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魚心裡很是愧疚,畢竟,大哥和二哥是為了她才把廚房糟蹋成這樣。
她決定替他們向狗叔說點好話,飯還是要給他們吃的,畢竟都在長身體,一頓不吃餓得慌,辟穀丹那樣難吃的東西就不要浪費了。
但謝雲珩最是叛逆,他聽到狗叔的話,倔強地說道:“狗叔,你不要管我們,小妹想吃我們兄弟親手做的菜,她卑躬屈膝非要吃,我們是一定要滿足她小小的心願的!今天我和嬰弟就是廚房的主人!不要阻攔我們!”
狗國強一聽是楚魚強烈跪求謝雲珩和嬰離給她做菜,忍住了接下來的話,卻忍不住朝著楚魚看了一眼。
那一眼,多少有些一言難儘。
就是本來想逮著嬰離揍一頓的月蕪和嬰連也朝著楚魚看了一眼,那眼神多少寫著“這孩子是不是有大病竟然讓兩傻子做菜!”
卑躬屈膝的楚魚拉著裴行知,麵無表情道:“我們還是回去等著謝大哥和嬰二哥給我們親手做菜吧!”
裴行知認真點頭:“言之有理。”
楚魚拉著裴行知就想溜,但是被眼尖的謝雲珩一眼看到了,他當時瞪大了眼睛,忽略幾個長輩,噠噠噠跑到了楚魚麵前。
真的是噠噠噠。
楚魚看了一眼地上的雞屎鴨屎,不知道剛才大哥剛才有沒有踩到。
她默默後退了半步。
謝雲珩頭頂著雞毛鴨毛,看看楚魚,又看看裴行知,一對劍眉舒展開來,顯然很是高興,他笑著問道:“裴弟看起來已經沒事了?”
本來被謝雲珩的又一番奇葩操作給搞暈了的楚魚看到他此時舒朗開闊的笑容,頓時心裡一暖,點點頭:“都好啦!”
應該都好了吧?
楚魚說著話,有些不確定地朝著身邊的裴行知看了一眼。
裴行知便捏了捏她的手,很肯定地回了謝雲珩:“都好了,多謝大哥關心。”
謝雲珩就上來拍了拍裴行知的肩膀,道:“和大哥有什麼客氣的!既然你們來了,就在廚房裡看著我與嬰弟各顯神通吧!”
被點名的嬰離跑了過來,整個人也是灰頭土臉,楚魚甚至看到嬰二哥的衣袍上沾染了一點不明黃色汙漬,默默又退後了半步。
嬰離道:“是啊,反正雲舟上也閒來無事!”
楚魚拒絕,楚魚很不想留下來看他們兩個各顯神通,但是楚魚沒辦法,身為結了魚死網破的拜的異父異母的親妹妹,她被迫留了下來,當然,裴行知也被拉著在一旁留下。
“我們走吧,留在這我怕我脾氣控製不住想揍人。”月蕪眉心突突突得跳,捏緊了拳頭。
嬰連和狗國強深以為然,趕緊離開這糟心的地方,出去外麵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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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魚以為自己剛才看到的雞飛豬跳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此時此刻才是兩位哥給她的“饕鬄盛宴”。
她看著地上那頭被嬰二哥拍暈了的豬,聽到他結巴著問:“這豬怎麼殺?”
謝雲珩便說道:“不就是斬了腦袋,再把身體分成幾塊?嬰弟,你得給我弄出排骨,我得給小魚做糖醋排骨呢!”
嬰離此刻手裡拿著的已經不是嗩呐了,是一把菜刀,他雙眼含淚,跪坐在地上,看看被拍暈的豬,再看看謝雲珩,終於說道:“大哥,我隻是一隻兔子罷了,我好像不會殺豬。”
楚魚:嬰二哥我看你不是不會殺豬,你是不敢殺豬。
謝雲珩本來想斥責嬰離膽子小,但他還肩負殺雞大任,且這大任是怎麼都不能交給彆人來做的。仔細想想的話,嬰弟是兔子,兔子吃草,讓他去殺豬確實有點為難他。
於是謝雲珩轉頭看向一邊看戲的二人組,視線掠過了楚魚,落定到裴行知身上,道:“裴弟,既然你已經好了,那就幫大哥我打下手殺了這豬吧,到時替大哥我切了排骨過來。”
嬰離一聽,立刻站起來將菜刀塞到了裴行知手裡,狂點頭:“小裴來,小裴來!小裴是劍修,想來肯定擅長殺豬!”
楚魚很不懂,劍修怎麼就擅長殺豬啦?
她不小心問了出來,就聽到嬰離理直氣壯說道:“劍修要是連豬都殺不了,那劍也練得不怎麼樣了!”
作為劍修,還是練劍練得必須很怎麼樣的裴行知瞥了嬰離一眼,剛才他還虛弱不堪地倒在床上,這會兒已經提刀要殺豬了。
楚魚趕緊離這三人遠了一點,躲在案台後麵,但忍不住踮起腳尖朝著廚房正中央看去。
裴行知也沒殺過豬,但是,他不能露怯。他蹲下來看了看地上已經被拍暈過去的豬,拿起菜刀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楚魚真是看得著急了,最強王者當場上身,在旁邊指揮:“殺豬要先放血,先割脖子!”
她小時候什麼沒見過呀,楚清荷女士帶著她到處亂晃,殺豬那都是小場麵了,就算沒親手殺過豬,但是她的眼睛也已經會了。
裴行知三人聽到楚魚竟然一副會殺豬的樣子,都瞪大了眼睛齊刷刷朝她看來。
楚魚被三個少年一看,跺了跺腳道:“看著我乾什麼呀,殺豬啊!一會兒豬就要醒了,還得費力氣再拍暈一次!”
謝雲珩當機立斷轉頭對裴行知道:“裴弟,那你趕快殺!”
嬰離猛點頭,在旁邊揪著一隻蘿卜掰。
裴行知深呼吸一口氣,眼神瞬間銳利,仿佛手裡拿的不是菜刀,而是他的那把普通的鐵劍。
一刀下去,滋了裴行知一臉豬血。
裴行知的臉色都僵住了,滿臉血頓在哪。
淒風苦雨,慘慘兮兮。
楚魚在案台那看了都忍不住覺得這畫麵淒慘,但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替地上那頭肥豬淒慘還是該替滿臉血的裴行知淒慘。
最強王者楚魚還要指揮:“那個,裴三哥,你彆傻站著,這樣,你把血放乾了,就刮豬毛,好像這豬毛硬,還要燒熱水燙?可是那樣也不行,那豬肉不就被燙熟了?你還是用劍法刮就行!”
謝雲珩和回過神來,趕緊附和:“裴弟,小魚說得對。”
嬰離掰開蘿卜,跟著點頭:“小裴,小魚說得對!”
裴行知擦了一把臉上的豬血,使了個清潔術弄乾淨臉,握著菜刀的手都收緊了。
接下來的一刻鐘,楚魚、謝雲珩和嬰離三人雖然都沒說話,但心裡不約而同達成了一個共識——以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裴行知。
隻見裴行知麵無表情,魔氣橫生,直接將豬毛燙了個乾淨,再見他丟掉菜刀,拿出自己常用的鐵劍。雖然這隻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但是這把劍在殺豬上天賦異稟,那豬眨眼間就被分成了幾大塊,排骨堆壘在一旁,四個豬蹄又放置在一處,內臟被挖空,其餘的肉按照各部位放好。
做完這一切,裴行知還施了個清潔術,將這裡的血汙都清潔乾淨。
他乾乾淨淨站起來,收了刀,慢吞吞擦乾淨刀上的鮮血,抬眼就看到三人捂著心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裴行知眉頭一皺,分彆瞭了三人一眼,“怎麼?不是這麼殺?”
楚魚第一個回過神來,立刻帶頭鼓掌,“裴三哥不愧是你,就算是殺豬也能做到天下第一!”
謝雲珩立刻犯下手裡的雞,爭取做第二個鼓掌的人:“不愧是裴弟,就算是殺豬也能做到天下第一!”
嬰離生怕被落下,趕緊也鼓掌:“不愧是小裴,就算是殺豬也能做到天下第一!”
裴行知腦殼突突突得疼,不打算搭理這三個不著調的人,他環視了一圈四周,雞毛鴨毛亂飛,各種臟亂,地上還有雞屎鴨屎豬糞,這裡簡直不是廚房,是糞池。
他再看不下去,抬手一揮,清潔術落在廚房每個角落,眨眼之間,這裡就恢複了乾淨。
雲舟廚神謝雲珩拎著一隻雞,看著這乾淨整潔的廚房,瞬間覺得這已經不是自己的主場。
嬰離已經丟了蘿卜,從地上屁顛屁顛將排骨抓起來放在盆裡,往謝雲珩那兒跑去:“大哥,排骨有了,你先做糖醋排骨。”
雲舟廚神謝雲珩茫然地將雞遞給嬰離,接過了那一盆排骨,對上了嬰離期盼的鼓勵的眼神。
他重新自信起來,正要睥睨指點嬰離幫自己打下手,就聽到楚魚問道:“大哥,你要怎麼做糖醋排骨?”
雲舟廚神謝雲珩自信十足:“糖加醋再加排骨,往裡一倒,燉熟。”
最強王者楚魚看不下去了,說道:“要把排骨先用熱水燒開過水,然後再撈起來,再起油鍋,排骨放進去炒,然後……”
楚魚叭叭叭說了一通,謝雲珩腦袋都暈了。
嬰離已經自發在下麵燒火了,鼻尖上都蹭著灰,聽到楚魚的話,也期待地看向謝雲珩。
這實在是太為難雲舟廚神了,他端著那木盆半天沒動,餘光看到走過來的裴行知,忽然就嚴肅著臉,一身正氣地說道:“裴弟,大哥我記性不好,小魚說的話一個字沒記住,你識字,記性肯定勢不可擋,糖醋排骨這道極其有難度的菜還是你來。”
裴行知被塞了一手的盆。
謝雲珩蹲了下來,和嬰離一起燒火,兩人把火燒得旺盛,鍋都要裂開的程度。
楚魚也跑了過來,站在灶台邊指揮:“裴三哥,你這樣,按我說的做……”
裴行知麵無表情木著臉按照最強王者楚魚的話開始燉排骨。
糖醋排骨出鍋,還要做獅子頭,獅子頭出鍋,還要做桂花糖藕,桂花糖藕出鍋還要做栗子糕……
那天上午,裴行知在廚房裡忙了一上午,雲舟廚神老大謝雲珩和雲舟廚神老二嬰離燒了一上午的火,最強王者楚魚說得口乾舌燥,指揮了一通。
或許是楚魚的惡趣味,她還特地讓裴行知做了一盤清炒苦瓜,並讓他嘗了第一口,然後興致勃勃問他:“味道怎麼樣?”
裴行知麵不改色地夾了一塊到楚魚嘴裡,還不許她吐出來,反問她:“味道如何?”
楚魚麵露苦色,抬眼對上裴行知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還能怎麼說?
她隻好說:“這麼多菜,我唯愛這道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