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廖沙有些羨慕的看了眼衛燃手裡的相機,“順便教教我怎麼用你的相機怎麼樣?”
“當然可以”
衛燃痛快的將相機遞給了對方,並且教會了他拍照的方法。
“擺好姿勢,看著鏡頭。”阿廖沙學著剛剛衛燃的樣子指揮道,“請把頭稍稍抬一些。”
耐心的配合著這個小夥子的指揮拍下了一張單人照,衛燃前腳接過對方遞來的相機,後腳便聽維尼亞政委招呼道,“都過來一下,我們該商量商量接下來的事情了。”
聞言,衛燃趕緊借著背包的掩護收起了相機和鋼筆,順便也把那個記事本也塞進了背包。
等他也圍攏過去的時候,維尼亞政委已經拆下了火炮防盾,接著又用懷裡掏出了一張地圖鋪在上麵,一番尋找之後,用一小塊矽藻土在其中一個位置用力一按留下了一個白色的痕跡。
“這裡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維尼亞說著,又在相隔不遠的地方畫了一條線,一番粗略的測量之後說道,“這裡是森林的邊緣,緊挨著一條公路,那裡也是之前我們和德國人戰鬥的戰場,和我們現在的位置之間,直線距離隻有大概三公裡左右。”
這話說出來之後,即便是薩沙和阿廖沙都意識到了維尼亞政委的打算。
“政委,你想在那條公路上設伏?”阿廖沙終究沒忍住問了出來。
“這條路就連接著塔拉斯排長他們想偷襲的波爾皮諾村”
維尼亞政委解釋道,“我剛剛已經問過了,他們打算明天下午就對那個村子外麵的巡邏隊動手。
到時候一旦那邊打起來,我們這邊也開始伏擊那條公路上過往的德國人,到時候肯定能幫他們分擔一些火力。”
說到這裡,維尼亞又在他們之前藏身的那片矽藻土窩棚所在的位置畫了個圈解釋道,“這兩點之間的距離足夠遠,等伏擊過後,我們就立刻逃回去,這樣我們冬天藏身的位置也能安全不少。”
“機槍呢?”
阿廖沙追問道,“政委,機槍怎麼辦?我們到時候帶著這個大塊頭根本就跑不快。”
“就把它留在這裡好了”
維尼亞開口說道,“薩沙,你現在就牽著騾子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把除了多費羅老爹之外的所有人還有我們的武器都帶過來,我們就在這附近打伏擊。”
“我這就回去!”
薩沙話音未落,已經站起身,二話不說便牽著兩匹騾子便要往回走。
“等等”
維尼亞喊住了對方,指了指旁邊的機槍說道,“記得讓多費羅老爹幫忙製作個爬犁,能拖著它走的爬犁。另外記得帶工兵鏟過來。”
“我知道了!”
薩沙應了一聲,翻身爬上一匹騾子的背上,吆喝著兩匹騾子就往回走。
“接下來是我們三個的工作了”維尼亞收起地圖說道,“我們去森林邊緣看看那裡的情況。”
“這挺機槍就放在這裡嗎?”阿廖沙問道,這裡可不止有機槍,還有那麼多的彈藥呢。
“弄些東西蓋起來就好了”
維尼亞說著,彎腰撿起那條被衛燃當作地墊用的鬥篷看了看,隨手將其蓋在了機槍上。跟著衛燃和阿廖沙一起,從遠處砍來鬆枝蓋在了上麵。
胡亂藏好了機槍,維尼亞摸出個懷表式的指北針看了看,帶著衛燃和阿廖沙就往森林外麵走。
這一行三人,除了阿廖沙背著一支德國衝鋒槍之外,僅有的單兵近戰武器便是維尼亞腰間的手槍,以及衛燃藏在金屬本子裡的轉輪手槍。
萬幸,昨天給塔拉斯等人準備武器的時候,衛燃在窩棚裡發現了將近30發納甘轉輪手槍使用的埋頭彈,是以,除了重新裝彈會比較耗時間,倒也不至於連個還手之力都沒有。
在森林裡一路謹慎的前行,就在他們走完了這漫長曲折的三公裡,眼看著即將走出森林的時候,三人也不分先後的聞到了略顯濃鬱的屍臭味。走在最前麵的阿廖沙,也被衛燃和維尼亞政委幾乎同時按住了肩膀。
“怎麼了?”阿廖沙後退一步緊張的問道。
“我來吧”衛燃在阿廖沙的茫然注視下低聲說道。
“小心點兒”維尼亞應了一聲,示意不知所措的阿廖沙往後退了一段距離。
站在阿廖沙之前站著的位置往前走了不到半米,衛燃再次蹲下來,小心翼翼的拔開灌木,讓視線順著灌木根部那條緊繃而且結滿了晨露的魚線開始移動。
很快,他便在旁邊一顆低矮鬆樹的樹冠裡發現了一顆M39卵形手榴彈。這枚手榴彈屁股上的攜行鑰匙環被一根繩子穿過之後綁在了鬆樹的樹杈上,那裡甚至還額外綁著一個用作偽裝的乾枯鬆塔。
而那根緊繃的魚線,就和那根拉火線上固定的灰色蓋子牢牢的纏在一起。灰色的蓋子,代表它的引信時間有足足10秒鐘,也暗示著,這恐怕是這個詭雷的第二響。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便在不遠處另一棵隻有齊腰高的灌木裡,發現了另外一顆卵形手榴彈,這枚手榴彈固定的方式完全一樣,但它的引信蓋子卻是代表著瞬間爆炸的紅色。
或許也是為了掩蓋這一抹隻有指甲蓋大小的顯眼紅色,這蓋子上,還掛著兩邊葉柄擰在一起的白樺樹葉子。
一番小心的觀察,衛燃這才取出傘兵刀割斷了那根魚線,隨後將兩枚手榴彈全都解下來,擰緊了引信蓋之後將其揣進了兜裡。
不過,即便排除了隱患,他卻也並沒有急著繼續前進,反而仔細的檢查了一番,這才小心的邁出一步,一邊繼續往不過20米遠的森林邊緣走,一邊尋找著更多的爆炸物。
很快,隨著他一次次的停下,他也拆除了更多的爆炸物。
這些爆炸物裡,既有卵形的M39手榴彈,也有德國佬至愛不渝的蒜槌子M24,甚至不乏蘇聯紅軍裝備的F1檸檬手榴彈和反人類的RGD33手榴彈。甚至,在這短短不過20多米的距離裡,他還看挖出了兩個木盒地雷。
可這些爆炸物,與他在這片森林真正的邊緣遇到的相比,卻完全稱得上是小兒科。
隻看從落葉中伸出來的那三根凝結著晨露的“蟑螂須”和兩邊同樣凝結著露水的兩根拉發線,他就知道,他遇到了所有排雷兵都不想遇到的對手——被美國大兵們稱之為“彈跳貝蒂”的S型地雷!
更加坑人的是,眼前這枚地雷用的還是喪心病狂的三並聯引信!
這所謂的三並聯引信,簡言之就是有三個可以出發地雷爆炸的引信接口,就比如眼前這枚,兩側的被設置成了伴發,中間那個頂著三根蟑螂須感應器的則是壓發。
無論哪一個,隻要中招都會讓那顆埋在腐殖層裡,被落葉蓋著的地雷跳起來咬人褲襠。
可比眼下這顆地雷更加桑心病狂的卻是——他通過那些接滿了晨露的絆發線可以大概推測出來,在他周圍至少還有另外兩顆同款地雷!
而能證明他的猜測的,便是森林外不到五十米遠,一輛被擊毀的蘇聯BT7坦克殘骸上,丟棄著幾個專門裝這種地雷,而且每個都能裝三枚的鐵盒子。
也就是在那輛坦克殘骸的後邊大概一百多米的距離,便是一條公路,他甚至能看到,那條公路上正有一輛挎鬥摩托和幾輛用騾馬和半履帶摩托拖拽著火炮在結伴前進著。而在更遠一點,他還看到了一輛停在路邊,周圍堆滿了沙袋充當固定掩體的一號坦克和兩輛經過偽裝的和加固防護的2號坦克,在這三輛坦克的兩側,是已經破壞殆儘的反坦克錐,而在坦克的前麵,不但擺著個桌子和用沙袋壘出來的機槍堡壘,而且還站著個不知道是在指揮交通還是在耍威風的鏈狗。
當然,森林外的這一切和衛燃三人之間,卻還隔著一道不知道有多長的鐵絲網。
而在固定這些鐵絲網的樹上,還吊著不少已經發臭或者燒焦的屍體,這些屍體大多都穿著蘇軍的衣服,但其中也不乏一些穿著平民衣服的存在,而且他們的脖子上,也大多掛著一些警告性的言語,恐嚇著那些試圖襲擊公路的勇者。
“是個挑戰啊”
喃喃自語的衛燃看了眼身後相隔能有二三十米遠的維尼亞等人,心知如果不開出一條安全通道,他們根本不可能去偷襲那條公路上的敵人。
略作思索,他從包裡掏出幾顆卵形手榴彈,將它們尾部的攜行鑰匙環拆下來,接著又從金屬本子裡取出了剪線鉗,將其剪開變成了一根根弧形的細鐵絲。
咬咬牙,衛燃小心的在第一顆地雷麵前趴下來,以絕對輕柔的動作一片片的取走了用作偽裝的落葉,接著又及其小心的將剛剛製作的保險針插進了壓發引信上,那個已經被泥土封住的小孔裡。
直等到那細鐵絲橫穿了引信上的小洞從另一端冒出來,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用刺刀從側麵開始了小心翼翼的挖掘。
萬幸,或許是出於自信,這顆本就埋的不算深的地雷下麵並沒有額外做什麼惡心的埋伏。
可即便如此,他卻仍舊不敢貿然剪斷另外兩根同樣可以觸發爆炸的絆線,反而一路小心警惕的順著絆發線,又找到了另一顆同款地雷。
故技重施將這杯地雷的壓發感應引信也彆起來,衛燃又沿著另一根伴發線找到第三枚同款地雷,順便還在半路解決了一個用柔韌的樹枝做的彈性裝置。
這就是這套詭雷惡心之處所在,如果他剛剛貿然割斷了任何一根伴發線,這個彈性裝置便會立刻拉動另一顆地雷的絆發線。
直等到解決了第三顆地雷,並且確定它的一根絆發線隻是拴在了一顆灌木的根部,以及它的正下方沒有埋伏,衛燃這才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拆除工作。
最終,當他將三枚地雷全部解除危險挖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這森林裡的霧氣也早已經徹底散儘。
看了眼周圍掛著的那些發臭的屍體,衛燃卻並沒有急著讓身後的維尼亞和阿廖沙過來,反而先用剪線鉗在那道鐵絲網上剪出了一個缺口,獨自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
匍匐著爬到了那輛坦克殘骸的邊上,衛燃一番觀察之後,也總算知道了那些德國人為什麼要在這裡布上鐵絲網和地雷。
就在百多米外,那三輛坦克守著的,便是個三叉路口,其中一個掛著屍體的路標指著的方向分彆用俄語和後加的德語寫著“通往布良斯克”。
而另外兩個路口,卻因為路標背對著他,讓他根本不知道寫了什麼。
“交通樞紐啊”
衛燃咂了咂嘴,這裡確實值得做一票,可遠處那破碎的反坦克錐,卻也讓他意識到,這裡恐怕就是金屬本子裡那幅畫麵定格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