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借著這些礦燈,他得以看清,這山洞裡除了洞口一側的發電機之外,其餘位置還堆放著十幾個200升容量的油桶和被這些油桶圈起來的一堆煤炭。
除此之外,去靠邊的位置,竟然還堆積著大量的木板,以及至少一兩百個標準樣式,但卻噴塗成了大紅色的德軍空投箱子!
“把卡斯騰抬到這裡吧”
漢諾的招呼讓衛燃回過神來,立刻和同樣看呆了的約格醫生一起,將卡斯騰抬到了一堆鋪著獸皮的板材上麵。
“他的情況怎麼樣?”克羅斯博士擔憂的問道。
“我需要對他頭上的傷口重新進行清創”
約格醫生一邊招呼著衛燃幫忙把帶來的藥品全都搬進來一邊解釋道,“他的傷口很可能已經感染了,否則的話不會一直高燒。”
“約格,需要我們做什麼?”漢諾追問道。
“讓這裡儘快暖和起來吧”
約格醫生答道,“還有,把這裡的物資清點一下,尤其是醫療物...”
“這裡的物資有詳細的記錄”
漢諾對這裡顯然格外的熟悉,話音未落便已經熟門熟路的從一個空投箱子裡找出一個記錄冊遞給了約格。
“維克多,你負責核對物資情況吧。”約格將這份工作交給了衛燃。
“好”
衛燃回應的同時,已經伸手接過了記錄冊。在這本小冊子上,詳細的標注了這裡擁有的醫療物資。
可惜,在這個年份,這些醫療物資裡根本就找不到更加好用的青黴素,即便這裡儲存的,也都是磺胺類的抗菌藥。
先把所有可能用上的藥品從對應的空投箱子裡找出來放在約格醫生的身旁,衛燃這才有時間將手裡這本幾乎全部手寫的冊子翻了一遍。
一番粗略的核對,他發現除了一眼就能看到的這些物資之外,這裡麵登記的竟然還有足足500公斤的冷凍肉製品和幾乎同樣多的蔬菜,以及足足上百公斤的礦用炸藥!
這特麼是要乾什麼?難不成真的打算弄個211基地?
衛燃心驚肉跳的翻閱著手裡的登記冊,隻從這些物資被登記的時間就知道,這些東西幾乎都是之前那個夏天的時候運來的,至於運輸方式,毫無疑問是通過空投的方式。
彆看這山洞裡的東西不多,但在這個時代想通過飛機運過來,少說也要飛個十幾架次才行。
另外,更讓他疑惑不解的是,無論肉製品還是蔬菜又或者礦用炸藥,它們都去哪了?
不等他找到這些東西,漢諾和克羅斯博士已經點燃了洞口內部另一側,一個用200升容量的油桶製作的壁爐,並且在洞口外麵重新搭好帳篷,將狗子們都驅趕到了帳篷裡。
“漢諾,這些東西在什麼地方?”
衛燃找上漢諾,指著記錄冊上記載的那些肉製品等物問道。
“山洞外麵,我帶你去吧。”
漢諾話音未落,已經鑽出了山洞,帶著衛燃貼著岩壁往前走了能有三四十米之後,用手裡的雪鏟挖開了厚實的積雪,露出了一個挨著一個的大容量油桶。
“這些東西都是怎麼運過來的?”衛燃幾乎貼著漢諾的耳朵,在狂風中大喊著問道。
“水上飛機!”
漢諾同樣一邊大喊著回應著衛燃的提問一邊打開了其中一個油桶,從裡麵拎出一條帶皮的牛腿肉一邊解釋道,“夏天的時候,我們的水上飛機以偵查為名義,對這裡進行了為期一周的空投。
你看到的所有東西,除了煤炭之外,剩下的都是我和少校還有卡斯騰先生以及克羅斯博士一點點運進山洞的。當然,還包括這些東西。”
說到這裡,漢諾又熟門熟路的打開了第二個油桶,這個油桶裡裝著的,全都是一顆顆已經凍成了冰疙瘩的洋蔥、西紅柿以及土豆胡蘿卜乃至圓白菜之類的蔬菜。
似乎是為了炫耀,緊接著他又打開了第三個油桶,從裡麵拿起了幾個同樣凍成了冰的酸橙和蘋果,同時說道,“當時你和約格醫生留守在哨站可比我們輕鬆多了,所有的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用雪橇犬拉回來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
根本沒有“夏天記憶”的衛燃神色如常的敷衍過去,隨後抱著懷裡的東西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道,“那座山洞又是怎麼回事?”
“我曾經聽少校說,這座山洞似乎是一個挪威捕鯨人發現的。”
漢諾解釋道,“明年夏天這裡就會以山洞為依托建立一座極地氣象站。”
話題聊到這裡,兩人也先後重新鑽進了山洞。
此時,約格醫生仍在幫卡斯騰處理傷口,倒是克羅斯博士,已經翻出幾個水桶,從外麵裝滿了乾淨的積雪,將其架在了被炭火幾乎燒紅的油桶壁爐上。
“漢諾,我們整個冬天都要在這裡度過了嗎?”
克羅斯博士難言失望的問道,“我以為我們會去礦山那裡的。”
“我可不認識去礦山的路”
漢諾一邊放下懷裡抱著的蔬菜水果一邊說道,“隻有少校知道怎麼去那裡,所以就像你說的,我們接下來這個冬天,恐怕隻能在這裡度過了。”
“就算少校活著,我也不認為他會帶我們去那裡。”
克羅斯博士意興闌珊的擺擺手,“好了,把做飯的工作交給我吧,漢諾,維克多,你們還是快點把電台架起來吧。”
“說的也是”
漢諾像是才想起來這件事似的,快步跑到衛燃的雪橇車邊上,將那套電台的發報機和接收機從箱子裡一一取出來,隨後又在衛燃的幫助下架好了天線進行開機。
見漢諾和克羅斯博士都在看著自己,衛燃從懷裡掏出了舒伯特少校交給自己的密碼本,接著又取出了密碼機。
隻不過,接下來他卻在克羅斯和漢諾錯愕的神色下,將密碼本推給了後者,“你才是無線電操作員,恢複通信是你的工作。”
手忙腳亂的接過密碼本,漢諾還沒來得及張嘴說些什麼,衛燃卻已經走向了約格醫生。
“情況怎麼樣?”衛燃開口問道。
“已經重新進行了清創”
約格醫生說著,用鑷子夾起一條絲狀物說道,“這是我從他的傷口裡發現的。”
“這是什麼?”衛燃好奇的問道。
“企鵝的絨毛”
約格醫生稍稍壓低了聲音,“可能是因為卡斯騰躲在睡袋裡的時候跑進去的,也可能是上次包紮的時候跑進去的,畢竟之前的燈光太昏暗了,總之,我猜就是這東西引起了傷口感染。”
“他...”
似乎猜到了衛燃想問什麼,約格將鑷子丟回托盤,“接下來就隻能交給上帝了。”
“但願上帝是個醫術高明的人”
衛燃歎了口氣,如今引發傷口感染的東西雖然找到了,但卡斯騰的傷口畢竟在頭上,他能不能挺過來目前來說還是個未知數——這裡的環境並沒有好多少。
“卡斯騰就交給我照顧吧”
約格指了指外麵說道,“還有幾隻雪橇犬受傷了,這次你總能幫忙了吧?”
“當然”
衛燃無比痛快的點點頭,人不讓救,可沒說不許救狗。
在他的幫助下,或者不如說在約格的幫助下,衛燃輕而易舉的完成了對那幾隻狗的救治工作。
“你的醫術比我想象的要好”
約格醫生一邊評價,一邊將幾片治療感冒的藥劑遞給了衛燃,“你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了?”
“你要贏得我們的比試了”
衛燃用玩笑回答了對方的詢問,隨後從懷裡摸出水壺晃了晃,將對方剛剛給自己的藥片全都衝進了肚子裡。
“我們現在還麵臨另一個麻煩”約格醫生等衛燃吃過藥之後憂心忡忡的提醒道。
“什麼麻煩?”
“我們有五個人”
約格醫生低聲說道,“但是我們似乎連一本書或者一套撲克牌都沒有。”
他僅僅隻說了個開頭,衛燃便皺起了眉頭,這確實是個超級大的麻煩。
幾乎可以預見,在接下來長達幾個月的漫漫長夜中,他們很快便會聊完所有能聊的話題,會做完所有可以消磨時間的工作。
然後...
然後他們將麵臨最大的敵人——孤獨。
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衛燃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約格醫生又說道,“看來你已經意識到我要說的是什麼了。”
“你有什麼建議嗎?”
衛燃神色認真的問道,他不知道自己要在這漫長的冬天裡等待多久才會集齊三份遺書。但他卻知道,在那之前,他必須為近在咫尺的孤獨做些準備才行。
“我們需要一些足夠我們撐過冬季的工作”
約格看著正在忙著發報的漢諾,喃喃自語的歎息道,“或許一位像舒伯特少校一樣強勢且狂熱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