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蕩著毛子烤大串香氣的靶場上,衛燃一手拎著一大瓶冰涼的啤酒,另一隻手拎著一大串烤牛肉,左吃一口右喝一口可謂不亦樂乎。時不時的,他也難免活動活動酸疼的肩膀。
在拿起啤酒和烤串之前,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上手體驗了一番亞曆山大先生招呼著薩韋利從車子裡抬下來的那兩支蘇聯反坦克兄弟槍。
無論是單發半自動的捷格佳廖夫反坦克槍還是五發半自動的西蒙諾夫反坦克槍,雖然遠遠達不到傳聞中“左一槍右一槍,抬去醫院等勳章”的地步,但每支槍各自打上七八發也絕對不算什麼舒服的體驗。
當然,凡事兒都怕比,這單發的捷格佳廖夫雖然火力持續性差了些,但因為槍管進行長距離後坐對後坐力的緩衝,所以射擊體驗反倒比西蒙諾夫要舒服的多。
借口肩膀酸疼,隻想喝酒擼串的衛燃婉拒了嘗試那門厄立孔單管速射炮的邀請。
倒是亞曆山大,似乎真就是單純的想找倆年輕人陪自己在靶場消磨時間的,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提及過那支12星槍管的事情,毫無疑問,這讓衛燃也暗暗鬆了口氣——他現在隻想好好享受生活。
“維克多,有沒有興趣去我的博物館逛逛?”
剛剛在車上用那門厄立孔速射炮將拖拉機殘骸撕成馬蜂窩的亞曆山大走過來,拿起一串薩韋利剛剛烤好的牛肉咬了一口說道,“你去喀山的這些年,我在阿曆克塞教授的幫助下,可是收集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當然有興趣”
衛燃用手裡的酒瓶子和對方剛剛拿起的酒瓶子碰了碰,開著玩笑說道,“我今天是來替教授上班的,當然是老板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了。”
“那就走吧”
亞曆山大說完灌了一大口冰涼的啤酒,轉而看向了穿著西裝的燒烤師傅薩韋利,“年輕人,有沒有興趣為我工作?試用期兩個月,無論你上一份工作的月薪是多少,試用期都按照你之前的薪水來算,另外每周還有兩天的假期。”
“真的?”
薩韋利聞言眼前一亮,他原本已經放棄了這份麵試,權當是跟著衛燃過來玩了,卻沒想到這機會竟然還在。
“除了阿曆克塞教授,伱是唯一一個沒把我當做老板來對待的年輕人,我喜歡你把我當朋友來對待的處世態度,這是我的另一位助理都沒有做到的,而且我現在確實缺少一位助手。”
亞曆山大說著,已經將一串車鑰匙拋了過去,“如果你願意試試的話,就先從我的司機做起吧。”
“沒問題!”薩韋利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了鑰匙,“這些東西不用收拾嗎?”
“有人會幫我們收拾的”亞曆山大說話間,已經拎著烤肉和啤酒走向了他的越野車。
“恭喜”
衛燃朝著薩韋利揚了揚同樣拿在手裡的吃喝,跟著亞曆山大走向了不遠處的那輛綠色越野車。
看了看手裡的鑰匙,薩韋利抓起一串牛肉咬了一口,都不等咽下便興致勃勃的追了上去。
搭乘著薩韋利駕駛的越野車,衛燃跟著亞曆山大在閒聊中直奔他自己的私人博物館。
然而,這車子開出去都不到十分鐘,就在亞曆山大將話題聊到他上次拍電影慘遭失敗的話題,以及教授不久前在薩韋利的幫助下調查到的蕾吉卡以及那些勃蘭登堡部隊事件是否值得拍一場電影的時候,一通電話卻打到了他的手機裡。
“是我的女兒莉莉婭”
亞曆山大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滿是寵溺的說道,“肯定是她又把生活費花光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按下了接聽鍵盤,可緊接著,聽筒裡便傳來了早晨才見過的那位莉莉婭的哭喊,“爸爸!快來救我!”
“莉莉婭?發生什麼了?”
亞曆山大立刻皺起了眉頭,負責駕車的薩韋利也在同一時間降低車速,緩緩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亞曆山大先生,我猜你不會報警的。”
電話聽筒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猜坐在你身旁的維克多先生和駕車的薩韋利先生也不會多管閒事的。”
這話剛一傳進三人的耳朵裡,之前大半天一直算得上和藹可親的亞曆山大立刻目光鋒銳的看了眼衛燃和坐在正前方駕駛室位置的薩韋利。
與此同時,衛燃和薩韋利也立刻打量著這輛越野車內部的擺設,尋找著竊聽護著監控設備。
“這兩個年輕人並沒有出賣你。”
電話裡的人一副穩操勝券的語氣說道,“我隻是在你的車子裡裝了幾個竊聽器而已。”
“你要做什麼?”亞曆山大和衛燃對視了一眼,冷靜的問道。
“很簡單,當然是勒索一筆錢了。”
電話裡的人說道,“如果你不想你的莉莉婭變成屍體,現在就把車窗降下來,把你們三個的手機全都丟出去,我就在不遠處用望遠鏡看著你們,所以彆想耍花樣。”
話音未落,薩韋利已經第一個降下車窗,掏出不久前阿曆克塞送他的那台華夏產智能手機乾脆的丟出了窗外。
看了眼亞曆山大,衛燃同樣降下車窗,將已經按下了緊急撥號鍵的手機連同和穗穗的情侶戒指也丟了出去。
“我把手機丟出去,該怎麼聯係你?”亞曆山大語氣平靜的問道。
“總會有辦法的,總之快點把手機丟出去吧。”電話裡的男人帶著笑意說道。
稍作猶豫,亞曆山大同樣將自己的手機也丟了出去。
幾乎前後腳,一個聲音從副駕駛的座椅下麵傳了出來,“很好,司機先生,打開手套箱,抽紙盒子裡有幾副手銬,把亞曆山大和維克多的雙手銬住。”
扭頭看了眼亞曆山大,薩韋利直等到對方點點頭,這才打開了手套箱,一陣翻找之後翻出一盒抽紙,粗暴的撕開盒子之後,裡麵除了不過手指頭厚的一遝抽紙之外,其餘的空間放的卻全都是手銬。
“我可以推開車門嗎?”薩韋利舉著兩副手銬問道,“不然我可夠不到他們。”
“當然可以”座椅下麵傳出來的聲音自信的答道。
聞言,薩韋利這才推開了車門,接著又拉開了後排車廂亞曆山大身側的車門。
“對不起,老板。”
薩韋利一臉歉意的說道,用手銬“哢嚓”一聲鬆鬆垮垮的銬住了亞曆山大的左手腕,接著又將他的另一隻手銬住。
隻不過,無論衛燃還是亞曆山大卻都注意到,薩韋利在銬住另一隻手的同時,卻暗中用力掰動鎖齒並沒有讓它扣住,隻是貼著一側邊緣彆住,接著又按動另一隻手腕上鬆鬆垮垮銬住的手銬將其徹底鎖死,讓它再一次發出了“哢嚓”一聲響。
“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薩韋利繞到了衛燃這一邊,如法炮製將他的雙手也銬住。
等薩韋利重新坐回駕駛室,副駕駛座椅底下的人又說道,“亞曆山大先生,維克多先生,現在把手伸出窗外讓我看一眼吧。”
和亞曆山大對視了一眼,衛燃和對方將被銬住的雙手伸出窗外晃了晃。
“很好,現在關上車窗,麻煩亞曆山大和維克多先生把雙手搭在前排座椅上,另外還要麻煩薩韋利先生開車去70公裡外的茲納緬斯克。”
副駕駛座椅下的聲音一副勝券在握的語氣說道,“我的人會在後麵盯著你們,如果你們敢耍任何小心思,我就把莉莉婭賣到保加利亞拍一些男人都喜歡的東西。”
“薩韋利,麻煩你了,走吧。”亞曆山大語氣平靜的開口說道,同時也和衛燃一起,將雙手搭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
“坐穩了”
薩韋利說完,緩緩踩下油門,駕駛著這輛車子,在車載導航的幫助下,開往了綁匪提示的目的地。
“你覺得是誰?”衛燃比著口型無聲的問道。
亞曆山大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隨後開口問道,“綁匪先生,你需要多少錢才肯放過我的莉莉婭?”
“這件事不急,等到了茲納緬斯克再說吧。”副駕駛座椅下的人回應了一聲便沒了動靜,這車廂裡也陷入了安靜。
“先生,我今天才剛剛麵試成為亞曆山大先生的司機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現在有些緊張。”
開車的薩韋利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能放個音樂嗎?不然我擔心我趕不到茲納緬斯克就要棄車逃跑了。”
“當然可以”
座椅下的聲音在沉默片刻後答道,“你最好彆耍花樣,不然我不介意用你剛剛試射過的那支反坦克槍給你來一發。”
“當然,當然,我隻是太緊張了想聽聽音樂緩解一下。”薩韋利語氣顫抖的答道,“那我要播放音樂了?”
見座椅下沒有聲音傳出來,薩韋利伸手按下中控屏幕上點了一下,隨機播放了一首柳拜樂隊的《為了你,祖國母親》。
或許真的是為了緩解緊張,開車的薩韋利甚至扯著嗓子跟著唱了起來。尤其讓衛燃有些羨慕的是,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夥子有一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好嗓子。
在這歌聲中,衛燃也將這車子裡巡視了一番,萬幸,這一番初步的觀察,他並沒有看到偷拍設備,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同樣,也正是因為有這音樂和歌聲的乾擾,負責駕車的薩韋利,也用扶著方向盤的手有意無意指了指後視鏡,隨後又在不經意間,把車內後視鏡掰了掰,讓後排的二人得以通過鏡子和他進行眼神交流,同時也能觀察到車尾的情況。
等薩韋利唱完了第二首歌的時候,已經將額頭頂住前排座椅靠背的衛燃用鞋尖輕輕碰了碰亞曆山大,無聲的比著口型問道,“車上有武器嗎?武器,槍。”
在理解了衛燃的意思之後,亞曆山大用一隻腳輕輕撩起另一隻腳的褲腿,露出了小腿上的腿部槍套,以及槍套裡彆著的一支PPK小手槍。
輕微的點點頭,亞曆山大用腳將褲腿重新放下來,借助著後視鏡看著車尾的情況。
而在此之前,衛燃其實就已經通過車內後視鏡注意到,在他們這輛車的身後,正有一輛幾乎算得上滿大街都是的麵包車一直在跟著他們。
不過,對方雖然跟的明目張膽,但卻格外的謹慎,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將近百十米的安全距離。
將時間往前推,就在薩韋利開始唱歌的時候,五分鐘前才在大劇院裡看完了一場芭蕾舞表演的穗穗也在心神不寧中掛斷了第四次撥出去但卻無人接聽的電話。
“阿芙樂爾姐姐,怎麼了?”洛拉一邊好奇的問著,一邊將剛剛買來的咖啡遞給了穗穗。
“維克多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接通之後卻根本沒有人說話。”
穗穗頓了頓繼續說道,“問題是,他打的是國際長途,打的是我在華夏的那個手機號碼,我剛剛已經連著給他打了四次電話都沒有人接聽。”
“他不是和薩韋利在一起嗎?”
結伴一起出來玩的佐婭說話間已經掏出了手機,“我給薩韋利打個電話問一下。”
說完,這姑娘已經撥了出去,並且不出意外的同樣沒有人接。
“我們去找他們吧?”穗穗略顯驚慌的說道,“我總感覺他好像遇到麻煩了。”
老板遇到麻煩?
旁邊的卡堅卡姐妹忍不住對視了一眼,與其說老板遇到麻煩,倒不如說是誰給自己找了麻煩或許更合適一些。
這對雙胞胎雖然對自家老板格外自信,但穗穗卻已經用她自己的手機登陸了衛燃的手機賬號並且開啟了設備找回功能,並且順利的定位了準確的位置。
“我們過去看看吧?”心神不寧的穗穗慌亂的說道,“我找到手機的位置了。”
“那就走吧”
奧萊娜故作誇張的打了個哈欠,“我本來就不喜歡看芭蕾舞,出去逛逛也不錯。”
心知這姑娘是在安慰自己,穗穗強撐著笑臉點點頭,心急火燎的跑出了劇院。
其餘的姑娘對視了一眼,相互攤攤手跟著追了出去。而走在最後的卡堅卡姐妹,則不約而同的從後腰處的槍套裡抽出一支PSS小手槍,借著衣服的掩護頂上了子彈,隨後將其又插進了槍套裡。
根本沒有耽擱多久,安菲薩便駕駛著那輛依維柯大麵包,拉著一車姑娘開往了設備定位的位置。
僅僅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這輛依維柯便停在了伏爾加河東岸,被冬小麥田夾在中間的一條鄉間土路上。
“嘩啦”一聲車門開啟,十多位姑娘魚貫而下,穗穗和佐婭也各自撥通了各自男人的手機,並且不出意外的在路邊找到了三部手機,以及衛燃故意丟下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