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 海上旅館(2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8829 字 8個月前

“醫療箱在右手邊最高的那個櫃子裡”

尤裡安先給翻箱倒櫃的衛燃指明了他想找的東西的位置,隨後才扭頭問道,“你們飛的什麼?”

“飛行鉛筆”這男人說完,咳出了一些血沫,“我是.咳咳!是個領航員。”

“領航員先生,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

拎著藥箱回來的衛燃一邊說著,一邊放下醫療箱,“抱歉,這裡的條件我沒有辦法為你手術,而且你很可能傷到了內臟,我能做的隻有給你打一針讓你舒服一些,如果我給你旁邊這位先生治療結束你還活著,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謝謝.”這位領航員艱難呢喃著,任由衛燃給他推了一針麻醉。

“你對這裡很熟悉?”

衛燃說話間,已經將尤裡安身上濕透的飛行服和裡麵的內搭全都脫下來,隨後將他攙扶到了一張床上躺下,接著又將醫療箱給搬了過來。

萬幸,這箱子裡的醫療用品足夠支撐手術工作,不僅如此,這裡麵還有個他曾經不止一次見過的寶石牌油爐。

不同的是,這油爐還額外搭配了一個深藍色的燈罩。顯然,這個小油爐除了用來蒸煮消毒醫療器械,還充當著手術燈的功能。

“三個月前我曾經在另一座酒店裡住過兩天”尤裡安平靜的答道。

衛燃從醫療箱裡找出一支麻醉紮在尤裡安的傷口周圍,嘴上不停的說道,“閒聊結束,接下來我要試著幫你縫合傷口。”

“我的飛機上還有個醫生?”尤裡安有氣無力的反問道。

“獸醫,我以前專門閹割牛羊的。”

衛燃趁著麻醉劑起效的功夫一邊調侃尤裡安,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將身上濕透的衣服脫掉,又找出一套乾淨的德國空軍製服胡亂換上,並且用毛巾包裹住了濕淋淋的頭發。

“你可不要切錯地方”尤裡安有氣無力的開了個玩笑,態度也比在飛機上的時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除非你亂動,否則放心吧。”衛燃說話間已經點燃了油爐,並且將藍色的玻璃燈罩套在了上麵。

借助著這支氣爐燈釋放的冰藍色的燈光,他先幫著尤裡安將左邊大腿鑲嵌的那枚快有指甲刀大小的彈片給取出來並且順利的縫合了傷口。

隻不過,在他重新檢查尤裡安他殘缺的右手時卻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尤裡安強打著精神問道。

“你這隻手的食指和中指恐怕保不住了。”

衛燃如實說道,“它們隻剩一點肉皮連著了,以現有的條件,就算我給你縫合了血管也根本縫不上神經,最好的辦法就是”

“那就切掉吧”尤裡安說完無聲的歎了口氣。

無論這位飛行員怎麼想,衛燃卻沒有耽擱,趁著藥效還在,直接將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連同那塊能有半個麻將大小的掌心肉切下來,在仔細的清創之後,儘最大可能縫合了傷口,並且進行了包紮。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給尤裡安拿了一條毛巾和一套乾淨衣服,並且等對方換好之後,順手給他蓋上了一條毯子。隻可惜,當他回到那個仍舊躺在地板上的領航員身旁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斷氣兒了。

“他死了?”尤裡安有氣無力的問道。

“死了,瞳孔已經擴散了。”

探手掀開領航員的眼皮看了看,衛燃一邊回應尤裡安,一邊脫掉了自己身上那套剛剛胡亂穿上的空軍製服,轉而換上了更加舒適也更暖和的保暖衣褲,並且在外麵套上了毛衣和保暖褲以及一雙暖和的靴子。

至於那套德國空軍製服就算了,那玩意兒是防備被英國人抓到的時候能享受戰俘待遇用的。

“把他抬到外麵去吧”尤裡安頓了頓,抬手指了個方向,“那裡有無線電求救裝置,試試看還能不能用,另外,能不能幫我拿一套製服?”

“等下給你拿”

衛燃說話間已經找來一條繩子,拴在那位領航員的腋下,隨後攀著梯子爬上去,用繩子將其一點點的拽到了外麵的甲板上。

借著瞭望塔裡的燈光,他習慣性的在這具屍體身上一番摸索,最終順利的從滿是積水的靴筒裡,找到了一把給精銳用的紹爾38手槍和一個備用彈匣。

將這武器揣進懷裡,衛燃解開屍體的皮帶扣,將他暫時固定在了甲板的欄杆上。這才重新爬回了絕對算不上多麼溫暖的艙室,先幫尤裡安找了一套空軍製服,隨後又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個不起眼的無線電求救裝置打開。

“這台無線電本身還可以使用,但是桅杆斷了,我們沒有天線,它的通訊距離估計不會太遠。”

衛燃一邊說著,還伸手關掉了頭頂的電燈,隻剩下了那盞剛剛做手術的時候點燃的油爐仍在嗤嗤作響的燃燒著,釋放光明的同時,也釋放著這個潮乎乎的浮標裡急需的溫暖。

“尤裡安,你是個貴族?”沒話找話的衛燃一邊說著,一邊翻出一包香煙撕開,並且給對方分了一支。

“自魏瑪憲法之後,德國哪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貴族?”

尤裡安不知道被刺痛了那根神經,語氣鄙夷的說道,“容克隻不過是一種腐朽愚昧的種姓製度罷了,德意誌根本不需要什麼伯爵男爵或者容克,他更需要忠誠的人民。

就像你,維克多,難道你想以後一輩子都做個閹割牛羊的獸醫嗎?讓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總是和牲口的老二打交道?”

“做個獸醫也沒什麼不好”

衛燃坐在另一張鐵架子床的下鋪,悠哉悠哉的點燃了香煙說道,“至少做個獸醫不用擔心被人從天上打下來,至少如果沒有獸醫,你現在說不定已經失血死了。”

“既然你這麼喜歡做獸醫,怎麼成了一名機槍手?”尤裡安頗有些好奇的問道。

“就像你說的”

衛燃隨口胡謅道,“德意誌不需要什麼伯爵男爵或者容克,但她肯定更需要忠誠的人民。

你看,我就是那個忠誠的人民,哪怕這場戰爭並不是為了忠誠的人民的利益發動的,但我還是放棄了我心愛的獸醫工作。”

“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尤裡安的態度更加柔和了一些,“這場戰爭從來都不是為了人民的利益發動的,隻是為了填滿那些所謂的容克們的錢口袋罷了。”

“你也比我想象的要聰明”衛燃笑著說道,“我以為你隻是個像大公雞一樣高傲的貴族小醜呢。”

“那樣的身份對我來說更像是羞辱”尤裡安卻陷入了沉默。

心知這個話題根本沒有繼續討論下去的意義,衛燃索性換了個更適合“獸醫”思考的話題問道,“尤裡安,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那個位置還有白蘭地”

尤裡安似乎同樣想轉移話題,抬手指了指離著他比較近的一個櫃子,“如果你能弄些吃的,我們可以順便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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