍋爐房裡拎過來的火紅煤球。
“昨晚我替安迪拍發了一條電報” <div css="tentadv">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