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剛作為有莘王女兒的陪嫁奴隸,來到商國。
屁股都還沒坐熱呢,就看到神跡出現,神仙預言。
憂國憂民、心係天下的伊尹這下子急壞了啊,他每天生火的時候,烹調羹湯的時候,走路的時候,都在思索神仙說的那些話。
甚至連做夢,也都和這些有關。
他沉著冷靜地觀察了一段日子,發現商國國主是個沒什麼城府的,知道新王姒履癸會被商國所滅,那是每日三餐都笑得合不攏嘴,絲毫沒想到當下的處境有多堪憂。
倒是國主的兒子子天乙,似乎很有遠見。
伊尹每天端上飯食時,都會看到子天乙緊皺眉頭,常出神想著什麼。
以至於有時候湯羹都冷了,也還心不在焉的一口喝下去。
這天,伊尹終於忍不住開口,“公子,您可是在擔心夏朝強大,神仙預言後,為絕後患,夏王會立刻攻打商國?”
商湯沒想到一個庖人能有這樣的見識,自從神跡出現以來,商人們都在高興地盼著商國滅了夏朝那一日,卻隻有眼前這個奴隸和他想到一塊兒去。
姒履癸聰明、強大,絕對不是“亡國暴君”這四個字概括起來那麼簡單。
他又怎麼會坐以待斃,等著神仙的預言實現?商湯忌憚不已。
商湯對伊尹一見如故,他囫圇吞棗般喝完剩下的羹湯,拉起伊尹,“你跟我過來。”
他帶著伊尹來到燒窯作坊,拿起一片東西,“這是去夏王都交換東西的商人帶回來的,蓋在屋頂,可以遮風擋雨,勝過無數稻草。”
伊尹第一次見到這東西,覺得稀奇,忙拿過來翻來覆去地看。
商湯繼續說道:“這個,據說是夏王燒製出來的,現在不少王都的人,都誇這東西好。”
“這個叫什麼?”伊尹掂量著,撫摸著。
商湯語氣微凝,“夏王叫它‘片’。”
“......”伊尹動作頓了頓,他忽然看向商湯,兩人異口同聲地想到,“有沒有可能,這就是神仙所說的‘瓦’?”
達成共識後,兩人再次陷入久久地沉默。
還是伊尹先說:“公子,看來神仙的預言不可能出錯,如今印證了這個,夏王想必也十分清楚,他不會放任商國不管。”
“沒錯。”商湯閉上眼,撇掉那最後一絲僥幸,“得早些籌謀,早做準備了。”
伊尹垂首道:“公子,伊尹不才,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力。”
商湯也有此意,“那好,我今日便跟父王去說,以後你不必再乾其他活,跟在我身邊,當我的師仆吧。”
曆史上推動夏朝覆滅,建立商朝的兩人因為盤點視頻的意外影響,在這個時空提前碰麵,開始提前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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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宮。
姒履癸正麵無表情站在他的一眾大臣前,詢問他們,“孤繼位時,哪些諸侯國沒來道賀?”
起了異心卻還沒找到下家所以還沒來得及跑的大臣們每次被姒履癸傳召,都心慌慌的,總覺得脖頸發涼。
尤其每次姒履癸還問這麼送命的問題。
他們誰敢站出來回答?誰知道姒履癸會不會遷怒於他們?
暴君易怒無常,喜怒難辨,他們覺得姒履癸現在就有這樣的潛質,他們完全看不透他。
最後,還是剛正不阿的關龍逄站了出來,他表情無奈地拱手道:“王,您應該問,這次您繼位,有哪些諸侯國來了?”
姒履癸早猜到如此,眉眼更沉、更冷,“那你給孤好好說說,有哪些諸侯國來了?”
關龍逄不必好好說,他隻有三個字,頭埋得更低,“都沒來。”
尤其是那神跡出現後,原本冒了頭的幾個諸侯國來使也都嚇得跑了沒影,誰還來給一個即將滅亡的暴君朝賀?
啪——話音剛落,姒履癸就把手邊的龍紋陶壺、雲雷紋陶爵掃到了地上,清脆聲響,裂開一起。
大臣們的表情也跟著裂開,心中顫顫巍巍。
唯獨那個紋著饕餮的青銅尊沒碎,骨碌碌在地上翻滾,恰好停在費昌腳邊。
費昌冷汗直冒,此時姒履癸冷漠強橫的聲音蓋過來——
“這些諸侯國,都該征伐!費昌,便由你統軍領頭。”
費昌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暴君!這果然是個暴君!
而姒履癸卻冷麵寒鐵,豪情萬丈。
既然這些諸侯國不服他,那他就打到他們服!
連帶著那個商國,更要狠狠收拾!
什麼神仙預言,什麼亡國暴君,他姒履癸統統不信!
他隻知道,他要震懾諸侯,萬國來賀!
要這號令天下的權柄牢牢握在手中!
要夏王朝興旺發達,千秋萬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