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珩聽到阿梧這名字,想到自己現在變成豬就是拜他所賜,立刻就氣呼呼說道:“都怪那該死的阿梧!等我見了他,定要他命運多舛!”
變成小狐狸的楚魚倒沒那麼大反應,但一旁的苦瓜小裴握緊了拳頭,重重點頭,聲音冷酷:“大哥說的對。”
楚魚看看謝雲珩,再看看裴行知,一時不知道誰更慘一點。
謝雲珩又說:“所以,嬰弟現在在哪裡?”
其實楚魚一點都不擔心嬰離,她說道:“嬰二哥本來就是兔子,還擅長樂器,聽說這村裡有個雜耍班,嬰二哥肯定在裡麵如魚得水,比我們要鎮定。何況,這些妖如果是南荒妖穴出來的,指不定和嬰二哥是認識的。”
謝雲珩一想,點點頭,也就不再考慮嬰弟的安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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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山妖村最深處,有一棵扶桑樹,樹乾粗壯,有幾人合抱粗。樹葉翠綠,陽光跳躍在上麵,披上一層朦朧的金色霞衣。
扶桑樹下,阿梧正虔誠地低頭站在那兒,正說話:“阿娘,這次我抓了一個練氣境的女修進山,但那女修竟是在我妖術下變成了天狐,但這是不可能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年輕婦人的身影從樹心裡出現,那婦人穿著一身綠裙,裙擺鑲滿了扶桑樹葉,頭發上的發飾也都是扶桑葉幻化而成,就連瞳孔都是翠綠色。
她麵容姣好秀麗,神情冷冰冰的,毫無人氣。
她聽到阿梧的話,顯然呼吸一滯,神色有些急切:“在哪裡?為何不帶來給我?”
阿梧一聽,臉上有些惱意:“那女修賊得很,讓她跑了,不過就在這七苦山,真要找起來也方便。但是阿娘,那女修到底怎麼回事?”
“那女修體內有天狐族血脈,你快把她找來。”扶桑樹妖神情變了變,秀麗的臉上眼神都在冒綠光,薄唇顫動著。
阿梧一聽天狐族這三個字,神色一凜,自然知道這對於妖族的重要性,立刻轉身就要去找。
結果腿還沒抬出去,阿梧就看到了不遠處浩浩蕩蕩過來的一群妖。
最前麵的黑牛精手裡提著一隻黑色大布袋。
楚魚在布袋裡,就聽到外麵再次傳來說話聲——
“阿梧,這布袋裡的是小天狐嗎?她嚷嚷著說自己是天狐,還說她阿爹不是一般妖,這是你帶進來的,她到底是什麼?”
楚魚還想聽阿梧的回答,但是下一秒,布袋像是被人搶了下來,有人飛快打開了布袋。
一束光照了進來,楚魚下意識抬頭往外看,一眼就對上了一雙激動的綠眼睛,嚇得尾巴都夾緊了。
對方的眼神就像是八百年沒吃過小孩的妖精看到了肥嫩嫩的小孩馬上就要一口吞掉的表情。
楚魚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就被對方從布袋裡小心翼翼抱了出來。
然後對方的臉埋進了自己的毛毛裡,狠狠地吸了一口。
楚魚:“……”
這是什麼路數呀?給我弄不會了。
楚魚迷茫了,決定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苦瓜小裴和種豬謝雲珩一下從布袋裡跳出來,就站在楚魚身後,一副守護者的姿態。
扶桑狠狠又吸了兩口,才抖著聲音道:“天狐,真的是天狐的味道!”
楚魚:“……”
怎麼的,我是有狐臭嗎?
楚魚眉頭都皺起來了,忍不住鼻子嗅了嗅自己,完全聞不出有什麼味道。
扶桑摸了摸楚魚的腦袋,又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揉了揉她的耳朵,臉上堪稱冰川融化,一副慈愛歡喜的樣子。
如果不是對方的臉和楚清荷女士不一樣,楚魚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楚清荷女士變的了。
扶桑雙眼含淚,道:“南荒妖穴有救了。”
楚魚聽得迷糊,但這不妨礙她抓緊機會不懂裝懂,她晃了晃大尾巴,烏漆漆的眼睛眨了眨,甜甜說道:“我確實是天狐,我阿爹叫小襄。”
扶桑一聽“小襄”兩個字,一愣,急切道:“你果然是寐襄的孩子,如今寐襄在哪裡?”
原來阿爸真的叫寐襄。
那麼破案了,他阿爸是天狐,那她也是天狐,半個天狐。
但是她不知道阿爸去哪裡了,那封信裡他說他上路了,去哪裡卻沒明說,如果阿娘在的話,肯定知道。
楚魚猶豫了一下,說道:“阿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扶桑臉上立刻露出失落的神色。
那楚魚可是有許多問題要問的,她立刻就問道:“你們是誰啊,為什麼在七苦山?你們要做什麼?進七苦山的修士是不是都被你們變成妖獸了?”
扶桑摟著楚魚,很是歡喜她的樣子,轉身就要往樹心裡走去,也不立刻回答楚魚這一句。
楚魚見她對自己沒有敵意,小爪子立刻揪住她衣領,說道:“等等,你能把我大哥和三哥先變回人嗎?”
扶桑聽罷,這才轉眼看向地上跟在楚魚身後的那隻健碩的豬和苦瓜精。
顯然,這兩個人是修士變的。
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眼神裡竟是有一些震撼,她說:“竟是種豬,阿梧施展術法至今從來沒有遇到哪個修士能變成種豬的,這可不容易,需要強健的體魄和氣運才行。”
謝雲珩:“……”
楚魚:“……”
扶桑又看向坐在謝雲珩身上的裴行知,嘴唇一抖,臉上的神色更不可思議:“就是南荒妖穴都沒有苦瓜成精的,這是開創妖族頭一份了。”
裴行知:“……”
楚魚:“……”
扶桑像是看什麼新奇玩意一樣,繞著謝雲珩和裴行知轉了兩圈,又看回楚魚,道:“不著急。”
裴行知很著急,他的神色冷極了,綠綠的苦瓜臉像是覆了一層冰霜,變成冰凍苦瓜。
楚魚一看他這個臉色,想想剛才他在豬圈的豐功偉績,立刻就看綠綠的樹妖。
扶桑作為妖族,對修士沒什麼好感,隻是看了一眼懷裡搖著尾巴的小天狐,抿了抿唇,轉過頭繼續往樹心走,卻是喊了一聲:“阿梧。”
話音落下,她就帶著楚魚進了樹心。
阿梧攔住了想跟進去的裴行知和謝雲珩,冷冷道:“你們進不去,等她們出來,自會解除你們中的術法,她不會傷害天狐。”
謝雲珩倒是不急於這一時了,隻是餘光掃了一眼身側的裴行知,默默往旁邊挪了兩步。
此時扶桑樹下氣氛凝重,謝雲珩就想說點什麼,自然而然提起了嬰離,道:“和我們一起進來的那隻兔子呢?”
阿梧自然不知道,但後麵的妖群裡不知道誰出了聲:“你是說那隻雪白的會拉二胡的兔子嗎?他可牛了,短短半天,已經是雜耍班頭牌了,什麼都會,劈叉都比彆人好!”
裴行知:“……”
謝雲珩:“……”
……
扶桑樹心裡,有一座洞府。
楚魚被抱了進去,裡麵擺設簡樸,一張床榻,一方桌椅。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日常用品,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
扶桑將她安放在床榻上,再後退三步,跪坐在地,對著楚魚拜了三個大禮。
楚魚還沒被人這麼拜過,頓時嚇了一跳,猛地跳到一邊。
扶桑抬起來來看她,目光含淚,幽幽深深。
楚魚頭皮一麻,立刻就說:“你不要告訴我什麼我血脈特殊,什麼隻有我能解開南荒妖穴的封印,什麼我一定要負擔起妖族責任,拯救大家於危難之類什麼的!”
剛才她說什麼“南荒妖穴有救了”,肯定就是這個意思!話本裡都這麼寫!
哪知道扶桑樹妖姣好的臉上露出淡淡一笑,說道:“連你爹一個人都難以解開封印,更彆提你了,修為太低了。”
楚魚迷茫又警惕,等著她把話往下說。
隻見扶桑綠色的唇瓣輕啟,幽幽說道:“但一百隻天狐的血脈力量或許就可以衝開南荒妖穴的大封印。”
楚魚有點聽不懂,但隱隱的,感覺自己又聽懂了一點,她不接這話,問:“我看這封印也不怎麼樣,你們不都出來了嗎?”
扶桑摸了摸楚魚的耳朵,嗤笑一聲:“這裡除了我和阿梧,其他都是修士所幻化。”
楚魚:“……那你們怎麼出來的?”
扶桑:“八大族的妖血脈特殊,能鑽空子出來,我與阿梧是扶桑樹族。”
楚魚實在不懂,她一個半妖能乾什麼呀?
扶桑像是看懂了楚魚眼底的疑惑,摸了摸她腦袋,眼裡都是綠光,她極認真地開口。
楚魚以為馬上要聽到南荒妖穴的重大秘密,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然後她聽到扶桑說一一
“生崽,生足夠多的帶天狐血脈的幼崽!”
楚魚:“……”
離譜,你們妖是不是都腦有重疾?動不動就生崽統治修仙界!
原本以為嬰二哥天天想雙修生崽是奇葩,現在楚魚悟了,這是妖族祖傳思想。
楚魚指了指自己,晃了晃大尾巴,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置信道:“我還是個孩子。”
扶桑卻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不可自拔,直接忽略楚魚的話,溫柔地說:“剛才的豬和苦瓜,選一個吧,我看你們關係斐然。”
不等楚魚說話,扶桑自顧自道:“還是豬好,這種變成種豬的人氣運逆天,是個好生養的。那苦瓜不行,細胳膊細腿的。”
楚魚看著扶桑嘴角的笑,毛骨悚然,立刻唱反調:“我選苦瓜,讓他進來!”。
扶桑微微一笑,一道綠光閃過,她人原地消失,下一秒裴行知被丟了進來。
楚魚剛想撲過去拉苦瓜小裴起來,隻見苦瓜小裴身上散發一道淺淡的光,下一秒,楚魚看見眼前雪白一片一一
他變回了人身,卻失去了衣服,散著頭發,閉著眼睛,躺在了那裡。
楚魚看了一眼,流下了兩行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