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山的另一邊(2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11472 字 8個月前

“是”

衛燃痛快的應了下來,顯而易見,這遊走在隊伍周圍的暗哨,防備的便是被偷襲被捕俘,作用就和剛剛他們避過的那支敵軍小隊最末尾的那名士兵一樣。

三言兩語對隊伍做出了調整,眾人又各自幫忙清理了一番全身各處吸著的螞蝗,綁緊了解放鞋上的鐵腳馬,跟著刀班長小心的鑽出了溶洞,重新掩蓋住洞口之後,繼續朝著目的地的方向前進著。

上午十點16分,晨霧尚未散儘,暴雨卻毫無征兆的澆了下來。

這雨來的急,雨量也大,伴隨著雨水的衝刷帶來的低溫,濃厚的霧氣也在眨眼間消失,在某種意義上讓眾人的視野變好了許多。

即便如此,眾人也根本沒有停下腳步,甚至借著雨勢加快了速度。

小隊右側,衛燃隻是用隨手割下來的芭蕉葉給自己做了個帽沿塞進了麵罩裡,卻並沒有選擇穿上防水又保暖的雨衣。

那件沉重的黑色雨衣在這叢林裡太顯眼了,而且雨衣的帽兜也過於遮擋視線。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衛燃和側前方鬆散的隊伍保持著大概10米的距離,同時還要注意落腳的位置有沒有伴發線或者埋雷的痕跡。

除了這些人工危險,其餘的威脅則來自於遮擋前進路線的藤蔓,這些藤蔓裡,往往隱藏著不知道有毒沒毒的蛇蟲。

他唯一慶幸的,也僅僅隻是因為降雨造成的低溫,讓這些冷血動物沒有那麼活躍,不至於上來就親自己一口罷了。

在仿佛不知道疲倦的刀班長帶領下,他們這支鬆散卻無比警惕的小隊在暴雨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切著半山腰一點點的拉近著和目的地之間的距離。

等到夜幕降臨,這場暴雨仍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們也因為山洪的阻攔,停在了一條肆虐著洪水的山穀邊緣。

在衛燃的旁觀中,刀班長從包裡抽出一把不在裝備序列的手鋸,三下五除二便將一顆手腕粗的不知名小樹的樹冠和枝杈鋸下來丟進了洪水之中。

大致了比劃了一番,他接過趙躍進遞來的繩索,將其中一頭綁在這顆小樹的腰部,接著又將另一頭綁著的三爪攀岩鉤卡在了這顆禿頭小樹的頂部。

“一起拉”

刀班長招呼一聲,頓時,除了架著機槍警戒的王備戰,其餘人一起幫忙抓緊了繩子開始往後用力拽。

在合力拖動著,這顆光溜溜的小樹被迅速拉彎,最前麵的刀班長也慢慢挪動腳步,瞄準了山穀對麵的一棵樹。

“3、2、1,放!”

隨著刀班長的指令,眾人一齊鬆手,瞬間回正的小樹也像一個大號彈弓一樣,輕而易舉的將繩子拋到了對岸一顆大樹的樹冠裡。

輕輕拽動繩子將其繃緊,刀班長將多餘的部分綁在緊挨著的另一棵能有大腿粗的樹乾上試了試,隨後解下身上的裝備說道,“我先過去。”

話音未落,他已經攀著繩子,幾乎貼著山洪的水麵,動作輕快的爬了過去。

等對方站在對岸朝著眾人揮手,查班長立刻鬆開繩子,對岸的刀班長也將繩子拽過去,綁在了一個更加牢固的樹乾上。

等對方再次打出信號,羅排長用對方留下的手鋸貼著那顆小樹的根部將其鋸斷,將細長的樹乾丟進了洪水之中,隨後又用隨處可見的腐爛植被蓋住了樹樁。

與此同時,海東青也第一個攀著繩子爬了過去,隨後是捕俘手張紅亮和李大寨,並且每人都幫著刀班長拿上了一些東西。

等到衛燃也額外拎著刀班長的背囊,跟在陸堯的身後快速爬過去的時候,對岸就隻剩下了機槍手王備戰和羅排長。

在眾人的等待中,王備戰最先爬過來重新架好了機槍。

緊隨其後,羅排長也咬著一條鬆鬆垮垮的繩子爬了過來。

最後檢查了一番,羅排長用力一拽他帶過來的繩子,橫架在山洪之上的那根緊繃的繩子也立刻鬆開,任由衛燃和趙躍進將其收了回來,各自塞進了包裡。

“那裡是老山的主峰”

刀班長抬手指了指他們來時方向一座隱約可見的黑色山巒線,“我們暫時可以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了,咱們才走了三分之一,但也是最難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要好走很多。”

說著,他已經轉身,帶著眾人依舊斜切著山腰一點點的靠近著山脊線。

等他們冒雨翻過山脊線,時間雖然才下午不到六點,但因為降雨的緣故,天色卻已經越來越暗,眾人也縮減了相互之間的距離,在昏暗的叢林中跟著刀班長一路左轉右轉,最終艱難的來到山腳,找到了一處避雨的崖壁。

這座崖壁底部往裡凹進去大概四五米的距離,而且靠近地麵的位置,還有一條足有半米寬的縫隙。

如果湊近了這條縫隙,還能聽到裡麵暗河流動時嘩啦啦的水聲。

在周圍一番探查,最後清理了崖壁下不會被雨淋到的區域散落的枯枝和不知名動物的骨骸,眾人兩兩一組,用厚實的雨衣圍起來一個個小號的尖頂帳篷,隨後各自抱著槍躲了進去。

這一次,最先值夜的人變成了工兵趙躍進和羅排長,兩人一名一暗,口令也變成了“備戰”和“八一”。

相對暖和了許多的帳篷裡,衛燃脫掉了身上濕透的衣服鞋子和綁腿,又用毛巾將全身上下擦了一遍,等略微晾乾之後,穿上了潮乎乎的秋衣秋褲,隨後又將他使用的那支64式微聲衝鋒槍以及借給陸堯用的八一杠進行了基礎的擦拭和保養。

倒是和他同一頂帳篷的陸堯,此時正將頭探進清空的背囊裡,用那個小的可憐的手電筒照著,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麼。

看了眼對方掛在帳篷頂部的那台珠江牌相機,衛燃悄無聲息取出金屬本子裡的那台相機,一番調整之後,稍稍撩起雨衣讓外麵最後的一絲光亮進來,隨後朝著對方按下了快門。

給他偷拍了一張照片之後,他又將鏡頭對準了不遠處的另外幾頂帳篷,朝著正在和查班長以及海東青低聲商量什麼的刀班長三人按下了快門,隨後又朝著正在檢查電台的小西鳳,以及同樣坐在帳篷口擦槍的捕俘手張紅亮和李大寨二人一一按下了快門。

聽到身後帳篷裡傳來的動靜,衛燃立刻收起了手裡的相機,轉而看向了才把頭從背囊裡退出來的陸堯。

“你在乾嘛呢?”衛燃低聲問道。

“沒什麼”

陸堯咧咧嘴,一邊往背囊裡裝東西一邊低聲說道,“我剛剛看了看地圖,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咱們距離目的地還有14公裡的直線距離,我估摸著還得走上至少兩天才行。”

“走不動了?”

衛燃低聲問道,同時不忘將他擰乾了水的兩層迷彩服輕輕抖了抖,又用綁腿綁住用力甩了幾圈,權當是在cos洗衣機了。

這聊勝於無的脫水處理之後,他將仍舊潮乎乎的迷彩服疊起來當作了枕頭。

至於曬乾,彆做夢了,除非當年美國人把這方圓幾公裡都撒了足夠多的橙劑殺死了所有的植被才有可能。

“肯定走的動,這才哪到哪”

陸堯趁著衛燃忙活的功夫,也取出相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才頗有些嘴硬的說道,“不是哥們兒和你吹,我當年可”

“有那力氣吃些東西早點睡吧”

衛燃說話間已經抱著武器躺了下來,掏出一塊壓縮餅乾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分給對方的同時說道,“如果實在不困,等後半夜和我去值夜。”

聞言,陸堯咧咧嘴,看了眼穿著秋衣秋褲的衛燃,先是接過餅乾放在水壺上,隨後學著前者的樣子也脫了身上的大五葉迷彩擰乾水分卷起來,又擦乾淨身上的水漬換上了返潮的秋衣秋褲。

“哎,衛燃,你會不會越南話?”陸堯躺下來之後咬了一口餅乾低聲問道。

“會,你想學?”

衛燃說話間,將最後一點餅乾渣吃進了嘴巴裡,隨後掏出兩個水壺,把裡麵所剩不多的一點酸梅湯和茉莉花茶也全部灌進了肚子裡。

“我可不學那個沒用的”

陸堯同樣喝光了他自己水壺裡的水,一邊擰緊壺蓋一邊低聲解釋道,“不過我看小西鳳挺想學。”

“他學那個乾嘛?”衛燃漫不經心的問道,實則已經閉上了眼睛。

“還能乾嘛,在電台裡和那些白眼狼對罵唄。”

陸堯幸災樂禍的說道,“你是不知道,那電台裡可熱鬨了.衛燃?衛燃?嘿.”

不等他把話說完,他卻發現衛燃已經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見狀,陸堯明智的閉上了嘴巴,從包裡掏出那件沉甸甸的M65風衣,略作思索之後,將其輕輕蓋在了衛燃的身上。

感受著身上多出來的遮蓋和隨之而來的溫暖,閉著眼睛打呼嚕的衛燃笑了笑,卻並沒有拒絕這份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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