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光消退,當衛燃逐漸恢複視力看清周圍的一切,他也長長的籲了口氣,回來了,他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
根本沒管金屬本子裡寫了什麼,他便匆忙起身打開了上鎖的房門,越過蹲坐在門口的狗子貝利亞便往外跑。
隻不過還沒跑兩步,他便又折返回來,一把抱住了追上來的貝利亞,在它寬大的腦門兒上狠狠的親了一口,“好久不見,貝利亞!”
用力揉了揉狗頭,他也沒管歪著頭一臉疑惑的狗子,一溜煙的跑到地下室的門口,打開了反鎖的防爆門。
當明媚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時候,衛燃也下意識的抬手遮住了眼睛,緊跟著又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愜意的歎息。
陽光,久違的陽光。
用力深吸一口氣,從院牆外隔著一條路的卡班湖飄來的濕潤又溫暖的空氣也像是重新給注入了活力一般,隔壁圖書館的院子裡,那些過來看書喝咖啡閒聊的陌生或者眼熟的客人,也讓他有種主動上前和對方隨便聊些什麼的衝動。
再次揉了揉湊到腿邊的狗頭,衛燃卻乾脆的轉身回到地下室,重新鎖死了防爆門,鑽進了專屬於他的那間工作室裡。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支金屬羽毛筆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此時就靜靜的躺在淡黃色的紙頁上。
伸手將金屬本子往前翻了一頁,當他看到上麵的文字時卻不由的怔了怔:
漫漫極夜
1941年,南極冬。
越冬隊長法比安·舒伯特少校跌落冰縫至下肢癱瘓自殺。
地質學者卡斯騰·金斯基因外傷引發腦部感染死亡。
隨隊醫生約格·施梅林死於酒後失溫。
博物學者弗朗茨·克羅斯博士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無線電操作員漢諾·阿洛夫斯因孤獨自殺,並炸毀氣象倉庫出入口。
1942年,南極夏,後勤運輸官布蘭達·艾格納少校所乘捕鯨船遭英國海軍炮擊沉沒。
同年7月,因戰爭局勢致資源緊張,南極氣象及礦產建設工作無限期叫停。
1945年4月末,柏林會戰期間,相關記錄及參與人員檔案遭縱火焚毀。
1951年2月起,納脆殘餘勢力財團重啟氣象倉庫山洞建設工作,並於次月,將漢諾等人屍體安葬於阿根廷布蘭卡港教堂墓地。
1965年4月,氣象倉庫山洞因地質運動塌方後徹底廢棄。
沒有急著繼續往下看,衛燃卻已經皺起了眉頭。
他可沒想到,這短短幾行字裡麵,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大的一個秘密!
納脆殘餘財團!
衛燃不由的打了個哆嗦,或者說,他不由的興奮、激動的打了個哆嗦!
無論如何,他可都沒想到,在戰後竟然還有納脆在惦記那座山洞,更沒想到,那些納脆竟然還好心的安葬了漢諾等人。
那麼...要去阿根廷看看他們嗎?
僅僅隻是思考了不到一秒鐘,他便果斷的否定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就算去看了又能怎麼樣?
難道漢諾等人還能活過來?
如果自己真的去了那裡,唯一的後果恐怕便是給自己惹來無數的麻煩!
那可是納脆殘餘,而且是“財團”性質的納脆殘餘!
即便二戰結束了半個多世紀,那些老牌納脆仍舊是瘋子和麻煩的代名詞!
更何況,那座山洞已經坍塌了,漢諾等人也終於離開了南極,就連那段曆史,都被人為縱火刻意的抹掉了,更何況,他這次調查的目的,不也是抹掉舒伯特少校身上可能存在的秘密嗎?
可是...
那些納脆殘餘沒事在南極搞基建開發做什麼?偷獵企鵝嗎?顯然不可能。
近乎下意識的,他便想到了當初曾被一次次提及的“礦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也不可能記錯,當初在對漢諾的旁敲側擊中,那條不知道具體位置的“礦洞”,產出的似乎是煤炭。
無疑,對於南極那個鬼地方來說,煤炭幾乎等同於溫暖。但是,想把煤炭從南極運出去然後再產生利潤,這顯然不太可能。
現如今的南極幾乎算是這顆星球最後一片無主之地,但也是被各國死死盯著的一塊肥肉。
現如今,彆說開發南極的礦產,就算是想從南極大陸偷走一隻企鵝,恐怕都要被修理成各種形狀。
他承認,他不想沾染上僅僅存在於傳說中的納脆殘餘。但是即便用戈爾巴喬夫的腦子去想也知道,那些納脆殘餘恐怕更不想觸碰那些國家在南極的利益和過分敏感的神經。
可如果不是為了那裡的煤炭,那些納脆殘餘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進而,他又一次想到了剛剛進入那段曆史碎片之後,被那位艾格納少校帶走的盒子,以及盒子裡匆匆一撇,連輪廓都沒看清的那樣東西。
算了算了!
衛燃搖了搖頭壓下了好奇心,管他那裡有什麼,既然那段曆史已經被那些納脆殘餘抹掉了,而且山洞也不存在了,那麼舒伯特少校的屍體也就不會引出更多的麻煩了。
既然如此...
衛燃在無聲的歎息中看向下麵另起一行的文字:那些人永遠留在了南極的漫漫極夜裡,等待著永遠等不到的夏天。
這一行文字的下麵,還寫著一行地址,一行位於阿根廷布蘭卡港的詳細地址。
麵無表情的將紙頁翻到了背麵,緩慢旋轉的紅色漩渦下還寫著另一行文字,“我們或許有機會征服南極最高的山峰,但卻永遠無法戰勝漫長的孤獨。就像我們或許能避開戰場,但士兵終將死於戰爭。”
沉默片刻,衛燃收起金屬本子,將最新出現的紅色漩渦裡的東西取了出來。
這次得到的,是一個二戰德軍山地師的登山包,這鼓鼓囊囊的背包上,最顯眼的莫過於那支瑞士製造的登山鎬。
抽出登山鎬放在一邊,當他打開背包將裡麵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的時候卻不由的搖了搖頭,這裡麵除了一副風鏡和一副金屬製造的雪鏡,還有一把岩錘兩串岩釘和一雙冰爪,以及一串鎖具和一雙雪鞋外加一捆看著能有三四十米長的登山繩。
可相比這些,在這登山包的兩個附件包裡,還分彆放著滿滿一飯盒當初衛燃親手製作的甜椒粉牛肉乾,以及...以及一個裝有遺信的酒瓶子。
還真是一點空子都不留...
衛燃搓了搓左手虎口處的紋身,抽出那支自己親手封存的酒瓶子,將其放在桌角充當一份特殊的紀念品——紀念那些徹底被曆史遺忘的夥伴,以及那份永遠不想再回憶的孤獨和絕望。
重新取出金屬本子,衛燃將最新一頁那張黑白照片側麵紙袋裡的底片全都拿了出來,一張張的觀察著。
這些底片裡,除了衛燃之前親手拍下的那些照片之外,還有幾張之前從未出現的鏡頭。
其中一張底片裡,四五十隻被解掉了牽引繩的雪橇犬蹲坐在雪地上,在它們的麵前,還堆著冒尖的一堆企鵝肉和凍肉乃至各種蔬菜。
這是...這是漢諾在最後的時候拍下的吧...
衛燃默不作聲的將這些底片又重新裝進了那張照片旁的紙袋子裡。
收起登山包也收拾了心情,他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地下室,帶著亦步亦趨的狗子貝利亞,走進了明媚、溫暖又熱鬨的陽光裡。
這天傍晚,趕在夏洛特先生從醉意中清醒過來之前,穗穗等人便帶著過來做客的蔻蔻和馬修等朋友們趕了回來,在莫妮卡和私人醫生瑪爾塔的主持下開始準備晚餐。
“你今天怎麼話這麼多?”
彆墅一樓的客廳裡,穗穗好奇的朝衛燃問道,早在她們回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衛燃在和塔西聊的熱火朝天,如今大家都回來了,自己這個有點“宅”的男朋友也像是人來瘋似的,似乎和每個人都有說不完的話。
“朋友來了要好好招待,我總得表現的熱情一點。”
衛燃解釋完,又換上了意呆利語,和正抱著大耳朵狐狸狂rua的馬修說道,“馬修,今天你們去哪玩了?感覺這裡怎麼樣?”
“我們去了喀山克裡姆林宮!”
馬修將兩隻大耳朵狐狸抱在懷裡開心的答道,“我們幾乎一整天都在那裡,我還吃到了伏特加味道的冰激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