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羅家的側門打開,十娘和丫鬟婆子一乾人等陸續地上了等在外麵的馬車。等箱籠行禮等一搬上了馬車,一行人就迅速地消失在十一娘和大奶奶等送行的人的眼前。
馬車上的十娘此刻心情卻很激動……
離羅府越遠,她就越感受到自己那還沒有開始綻放就已枯萎的人生已經悄悄地發生了改變,這讓她那顆以往死水般的心開始活躍起來。
此時在馬車上的銀瓶也很興奮,她在燕京長大,如家數珍地向十娘介紹燕京的美食:“陶家的核桃酥可香了,大爺在書房裡讀書的時候大奶奶總愛讓丫鬟備上一碟給大爺……還有一品坊的窩絲糖,香滿樓的香酥雞……”
十娘看了看銀瓶那張不停地一張一合的小嘴,不由得汗顏,索性就不管她,微微地撩開簾子向外望去……
一旁一副低眉順眼地坐著的金蓮卻是鄙視地看了銀瓶一眼,她此刻的心情也不錯,要不是旁邊還有十娘,她估計能忍不住笑出聲來:哪位主子出門不是堂堂正正地從大門出來,而是要偷偷摸摸地走側門的?想到這是大太太的手筆,再想到大太太給她的承諾,她頓時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一行人終於到了白雲觀,等十娘在銀瓶和金蓮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等候在門外的白雲觀主持的大弟子了緣師太迎了上來,等兩人各自行了禮,又寒暄了幾句,了緣師太就帶了十娘她們到了早就準備好的廂房:“……十小姐車馬勞頓,貧尼就不打擾了。要是有什麼吩咐,隻管遣了丫鬟來找貧尼。”說完就和兩個小尼姑告退了。
等了緣師太一走,十娘就細細地觀察著廂房,隻見主房有一客房,一書房,一臥室,旁邊還有兩間耳房,十娘看了很滿意。
等十娘在金蓮的侍候下梳洗了一番,銀瓶後麵跟著兩個小尼姑提了白雲觀的食盒來了,有白雲觀的招牌菜:金銀豆腐堡,素炒銀牙,涼拌素什,野蘑湯和五穀粥。
十娘一向嗜素,吃得津津有味……
用過午飯,十娘倒床而睡……
待十娘午睡起來,正和丫鬟婆子們開箱籠布置廂房時,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十娘有點吃驚地看著來訪之人:帶點嬰兒肥的臉上一臉的稚嫩,一雙含笑的翦水大眼閃著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歡快的光芒,十分的可愛。
她大方地站在那裡,任由著十娘的打量,微微曲了曲身向十娘行禮道:“施主有禮了,貧尼是師傅座下的第三弟子,師傅專程讓我來看看施主有什麼要幫忙的……”嗓聲清脆而靈動,猶如山澗的泉水在叮叮咚咚地流淌,讓人聽了心曠神怡……
十一娘恍然,回禮道:“多謝主持和小師父惦掛,屋裡有丫鬟婆子收拾,就不勞煩小師父了,隻是我初來貴觀,有什麼忌諱和規矩不知道,就勞煩小師父給我講講……”想到自己正在與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尼姑一本正經地交談,十娘不由感到有趣,連忙問了小尼姑的名諱:“還不知道怎麼稱呼小師父?”
小尼姑立刻施禮道:“貧尼素心,施主太客氣了,白雲觀沒什麼規矩,隻要平時有外客拜訪或者要外出時告知一聲,酉時落匙就可以了……”說完看了看丫鬟婆子不時進進出出的正房,遂笑道:“不知道施主有沒有興趣跟著貧尼在觀裡走走?”
房子正在收拾不宜待客,十娘正求之不得,當即跟著小尼姑走在了白雲觀幽幽的小徑上……
她卻無心眼前的美景,跟素心小師父客氣地應酬幾句,就順勢說起了來意:“這次前來,一來久聞白雲觀清新靜雅,慕名而來上上香,拜拜菩薩,二來有事情正好要請主持為我排憂。”說完忍不住一臉的黯然……
小尼姑看到這裡心裡有些明悟,溫聲道:“師傅專門交待我要好好地招待施主,施主要是有什麼為難之處,我明天一早就領你直接去找師傅……事在人為,還勸施主要放寬心好!”
十娘聽了一喜,這正和她的心意……
她初來還摸不清主持的性情,有素心小師父引見,想來事情就會順利得多。
十娘鄭重地道謝……
她們邊走邊閒聊,一個看著高冷寡言,卻能妙語連珠,彬彬有禮,一個看著純正無邪,還時不時地說出一些神來之語,引得十娘的共鳴……聊到最後,兩人竟然相見恨晚,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
素心約摸著時辰不早了,就領著十娘走回原路,然後施禮告辭:“叨擾了施主半天,貧尼就不打擾施主了,師傅還等著我回稟呢……”
十娘還是頭一回能與同齡人聊得這麼合拍,有點意猶未儘,不過也不敢多留小尼姑,兩人約好明天去拜訪主持的時辰,然後就各自告辭……
等十娘回到廂房,屋裡的綠柳和紅雲就趕緊迎了上來行禮,前頭的綠柳開口道:“啟稟小姐,廂房已經收拾好了,小姐看看還有什麼欠缺的地方,就儘管吩咐奴婢……李媽媽他們看屋裡沒什麼事就出去認路了,要奴婢告訴小姐晚飯之前回來給小姐請安……”
這次來白雲觀,大太太又拔了兩個丫鬟和兩個婆子給她,加上原本大奶奶拔給她的銀瓶和金蓮以及兩個婆子,就有四個丫鬟和四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