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揍人也挺累的。
楚魚想了想,要是用狼牙錘,她可能直接就把謝雲珩和嬰離給打死了,所以最終選了用拳頭。
畢竟,怎麼也叫他們一聲哥,死是不能死的。
原本她還想讓裴行知來執行,但她有點擔心會讓他們三結仇。
起碼,在塵穢秘境裡,她不許他們結仇。
“嘭!澎!澎!”
“嘭!”
楚魚打了一頓沒反應,最後攢足了勁,左右拳猛地同時朝著兩人肚子揮出。
謝雲珩和嬰離嘴巴同時一張,仿佛打了個嗝一般,嘴裡吐出一團灰霧。
碎星般的劍氣瞬間亮起,斬向那兩團灰霧,是裴行知的劍的。
“行了。”
裴行知收了劍,他又看了一眼楚魚的臉,但很快移開視線。
楚魚沒注意到裴行知的目光,她此時正一本正經地左看看謝雲珩,右看看嬰離。
她先衝著謝雲珩發問:“野火燒不儘後麵半句是什麼?”
即便是低級低智怨靈,那也是帶著穢氣的怨靈,在身體裡附身過,謝雲珩的腦袋有點暈,肚子還很痛,但嘴裡下意識就接:“那就他媽烤!”
說著話,他抬手按了按額角,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對上楚魚的臉時,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三步,“哪裡來的怨靈竟敢假冒楚小妹!?”
楚魚看著他望著自己時駭然的眼神,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綠眼睛,她氣得跺腳:“還不是因為你們,我才犧牲自己弄成這樣!”
她氣呼呼地再去看嬰離。
嬰離也已經回過神來了,他本想默默後退,但腳才挪了半步被楚魚瞪了一眼,莫名就收回了腳,並且用虔誠的語氣說道:“小魚即便是綠眼睛,也是世上最美的綠眼睛!”
謝雲珩和嬰離弄清楚剛才怨靈附身一事,對於能一劍斬得怨靈煙消雲散的裴行知產生了濃濃的興趣。
趁著楚魚在一旁用溪水洗掉煥顏草汁的功夫,兩人圍在裴行知身邊。
謝雲珩興致勃勃,對著裴行知勾肩搭背:“原來你就是裴行知,我叫謝雲珩,你叫我雲珩就行。我見過你,裴家這一輩最厲害的子弟,那次我見到你揪花了,聽說你的劍已生出劍意了,很牛逼,是真的嗎?”
裴行知不習慣人這麼靠近,忍了忍,聽到謝雲珩看到自己揪花,神色間更是僵了一瞬。
他冷冷淡淡的:“那不算劍意,隻是因為劍快而生出的鋒銳劍氣。”
嬰離搖著折扇發散自己魅力,身為妖堅決不服輸:“我叫嬰離,那你叫我阿離。你長得可真漂亮,狐狸精也不過如此了。”
裴行知:“……多謝謬讚。”
謝雲珩:“為什麼低級怨靈附身打一頓就行啊?我想不通。”
裴行知:“因為怨氣壓不過人之生氣,短時間內強行融合不得,卻又能感知疼痛,勁用的巧就能將其打出來。”
嬰離:“你長得像誰?你有親姐妹嗎?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裴行知:“……像我娘,沒有親姐妹,獨生子,不能。”
謝雲珩看著裴行知漂亮剔透的側臉,忽然猛地一拍大腿,英俊的臉上是真誠至極的表情:“我們在這遇見都是緣分,不如我們拜個把子吧,今日我們就成為異父異母好兄弟!”
他說完,還拉過了一邊的嬰離:“嬰弟,你怎麼看?”
嬰弟看了看裴行知那張人神共憤的臉,點了點頭。
拜一個是拜,拜兩個也是拜,連謝雲珩他都能忍,沒道理不能忍裴行知。
雖然他是堂堂妖皇,非常有尊嚴,不輕易與人結拜。
謝雲珩和嬰離殷切的目光齊齊看向了裴行知。
裴行知:“……”
他清淩淩的眼中滿是拒絕:“不。”
但謝雲珩已經轉頭大聲喊楚魚:“小魚!上香!”
“馬上馬上來!”
楚魚剛洗完眼睛,對著小鏡子確定自己的眼睛已經恢複正常,才應了一聲跑過去。
楚魚一過來,就看到裴行知被左右護法架在中間,臉色如覆了雪一般,秋水都變冬水了。
她眨了眨眼睛,從芥子囊裡掏出三根香,忍不住確認:“你們真的要結拜啊?”
裴行知一下朝楚魚看過去,滿眼寫著“老子會和這兩個被低級怨靈附身的傻子結拜嗎?”的眼神。
楚魚覺得這人在書裡可能早早退場是有原因的。
她想起之前的尷尬對話,故意忽視他的眼神。
謝雲珩不假思索:“當然!”
嬰離理所當然:“正是!”
裴行知被逼上梁山也不屈服,瞳仁的烏黑如墨,寫滿拒絕的倔強。
楚魚勸:“來都來了,就拜吧,我大哥和二哥真的很磨人。”
裴行知最怕麻煩,一聽這話,不高興地抿了抿唇。
楚魚仿佛能聽到他喉嚨裡輕哼了一聲。
裴行知:“怎麼拜?”
三個風致不同的少年迎著風站在楚魚麵前,身後是青蔥山林,藍天白雲,他們年輕,他們意氣風發,他們眼神明亮。
楚魚眨眨眼:真是活久見呀。
先是主角和反派結拜,再是主角和被他打臉的炮灰結拜,以後會出現兄弟鬩牆那樣的事情嗎?
楚魚點香,趕緊在他們麵前站好,做主婚……主證人。
嬰離再次率先念台詞:“不求同心協力,不離不棄。”
謝雲珩緊跟其後:“但求有難同享有福同當,魚死網破。”
裴行知:“……”
楚魚猜測他這會兒心理壓力有點大,原本的台詞都忘記了,正在艱難地重新組織語言。
她想了想,小小聲給了一個比較搭配的提示:“要不你說‘願我們同歸於儘。’好了。”
裴行知:“……”
楚魚:這結拜,實在是過於潦草,強人所難了。
裴行知深呼吸一口氣:“我願與謝雲珩、嬰離同心同德,患難與共。”
謝雲珩有點遺憾,忍不住道:“要不還是加上個同歸於儘?”
裴行知:“……你的成語用的真是出神入化。”
謝雲珩:“多謝誇獎多謝誇獎!”
裴行知:“……”
楚魚重新收好香,隨後打斷了這三個少年,“我們繼續往東行?”
裴行知的視線從謝雲珩到嬰離再到楚魚,道:“前方妖氣濃鬱,妖獸極難對付。”
楚魚聽懂他的潛台詞了——“你們幾個弱雞還是彆去了吧?”
但顯然謝雲珩和嬰離是聽不懂潛台詞的。
謝雲珩就莽,拍著胸脯,將大刀往肩上一扛,“那正好,打著打著就覺醒靈根了,而且妖獸皮,骨頭都能賣錢!而且小魚不還說那個燭燈草長在背陰處嗎,這兒都沒幾棵樹,往前肯定有!”
他說完就左勾嬰離,右勾裴行知往東行。
裴行知聽了這話,偏頭朝楚魚看去,“你要找燭燈草?”
楚魚抬頭,便見到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正直勾勾看著自己,眼神認真,仿佛眼裡隻看得到她一樣。
真是的,不說話什麼都好。
楚魚看著這樣的裴行知,心裡有些唏噓。
這麼美好的一個人,怎麼下場那麼慘呢?
她點點頭,想了想,忽然笑出兩個笑渦:“對啊,這事還和裴家有點關係。”
裴行知臉上顯然有些疑惑,用疑問的目光看著楚魚。
一邊謝雲珩已經探出腦袋,粗聲粗氣哀怨道:“可不就是你們裴家!”
他也不等裴行知再疑惑,一張嘴叭叭叭就開始說自己如何從小山村出來,如何到紅楓關,如何被瘋老頭看上,又如何被關在裴家,如何不屈服而被下毒,再到如何遇到楚魚,順便把楚魚和楚家的恩怨也全部交代了個清楚。
楚魚覺得,謝雲珩這樣的一根筋可能隻長個和隻長力氣,哪天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不,他不止是把他自己賣了,也把她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