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抽了兩口煙,在喜子醬轉頭看向他之前,直接將煙扔到地上踩在了自己腳下的大理石地板上,碾了碾。
他試圖調整自己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
中原中也走到喜子醬麵前,用沒沾著叛徒血的那隻手的那隻手輕輕地在小孩的頭上揉了揉:“你中午的時候是不是沒有吃飽?現在食堂已經關門了,要不要我帶著你去附近便利店買點關東煮之類的熱食?”
喜子醬睜著那雙黑到不正常的眼睛呆呆的看著中原中也,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情況。
等過了差不多十幾秒,這個小呆頭鵝才慢吞吞的開始說話:“…大人厚愛,小的中午吃的很好,就是改不了嘴饞的毛病…”
“嘶…”
聽著喜子醬那種怪異的尊稱還有對自己的蔑稱,中原中也眉毛一挑,牙酸的吸了一口涼氣:“到底是什麼人教你這樣說話的?你隻是那個老…林先生送過來暫時照顧病房裡倒黴鬼的觀察人員而已,既不是我們的部下,也不是仆從,沒有必要這樣小心翼翼。”
仆從?
聽到這兩個字,喜子醬的麵色微微呆滯,他那本來就有些大的瞳孔輕輕擴散,本就不同於常人的雪白麵頰似乎更加白了一些。
他睜著那雙黑黝黝宛如鬼火的眸子,在中原中也身上來回掃蕩。
隻可惜,中原中也此時的注意力都在小孩子的衣服上,並沒有注意到喜子醬的神色。
那並不是正常人該有的眼神。
空洞、怪異。
其中的情緒好像是一種修飾、生硬的套.弄、非人之物的拙劣模仿。
“?”
中原中也靠近喜子醬,皺著眉頭動了動鼻子。
他在喜子醬的身上首先聞到了一股像是香薰熏出來的味道,但是在香薰之下,有一股類似於什麼東西被捂了很久的味道。
捂了吧唧的味道。
有點像廚房用久的抹布。
中原中也將頭遠離喜子醬,有些嫌棄的看著麵前眼神懵懂的小孩:“……你…不會這兩天都沒有洗過澡吧?”
“洗澡?”
喜子醬聽到這兩個字有些困惑,他小心的聞了聞自己的袖子,隨後抬頭膽怯的看著中原中也:“這還沒有到周日……要洗澡嗎?”
中原中也:“………”
好家夥,你小子難不成是上世紀法國人?還一周一洗?
這也太不講衛生了吧?就你這種衛生狀態進去觀察太宰治的病情,過兩天本就免疫係統急劇下降的太宰治可能直接就被你這一身細菌給送走。
“你給我站好了!”
中原中也拉著喜子醬的手,讓他看看走廊玻璃裡麵的自己:“你好好注意一下你的個人衛生啊!你看看玻璃裡麵,你頭發油的都可以反光……”
話還沒有說完,中原中也看到了鏡子裡麵站在喜子醬身後一個更狼狽的自己,聲音尷尬的停了下去。
喜子醬頭雖然油,但是人家至少衣服整潔,麵孔白淨;反觀他自己,頭發和臉上都沾著少許凝固的血液,漆黑的西裝上還粘了牆上的白灰。
明明隻不過是地下室嚇唬了幾個叛徒而已,結果弄得自己像拿著加特.林搶了.銀行才回來的模樣。
中原中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個模樣去見尾崎紅葉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
隨後中原中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喜子醬,最終做出來一個決定:“…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洗洗澡吧。”
“……?”
聽到了中原中也的話,喜子醬不知為何,臉上竟養起了一種恐懼和抵抗的神色,他將自己的肩膀從中原中也的手下扯了下來:“…大大人,我自己去洗吧!我不想臟了大人的眼…”
中原中也:“…??”
怎麼看一眼你的身體還能眼瞎了不成?
少年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神色,他實在不明白,一個生活在21世紀的小孩,到底是遭受了什麼樣的教育和對待才能養成如此自卑的心理。
橫濱的唐人街是一個相對繁華的地方,在那裡長大的孩子再怎麼樣都比在擂缽街長大的孩子要強吧?
也沒見當年白瀨和柚杏他們唯唯諾諾啊,一個個在後期都囂張的不行,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中原中也眉頭一皺,他很不喜歡喜子醬這樣的態度。
他強硬的拽著小孩的胳膊:“不行,你跟我一起,我來監督你去洗。”
鬼知道這小孩是不是第二個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的洗澡都不能叫洗澡,應該叫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