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6章火車上的毛賊
當白光再度消退,仍舊有些發愣的衛燃也再次回到了後世的那座救援浮標裡。
可那支金屬羽毛筆似乎並不想給他休息的時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都已經寫下了過半的文字:
第五幕
角色身份:退役轟炸機飛行員維克多
回歸任務:帶領毛賊共同協助菲爾完成送信任務,吃掉一顆削皮的蘋果,喝掉至少500毫升蘋果酒。
沒了?
這看起來過於簡單的任務讓他不由的有些發愣,緊跟著,他便在白光中看到了這次能用的東西——英軍P44水壺、傘兵重力刀、PPK手槍,僅此而已。
好在,無論如何總算給了兩樣武器,而且那任務聽起來似乎並不算難。
在他的耐心等待中,白光漸漸消退,他最先感受到的,卻是來自身下的震顫,以及鑽進耳朵裡的,持續且規律性的哐當哐當的噪音。
都不用看他就知道,自己八成在火車上,而且很可能在臥鋪車廂裡——他能感覺到,自己是躺著的,而且身上還蓋著什麼東西。
然而,不等他徹底看清周圍的情況,他便感覺到自己枕著的東西似乎在試圖自己移動。
僅用了一秒鐘的時間思考了一番眼前的處境,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支PPK手槍,並在徹底看清周圍的東西之前,便從身上蓋著的毯子裡伸了出來而且用大拇指壓下了擊錘。
這下,不但他的“枕頭”不打算自己移動了,而且還用德語驚慌失措的回應了一聲抱歉。
恰在此時,衛燃也看清了周圍的一切,自己果然在火車的臥鋪車廂裡,能住下四個人的臥鋪車廂裡似乎隻有自己這麼一位乘客,以及一個蹲在床頭一側準備偷東西的小毛賊。
再看窗外的天色,看起來像是即將天明又或者剛剛天黑的樣子,考慮到從隔壁車廂裡傳來的那些均勻的呼嚕聲,他猜應該是天亮前大概三四點鐘的樣子,如此考慮,到還真是個適合偷竊行李的好時間。
“現在幾點了?”
衛燃換上了德語,朝單膝跪在床頭,高舉著雙手一臉驚恐的年輕人問道,同時暗暗琢磨著,這位會在接下來的曆史進程中發揮怎樣的作用。
“先生,我再也不敢偷東西了,求你了,不要殺了我。”
這個身上臟兮兮的,而且散發著一股臭味的金發年輕人心驚肉跳的哀求著,卻忘了回答衛燃的提問。
“站起來”
衛燃挑了挑槍口,“背對著把頭穿過梯子框,雙手抓住上鋪的欄杆然後閉上眼睛。接下來回答幾個問題,如果答案讓我滿意,我就放了你,如果回答的足夠詳細,我說不定還會給你些獎勵。當然,如果你的答案讓我覺得敷衍,我不介意把你丟到窗子外麵。”
“先生,您想問什麼?”
這個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的小夥子話音未落,已經按照衛燃的要求背對著站在了對麵那張上下鋪的床邊,將頭穿過梯子框架之後閉上了眼睛,並且用雙手抓住了上鋪的欄杆。
看了看車廂外麵,衛燃收起槍又關上了車廂門,漫不經心的說道,“先從最簡單的來吧,今天是幾月幾號的幾點鐘了?”
“9月16號”
背對著衛燃的小夥子想了想又額外補充道,“1945年的9月16號,早晨五點48分左右,肯定不到五點五十分。”
下意識的看了眼對方臟兮兮的手腕,衛燃好奇的問道,“你身上帶著表?”
“沒有”
背對著衛燃的小夥子趕忙答道,“這列火車在五點五十分的時候會拉響汽笛,然後在55分的時候停靠羅滕堡上下旅客,現在還沒有拉響汽笛。”
“羅滕堡?下一站就是羅滕堡了?”
衛燃詢問的同時,卻看向了自己的床頭,那裡放著的,是個美軍製式配發的軍綠色1941式行李包,這四方四正的行李包還接了一條能把它變成挎包用的美軍1937式的內腰帶。
不知道該說那毛賊膽子大還是蠢,此時這個行李包的包蓋已經被打開,原本卷起來的開口同樣已經打開,就連裡麵裝著的那台廣角鏡頭的羅伯特相機都快被抽出來了。
“是的先生,下一站就是羅滕堡了,火車都已經開始減速了。”那小毛賊話音未落,這列火車也嗚嗚嗚的拉響了汽笛。
“你經常在這輛車上偷東西?”衛燃一邊翻找著當作枕頭的挎包一邊問道。
“是”
那毛賊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我們會在這列火車在上一站停靠的時候上車,這列火車加水加煤要用很長的時間,足夠我們趁著夜色偷偷上車。”
“然後呢?”衛燃一邊將包裡的東西一樣樣的取出來一邊問道。
“然後趁機挑選目標,等車子快到羅滕堡的時候下手。”
那小毛賊頓了頓,見衛燃不說話,又慌張的補充道,“這列火車馬上就要拐彎然後進站了,它的速度會變的非常慢,隻要把偷來的行李從窗子丟出去,然後逃去車尾跳下去就好了。”
“你在這列火車上當了多久的扒手了?”衛燃繼續有一搭無一搭的問道,“從車尾跳下去不會受傷嗎?”
“自從戰爭結束就開始了”
那小毛賊無奈的答道,“隻有運氣特彆差的時候,跳下去才會受傷。”
扭頭看了眼對方腳上那雙破破爛爛的鞋子,衛燃將擺在床上的東西一樣樣的又裝回了包裡。
說起來,這包裡除了那台羅伯特相機還算值錢之外,其餘的也不過是兩條換洗的內褲和兩雙襪子、一盒刮胡刀,兩個壓滿子彈的備用彈匣,外加一遝美元和英鎊混合在一起的鈔票,以及一個裝有英式紅茶茶葉的鐵皮小筒,和兩包香煙一個打火機罷了。
相比包裡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他卻在自己的衣兜裡的錢夾子中發現了一些關鍵性的線索。
這錢夾子裡除了些德國馬克之外,還有一張從羅滕堡下車的火車票,以及一張紙條,這紙條上,還用德語寫著一個位於羅滕堡的詳細地址。
“你叫什麼名字?”衛燃收起錢夾子的同時問道。
“漢斯”那小毛賊立刻答道,“漢斯·馮·巴斯滕”
“果然.”
衛燃在聽到“漢斯”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一副老子早就猜到的是這個名字的微妙表情,可在聽到這個小毛賊的完整名字的時候,卻又不由的有些錯愕和啼笑皆非。
那個在德國代表貴族的“Von”,如今竟然藏在了一個扒手的名字裡,又或者,曾經的那些容克貴族,已經因為戰爭的失敗,淪落到了需要後裔不得不做個扒手才能活下去的窘境了。
“自從魏瑪憲法之後,德國哪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貴族?”
莫名其妙的,衛燃便想起了在第一幕裡和尤裡安爬進浮標裡之後,在談及貴族話題的時候,那個傲嬌的飛行員說的這句話,以及當時語氣裡的鄙夷。
順便,他也想起來,尤裡安的妻子似乎就生活在羅滕堡。所以這送信任務
恰在此時,這列火車也開始減速,車窗外的景色,倒退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漢斯,轉過身來。”
衛燃說話間從皮夾子裡抽出一張中等麵值的馬克朝對方晃了晃,“等下到站之後給我做一段時間的向導吧,雖然不一定像做扒手掙錢那麼快,但我應該算是個還算慷慨的雇主。”
說完,他將手裡捏著的那張馬克遞給了一臉難以置信的漢斯。
“沒問題先生!我非常樂意給您做向導1
漢斯說話間已經將那張馬克仔細的對折起來揣進了褲子口袋,接著他似乎覺得不保險,索性又脫掉了已經露出腳趾的鞋子,把同樣露腳趾的襪子脫掉了一半,將那張馬克放在腳麵上,重新穿好破破爛爛的襪子之後又重新穿上了鞋子。
“先去洗洗手再洗洗臉吧。”衛燃說話間用腳尖踢開了車廂的推拉門,“當然,你也可以逃跑。”
“不會的,我肯定不會跑的1漢斯話音未落,人也一溜煙的跑出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