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群被謝雲珩的曲子、被裴行知的魔氣、被嬰離的絕世大妖嚇得還沒暈過去但奄奄一息的儒修看到平靜下來的四人坐在他們麵前時,頓時再也不敢生出要和天靈根相攀的念頭——
“是在下癡心妄想,今日就當在下沒見過謝兄!”
“在下的眼睛好像瞎了,什麼都沒看到!”
“咦,我在哪?我是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姑娘可否告訴我?”
楚魚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些演技拙劣的儒修,冷冷一笑,嬌憨的小臉看起來立刻可怕至極:“嗬!被你們發現了我們的秘密……”
她瞥了一眼裴行知。
因為羞恥而臉色漲紅的裴行知沉默地抬手,露出一雙金瞳,掌心裡黑色的魔氣肆意繚繞,知歡的血脈強橫又厲害,對於這些也隻是築基境的儒修是壓迫性的氣勢。
奄奄一息的儒修們:“……”
楚魚又朝著嬰離看了一眼。
現出了真身正在羞恥真身不夠美萌十分自卑的嬰離淚流滿麵地把自己一隻手暫時又變成真身那隻肌肉賁張的手臂,往地上輕輕一錘,地上立刻出現一個大坑。
奄奄一息的儒修們:“……”
楚魚不用看謝雲珩,剛偷偷讚歎嬰離原型竟如此立地金剛的謝雲珩就想張嘴哼兩句。
儒修們嚇得不輕,當場紛紛起心魔誓,包括地上昏迷的也被弄醒拉起來起誓。
這還沒完,酒樓掌櫃的一看包間一片狼藉差點昏厥,要求賠錢,楚魚提出把裴行知三人抵押在這做苦工慘被拒,最後儒修們賠了錢。
等到事畢,楚魚精疲力儘帶著羞愧的三人坐上翅火,回了雲碧宮,她誰也不想搭理,並且言令禁止他們再喝酒。
三人像是鵪鶉一樣,老老實實回了自己房間。
撲到床上時,楚魚真的很累,然後發現了放在床上的那隻被江無道拿走的芥子囊,她立刻勉強打起些精神有點迷惑地打開芥子囊查看裡麵的東西。
那時在長庚仙府的雲舟上時,江無道一來就要帶走裴行知和這隻芥子囊,他必然想得到什麼東西。
而她的芥子囊裡最貴重的就是皇辰書碎片以及在陰陽羲裡拿到的那隻打不開的盒子。
本來嘛,她想過把芥子囊去要回來,但一個是沒機會,二來她想不到好的辦法,畢竟實力差距太大。
哪想到這芥子囊自己回來了。
打開芥子囊一看,果然,皇辰書碎片不見了,但是,陰陽羲裡帶出來的那隻小盒子還在。
楚魚又花了點時間試圖打開這盒子,和之前一樣,依然打不開,她隻好把小盒子重新塞回芥子囊裡。
她得好好睡一覺,緩一緩今天受到的刺激。
接下來的三天,長庚仙府包括其他州的宗門子弟都到了雲渺聖宮。
楚魚這三天天天查看傳信玉簡上的論壇,看看裴行知和嬰離的身份有沒有被泄露,也時時注意江無道的動靜,但那裡也一直很平靜,再沒有拉著裴行知去修無情道。
除了費點心看各種八卦外,她這三天過得特彆舒服。
早中飯分彆由裴行知、謝雲珩和嬰離去雲渺聖宮膳堂中取來,有時她點的菜膳堂裡沒有,三人就去鄴洲的酒樓裡打包回來。
明日就要收拾收拾出發去陰陽羲之卯了,但這天傍晚,楚魚有點想吃薺菜餛飩,可這偌大的雲渺聖宮,偌大的鄴洲竟然沒有賣薺菜餛飩的。
於是,楚魚抬手一指,讓三人去雲渺聖宮的後山挖野菜去了。
雲見雪過來找楚魚說明日去陰陽羲一事時,就見到她搬了一張躺椅,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麵,旁邊的小幾上還放了一些靈果。
她很是驚奇地看著那些靈果道:“這竟是紅櫻果!要知道這紅櫻果在鄴洲產量少,有價無市,雲渺聖宮的麻長老家裡種了紅櫻果樹,我知道想要摘果的弟子要是和他打麻將贏了才能去摘上一盤。”
楚魚一邊吃,一邊埋怨道:“你不知道,昨天裴三哥打了一天麻將才替我贏來這一盤。”
雲見雪:“……”
楚魚對她眼睛一彎,笑得甜美:“雲姐姐吃,不要客氣!”
雲見雪:……你都這麼說了,我哪還吃得下?
心裡想是這麼想,但雲見雪臉上露出明豔一笑,抬手捏了兩顆紅櫻果塞進嘴裡,然後說道:“明日雲渺聖宮的備選聖女會一同和各宗門仙府的聖子人選一起進入陰陽羲,到時候我會偷偷離隊過來找你們。”
雲渺聖宮的備選聖女實際上就是自小被雲渺聖宮收養在此長大的女弟子,明麵上是作為未來聖子的道侶,實際上都是極其適合做爐鼎的女弟子,體質偏陰。
上一代聖子還是二十多年前,自他隕落至今,雲渺聖宮未再選聖子,這是二十年後的第一次。
楚魚好奇問道:“為什麼雲渺聖宮要培養爐鼎體質的女修做聖子道侶啊?”
雲見雪學著楚魚的樣子靠在躺椅上,眯了眯眼道:“自然是因為與爐鼎體質的女修雙修能讓修為精進,事半功倍,雲渺聖宮的聖子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二十年前的寐襄聖子就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天靈根呢,可惜……”
楚魚手裡的紅櫻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一下從躺椅上起來,抓住了雲見雪的胳膊,杏眼睜大了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二十年前的聖子是誰?”
雲見雪手裡的紅櫻果也掉在了地上,她低頭可惜地看了一眼,隨後才說道:“寐襄聖子。”
她說完,就見楚魚反應很大,她不禁有些奇怪。
楚魚:“寐襄,哪兩個字?”
雲見雪:“晨興夜寐的寐,懷山襄陵的襄。”
楚魚小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滯。
怎麼回事,阿爸不是狐狸精嗎,怎麼還坐上雲渺聖宮聖子的位置了?
楚魚想到了阿爸留給楚清荷女士的那封信,信上確實說了他要去一個地方,時間大概也是二十年前,但……
楚魚忙又問道:“你說寐襄聖子二十年前隕落了?怎麼隕落的?”
根據嬰二哥上次付出產後抑鬱代價打探來的消息,阿爸現在是在黑魔海,可怎麼就隕落了?
雲見雪不知道楚魚為什麼忽然對寐襄聖子這麼感興趣,隻點點頭,說道:“二十年前,我還沒出生,知道的也不多,都是聽來的,這寐襄聖子是天靈根,長相靈秀俊美,性子純然良善,許多聖女都喜歡,宮主也極為欣賞。後來是因為妖族一事和宮主發生爭端,在外曆練時,身隕道消的。聽說那位聖子主張人與妖乃至與魔都和平共處,主張將南荒妖穴的封印解開。”
可惡!她娘天靈根,她爹天靈根,怎麼就她是五靈根,一家三口就不能整整齊齊嗎?!欺負她是混血小狐狸嗎?!
楚魚心裡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又奇怪,既然已經身隕道消,又怎麼會在黑魔海?
嬰二哥肯定不會感知錯的。
楚魚忽然想起來,二十年前,也差不多是楚清荷女士從楚家天之驕女,未來前途無量的劍修道心破損,從赤獄戰場回來後,從楚家消失的。
腦子裡好像有一團線盤桓著,但她就是找不到線頭。
鄴洲是天守界最富有資源最多的一洲,而雲渺聖宮則是淩駕於整個天守界宗門與仙府之上的存在,聖子身份說起來十分尊貴,怎麼會讓她阿爸一隻狐狸精做呢?
現在這宮主無冥常年深居簡出,事務都交給八大長老,專注修行。至於江無道,身為天守界最強劍修,他同樣居於雲渺聖宮後山,也不管雲渺聖宮的事。
楚魚想了想,問:“雲姐姐,你能不能拿到更多一些關於寐襄聖子的事情?”
雲見雪雖然奇怪楚魚對寐襄聖子的關注,但是也沒多想,她想到明日就要出發去陰陽羲之卯,便起身:“那我這就回藏書閣去找找寐襄聖子的相關文書,每一任聖子都會留有文書在藏書館內。”
楚魚猛點頭,站起來送她。
等將雲見雪送走,楚魚重新在躺椅上躺了下來,這下也沒心思吃紅櫻果了,她想了想,那三個去後山挖野菜也有一個時辰了,怎麼也夠了吧,怎麼還沒回來?
楚魚心裡莫名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想到這三天平靜的日子,更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頓時有點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後山跑。
挖野菜的地方是右後山,離江無道的殿宇隔了幾裡地,這裡山清水秀,靈植長得非常好。
楚魚以為自己過來可以看到三道勤勞的身影,結果她隻看到湖邊三隻滿滿的菜籃子,連個鬼影都沒有。
不遠處不起眼的角落還有個小土堆,像是被刨了的墳頭。
一陣風吹過,楚魚茫然地眨了眨眼,劉海被吹得開了花都顧不上遮掩。
人呢?
楚魚沉著冷靜,閉上眼就想召喚裴行知。
但她慢了一步,一瞬間身體一緊,眼前一黑。
再睜眼,身體落入一個懷抱,玉蘭香氣瞬間包裹住了她。
周圍黑乎乎的,她明顯感覺到三道小心翼翼的呼吸聲從身旁傳來。
謝雲珩小聲詢問:“怎麼樣?小魚來了嗎?”
裴行知聲音莫名心虛:“來了。”
嬰離有點興奮:“小魚來了我們有救了!”
楚魚拉了拉裴行知攬著自己腰的手,麵對突發情況次數太多,她已經能冷靜麵對:“所以,這是哪裡?怎麼這麼黑?不是在挖野菜嗎?是不是謝大哥做了什麼?”
謝雲珩立刻跳腳堅決否認:“這次不是我,是裴弟銅頭鐵額,如龍似虎,說看到什麼日月什麼曇就掘了人家的墳。”
嬰離馬上作證:“對呀,小魚,我們在棺材裡呢,你來了後還有點擠!對了,你可以往右邊挪一挪嗎,你壓到我耳朵了。”
楚魚微笑臉:“……真是抱歉了嬰二哥,都是魚死網破的結拜兄妹,彆講究這些了,我們都一起進棺了,祝我們友誼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