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們是不是跟丟了港口黑手黨的那兩個人。”
與謝野晶子往下麵看了一會,終於想到了他們動身的最初原因,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疑似時空穿越的場景,穿著複古的人們;周圍小蟲開演唱會的環境。
綜合來說,他們倆這身泥巴沒白沾;要是沒有皮膚和衣服上的泥巴護體,估計二人一路走來早就喂了周圍的“蚊家人”。
港口黑手黨。
聽了這個生動而形象的名詞,伏黑惠沒忍住嘴角抽搐。
東京他們所生活的良好治安環境,讓伏黑惠已經差不多忘記日本是一個□□合法化的國家。
今天港口的激烈“全民刺激戰場”,給了伏黑惠一頓大記憶恢複術,重新讓他認識到社會的複雜與險惡。
“……呼…”
大概是現在場麵給予與謝野晶子壓力太大,女人鬆了鬆領口的扣子,靠在身後粗糙的大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一吸氣,身體就會呼氣。
身體呼氣,全身就會放鬆。
全身放鬆之後,與謝野晶子的腳稍微舒展開一些————然後她的鞋底就成功的把一根枯枝從山坡上踹了下去。
【稀裡嘩啦】
枯枝掉落,成功自由落體,砸在了下方一個正在跟隨隊伍行走的百姓腦殼上。
那個百姓瞬間雙手捂著自己的腦殼:“嗷嗚~!!”
百姓抬頭瞪著眼睛往上看,他正氣憤的懷疑是不是山中獼猴在犯賤,結果好巧不巧,他的目光直接和與謝野晶子那雙霧紫色的眼睛對視上了。
百姓:“……”
與謝野晶子::……
伏黑惠:……
“有山匪!!!”
低下的百姓兩眼一瞪,瞬間爆發出精氣神十足的大叫聲。
伏黑惠與與謝野晶子對視一眼,這一刻已經來不及抱怨或者是責備,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撒腿就跑!
但是事實證明,人要是運氣不好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得塞牙縫。
伏黑惠剛跑一步,就被與謝野晶子剛剛踩歪的樹枝絆倒。
【哢嚓】
海膽頭少年整個人在一臉不甘的瞪著女人錯愕的麵孔,直接像一扇風力發電機一般嘰裡咕嚕從山坡上滾到坡下,腦袋在石頭上撞的鐺鐺響,來到了所有人的麵前。
“……”
底下的士兵和百姓看著這一幕,都傻眼了。
這什麼人啊這是,這麼摔都摔不死,腦殼是鐵打的啊?
“……”
伏黑惠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灰頭土臉的看著周圍跟圍觀看猴兒一樣的百姓和士兵,抬手拍了拍自己滿身泥巴餅乾的衣服。
這場麵,同樣很窒息。
與謝野晶子自知坑了隊友,她麵色僵硬的從土坡上滑了下來,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伏黑惠已經落網。
哪怕是為了保護這個高中生年紀的人,她都不能再單獨逃跑,那乾脆就一起下來落網得了。
【踏踏踏踏】
馬蹄聲伴隨著鋼鐵的碰撞聲傳來。
一個滿臉傷疤騎著馬的重裝鎧甲士兵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佩劍、穿過人群,緩緩來到了他們二人的身邊。
伏黑惠一抬頭就看到了士兵那雙冷冽的眼睛和狠戾的神色。
重裝鎧甲士兵看了看麵前男女不倫不類的穿著,聲音低沉的質問:“你們二者何人?在朝廷軍護送百姓返鄉的路上賊眉鼠眼居高窺探,做何居心?!”
不同於一旁的與謝野晶子正在艱難的頭腦風暴,試圖用儘自己一生看過的異世界現編劇本——伏黑惠僅僅是愣了一下
,隨後他那雙眼睛慢慢堅定起來。
伏黑惠抬頭,認真的盯著士兵,開口說道:“我們是汝陰貞靖公主朱璐夕的人,正在為她做事。”
“……”
此言一出,與謝野晶子愣了。
士兵和百姓也愣了。
“……”
伏黑惠有些緊張的眨了眨眼睛,他不明白自己這套說辭能不能行得通,如果這裡是虎杖悠仁身體裡模仿出的大敏的話,按理說應該沒問題吧……為啥這些人臉上的表情跟聽了一個鬼故事一樣?
士兵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小子,知不知道貞靖是什麼意思?”
??
伏黑惠一愣,想了想自己手機上看到的內容,開口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諡號。”
伏黑惠:“……”
說完這兩個字,海膽頭少年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諡號:皇帝與宮廷加封在亡者身上的稱號。】
士兵冷冷的看著他:“你也知道啊——那你告訴我作古多年的汝陰殿下讓你辦什麼事?我聽聽,沒準還能幫上你呢。”
伏黑惠:“……”
見伏黑惠額頭上的冷汗將臉上泥巴餅乾幾乎要重新化作泥水,士兵和周圍百姓警惕而又懷疑的目光幾乎化為實質的利劍。
與謝野晶子緊張又焦急,一方麵她意識到伏黑惠肯定知道一些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信息不對等讓她感覺不安——另一方麵真要打起來與謝野晶子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可是這裡衣貌普通的民眾太多了,與謝野晶子並不想誤害他們。
“林大人有令——傳那兩個人進馬車覲見!!”
危機時刻,前方騎著馬、衣裝輕便的傳令官跑了過來。
伏黑惠與與謝野晶子在所有人錯愕疑惑的表情下,跟著傳令官離開原地。
……
……
麵前的馬車有一輛小型x拉拉那麼大。
與謝野晶子和伏黑惠一上車,就聞到了一股摻雜著腐爛的不好氣味。
“………”
當他們看到裡麵的場景時,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裡麵除了那個被伏黑惠認為長的有些像小喜子的老人,還有七八個身體殘疾的老弱病殘。
他們神色萎靡躺在車廂裡,身下墊著臟兮兮的棉被,每個人都幾乎昏昏欲睡,連伏黑惠和與謝野晶子的上車都沒有驚醒他們。
麵如金紙的林大人沉默的看著伏黑惠年輕的麵孔,率先開口:“後生,你是公主的人,對麼?”
伏黑惠看著眼前這個精神狀態極度不佳的老者,吞了一口口水,輕輕的點頭。
“嗯。”
他現在有些迷惑和焦慮,甚至麵前的景象讓他開始懷疑——他到底是在虎杖悠仁的身體裡,還是真正穿越到了鄰國古代?
“………”
老人安靜的盯著伏黑惠看了一會,那雙混濁充滿黃氣的瞳孔似乎預兆著他已是將死之人。
他動作慢吞吞的給與謝野晶子和伏黑惠倒了兩杯茶,讓他們喝口茶,好好休息一下。
林大人:“…你們年紀輕輕,往後沉穩一些,雖然有急差,但是路上一定要多準備兩套衣服,以後切莫如此狼狽。”
這個世界上無關時代、或者人種。
人類的情緒是會互相傳染的。
與謝野晶子和伏黑惠從老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枯木般的腐朽感。
與謝野晶子是女性,她的情緒可能會更敏感一些。
剛剛進來的時候,她看那個老人,還能從那個老人的身上感受到倔強與執念,似乎有什麼強烈的意誌支撐他破敗的身體繼續作為“生命”行走於這個世間。
但是當伏黑惠
點頭承認他是那位公主的人之時。
老人身上的生機迅速流失,轉眼間就化為將死之人。
他看著他們二人的麵孔,又看著車廂內的老孺病殘,神情憐憫不舍又無奈。
伏黑惠並不知道他的回答意味著什麼,但是他此時感覺到了愧疚和不安。
伏黑惠:“我們…這是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