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二哥是徹底沒救了。
楚魚已經放棄拯救他了,他或許就該是一隻注定孤獨一生的兔子,或許日後他成為強橫妖皇也是知道自己在生崽統治天守界這條路上沒法走下去後無奈之下努力修煉才成就的。
至於這個最佳道侶大賽……
此時四人彙聚在楚魚住的房間內,拿著一份最佳道侶大賽的報名表,仔細看上麵的比賽項目。
除了裴行知外,楚魚三人表現出濃鬱的興趣。
那橫豎去陰陽羲的路上的這幾天也沒彆的事乾,雲渺聖宮的長老弄出這樣一件事來,也算是給大家找找樂子。
楚魚指著上麵的一條注意事項說道:“上麵還寫了臨時搭檔也可以參加哎,隻要有默契,而且不拘男女,男男,女女都可以,獎品可是雲渺聖宮出品的一品法器!”
謝雲珩立刻興趣就更濃了,拉著嬰離就問楚魚:“所以我和嬰弟也可以參加是嗎?”
楚魚點頭,興奮極了,“到時候我和裴三哥得第一,謝大哥和嬰二哥就包攬第二!”
嬰離死命掙紮了一下,沒掙紮開謝雲珩那隻蒲扇大的手,這一瞬間,他嚴肅思考了一下自己是否要變成威猛的原型將謝雲珩一腳踢開,他嚴肅著臉說道:“我誓死不從,我堅決隻和女修做這些道侶之間要做的事,我誓死不會和大哥一起參加,誓死不能讓自己愛護女修的一世英名就此毀掉!”
他的臉上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決心和態度,梗著脖子堅決不同意。
謝雲珩就皺了皺眉頭,非常認真且非常疑惑地問嬰離:“嬰弟,你還有一世英名這樣的東西嗎?”
楚魚:“噗——”
嬰離:“……”
嬰離還要強烈反對,但反對無效,謝雲珩壓住他舉起來的左手,楚魚壓住他舉起來的右手。
他悲憤地將目光放到了唯一沒有表態的裴行知身上。
裴行知手裡捏著那張報名表,細細看著上麵的參賽項目,最後放下了手,淡淡說道:“我不參加。”
楚魚的笑容僵在原地,扭頭朝裴行知……也就是自己的臉看過去。
她看到自己的小臉神色冷冷清清的。
楚魚忙朝著裴行知靠了過去,“為什麼不參加呀?”
裴行知將報名表將桌上一拍,瞥了她一眼,道:“除非我們換回來,不然不參加。”
他的態度比嬰離還要堅決。
昨天晚上那樣是無奈,是因為《九轉》功法,若是不解決,楚魚不止會漲熱難耐,更可能會魔氣外泄。
但這個道侶大賽,卻不是必要的。
裴行知回憶了一下表上要做的事——
【1:男修橫抱女修跑過百米障礙。2:男修背著女修禦物飛行,在高空完成指定的三件事。3:男修將女修騎在脖子裡和人比拚術法。】
後麵還有,但不需要再看了,裴行知光是想想,就覺得自己不可以。
楚魚看著自己那張臉此刻冷淡無情的模樣,忙湊過去:“裴三哥~~~”
裴行知一把拂開她的手,態度堅決,臉上又做出了“我不吃這一套”的神色,他說:“堅決不可以。”
“小裴~~反正我們閒著也是閒著。”
“可以修煉,可以練劍,今天你的符籙畫了幾張了?”
“裴三哥,我們就當玩遊戲,要是你不想被我抱,那你就抱我,上麵也沒說了不可以呀!”
“……不要。”
裴行知想了想,依然覺得不行,臉上露出了很久沒有露出來的桀驁不屈的神色,不再對楚魚百依百順,仿佛昨晚上他那麼體貼的樣子成了過眼雲煙。
楚魚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想了想,隻能作罷,轉頭看了看嬰離也寧死不屈的模樣,最後看向了謝雲珩。
恰巧,謝雲珩也在同一時間朝著楚魚看過去。
兩個人的視線一交彙,竟是摩擦出了火花。
楚魚感覺自己第一次和謝雲珩產生了同步的想法,她擲地有聲:“要不,謝大哥,我們兩去吧?”
謝雲珩點點頭,回得鏗鏘有力:“我覺得千妥萬當!”
兩個人激動地握緊了雙手,儼然有福同享的好兄妹,哦不,現在是好兄弟。
嬰離瞬間看向裴行知,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今天身上穿的裙子是綠色的,便拍了拍裴行知的肩膀,幽幽說道:“小裴啊,人生總是要經曆點綠呀,彆傷心彆難過,今天二哥帶你去彆的雲舟串門找樂子。”
裴行知麵無表情拍開了嬰離的爪子,並掰開了楚魚和謝雲珩兩隻交握在一起的爪子。
“不可以。”
他站在中間,即便此時神魂是在楚魚身體裡,但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氣場依舊有些讓人從心底裡發怵——他開始發苦了。
好吧,不去就不去。
楚魚最怕裴行知發出苦澀的味道,這令她頭大,趕緊就說:“我們現在就修煉,就畫符籙,就練劍,像是那樣無趣的道侶大賽,我才不會去參加!”
裴行知身上淡淡的苦味慢慢消散,他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謝雲珩和嬰離。
也不知怎麼回事,明明是小魚的臉,但謝雲珩和嬰離莫名就覺得有些心慌慌——小裴平時雖然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但脾氣挺好的呀,怎麼現在這麼可怕!
兩個人手拉手,嚴肅地對楚魚道彆。
謝雲珩:“小魚,我還是和嬰弟參加吧。”
嬰離:“對對對,我和大哥去參加,給你贏獎品回來!”
兩人仿佛身後有惡狼在追逐一般,飛快地溜出了楚魚的房間。
楚魚:可惡!沒義氣的大哥二哥!
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桌邊正捧著茶喝茶的裴行知,忙坐了過去,“裴三哥,你怎麼了呀?”
裴行知心裡窩著一團無名的火氣,眼睛朝楚魚掃了一眼,又飛快收回目光,小臉板得緊緊的。
楚魚不明所以,坐在他身側,心想,昨晚上還好好的啊,怎麼現在滿臉都寫著“我有小情緒了你快來哄哄我!”
裴行知是有些氣惱,他一大早就替她擋了十朵八朵桃花,她卻在膳房裡像開屏的孔雀,替他招了一朵又一朵桃花,這就算了,竟然還要和謝雲珩去參加最佳情侶大賽。
裴行知垂下了眼睛,低頭抿了口茶,嘴角都抿成一條直線了。
明明她最喜歡自己。
裴行知一會兒腦子裡回想起第五峰上她非要拉著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雙修一事,一會兒又想到她堅決拒絕他合歡,說什麼十八歲之前不可以,一會兒又想起了昨天的事。
少年擰著眉,腦子裡很亂。
楚魚這覺得周圍的苦味越來越濃,忙湊過去,“裴三哥,我錯了,我不該用你的身體去參加什麼道侶大賽,你彆生氣了,氣壞了我的身體可怎麼辦?”
裴行知:“……”
他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又低頭喝了口茶。
楚魚被他這一眼看得茫然,然後就聽到他遲疑地問道:“當初在第五峰的時候,師父讓我們雙修來把靈根打出來時,你當時……”
“什麼雙修?那時師父不是讓我們互毆嗎?”楚魚忍不住打斷了裴行知的話,十分疑惑。
裴行知聲音一滯,緩緩出聲:“互毆?難道不是……雙修嗎?”
楚魚被裴行知的話問住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提起那件事,但是認真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點頭:“師父說互毆,把我們的靈根打出來。”
裴行知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她:“所以,那次你是想打我。”
楚魚奇怪地小聲反問:“那次你也是要打我的呀!”
原來如此。
裴行知垂下了頭,原來她並沒有很想與他雙修,是他自己想多了。
他摩挲著杯沿,怔怔的,半天沒說話。
楚魚看他陷入了沉思,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說話,又小聲問道:“怎麼了啊?你怎麼忽然問起那件事?”
裴行知忽然抬頭:“你從第一次見我時,看著我的眼神就不一樣,你盯著我時眼睛一眨不眨,如果不是我出聲,你還要繼續盯著我看下去,而且你還死死抱緊了我,我都掙脫不開。”
楚魚心想,那忽然有個人出現還救了她,長得還好看,她難免就多看了兩眼。
再說了,抱得緊是因為那次怕極了,有人摟住自己就下意識抱緊了。
楚魚立刻就解釋:“那是因為你救了我,我多看兩眼我的救命恩人,抱得緊是因為當時情況危急,擔心你把我甩開啊。”
裴行知的唇瓣抿得緊緊的,盯著她不死心地追問:“真的不是因為你第一次見我就對我心生歡喜嗎?”
楚魚眨了眨眼,回想起從前裴行知老放在嘴邊的“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覺得他會那樣誤解也很正常。
雖然不明白他今天忽然問這個的原因,但楚魚覺得自己一定要解釋清楚,她可不是見色起意的人。
她看著裴行知,認真回道:“真的沒有。”
裴行知:“……”
他偏過了頭,扭過了身,低頭捧著茶杯。
從一開始就是他想多了,那後來……後來都是因為契誓的原因嗎?
因為陰陽羲命定結緣人,所以才會渴望親密接觸,才會受其吸引。
裴行知抬起眼又看了一眼楚魚,與她此刻迷茫不解的目光對上,又迅速收回了視線。
原來都是因為契誓。
既是契誓原因,那麼,誰都可以。
誰都可以。
裴行知垂下了眼睛,遮掩了眸底幽沉下來的光。
他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轉移了話題:“雲見雪給的那本冊子,你看了嗎?”
楚魚第一次覺得自己思緒跟不上裴行知,她下意識搖了搖頭:“還沒。”
裴行知嗯了一聲,“正好現在沒事,看看那上麵寫了什麼?”
楚魚對上他平靜的神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她應了一聲,拿出那本冊子,卻沒有立刻去看,而是抬頭對上裴行知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幽一片,一眼望不到底,不像是從前,一片清澈。
裴行知見她盯著自己看,輕笑了一下,替楚魚倒了一杯茶,問道:“怎麼了?”
楚魚搖了搖頭,又忍不住問他:“裴三哥,你真的不生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