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陶媽媽記恨了,她跟著落翹踏進了大太太的屋裡。
一進屋,半躺在床榻上的大太太就一臉陰鷙地望著她……
她心裡頓時一陣狂跳。
大太太偏癱,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不用說,自然是狼狽萬分。所以對於一向要強的大太太來說,為了不在人前顯露出如此不堪的一麵,對她們甚是不待見,以至於她、十二娘以及四奶奶每次來請安,十次有八次,都是叫許媽媽出來打發了她們。其餘的兩次,就是遇到大太太精神好或是大老爺在的時候,也隻是進去問個安,從來不讓她們近身待疾。
像今天這樣直接叫人去請她的,還是頭一次……
逢遭此難,大太太的脾氣變得喜怒無常。所以屋子裡彌漫著一股陰鬱之氣,讓人不由感到一陣壓抑。
十娘低頭想了想,她這段時間除了前來請安就是呆在屋子裡抄經書,自問沒有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到這尊佛,所以也不怵,她問完安後便恢複了平靜,靜靜地等大太太開口。
大太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一直候在旁邊的許媽媽咿咿呀呀地憋出了幾個詞,許媽媽會意,對十娘開口道:“大太太是想問去侯府赴春宴的事情,聽說十小姐還充當貞姐兒的長輩給人送見麵禮”
十娘一聽,哪有不明白,原來陶媽媽告狀來了。
真是無妄之災——十娘心裡暗怒。
尤其是許媽媽那一副責問的表情,讓十娘心裡一陣的不舒服。
她於是一臉驚異地說道:“許媽媽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明白?貞姐兒雖然叫我一聲十姨,但是我與貞姐兒年紀相仿,怎敢當‘長輩’一說?”
十娘與貞姐兒,都是雲英未嫁的小姑娘,無論是羅家還是徐家,都是將她們當做同一輩對待,所以除了稱呼,她們一直以平輩相交。
那又何以言“冒充”,又何以言“見麵禮”?
許媽媽聽罷冷笑道:“十小姐,你做了什麼事情自己不清楚?李家的大小姐沒有在你手上接過見麵禮?”說完瞄了她空空的手腕一眼,意味明顯。
十娘聽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許媽媽說的是李大小姐!可是她當時伸手討要,我就給了。”說完一臉遲疑地問:“難道不應該給?可是,那時候眾多貴女在,要是不給,就顯得我們小氣,那就落了羅家的臉了。”
意思是說彆人開口要,她為了羅府的顏麵,也就給了。至於李大小姐的行為是否欠妥,那是李大小姐的事情了。難道要算她頭上不成?又不是她主動要給!
許媽媽聽了一噎,不由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隻是審視般冷冷地看著十娘,沒有開口。
十娘卻由始至終臉色從容。
沉靜片刻,大太太像是沒有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然後看著許媽媽輕微地點了點頭。許媽媽立刻說道:“沒有最好,大太太叫十小姐前來詢問清楚,也是為了十小姐好。要知道,要是傳出不好的事情,那不僅丟的是羅府的臉,到時候還會連累到侯府。”
十娘聽罷故作不解:“那天貴女眾多,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不複雜,一問便知,倒是不知道會傳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大太太要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還是問清楚女兒為好,不然到時候讓人對女兒有什麼誤解,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暗指她們小題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