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蘇娘說,當初這個老太爺突然冒頭的遠方兄弟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能耐,竟然請動了越州刺史為他證明他們突然帶來的那個小娃娃是鄭雲歌父親的親兒,蘇雲也明白了。
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呐!
蘇雲心裡琢磨著,臉上卻是微微一笑,“雲歌哪裡敢怨伯父伯母,還要感謝伯父伯母為雲歌打理鄭家的產業呢,聽說伯父伯母與那越州刺史關係也十分不錯,當初越州刺史可是出來幫了伯父伯母不少忙呢,想來伯父伯母如此能乾有能耐,我們鄭家的家業在伯父伯母手中定是越來越紅火了罷,雲歌倒是好奇了,怎的伯父伯母突然有時間來看望雲歌了?”
蘇雲這一段話夾槍帶棒的,吳氏哪裡聽不出來,忍不住心裡暗恨。
她一口一個鄭家的產業,可是在暗示什麼?她剛剛明明都說了,他們這些年熬得艱難,她竟然還說什麼越來越紅火,這是真傻還是在冷嘲熱諷?
聽到蘇雲提到越州刺史時,她心裡更是一跳,差點破功當場大罵那狗官一頓!
當初他們承諾把鄭家的產業拿到手後,會給那越州刺史孝敬一萬兩,以後逢年過節,也必不會少了他那一份。
原以為這已經可以滿足那狗官的胃口了,卻是他們太傻!
他們找了那狗官幫忙,也是相當於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他手中,他們後來便知道厲害了,那狗官的胃口好像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他們拚死拚活賺的銀子,有一大半都進了他的口袋。
她剛剛沒說謊,他們以前都是小門小戶,雖然起了賊心霸占下了鄭家龐大的產業,卻是完全不會管理,加上很多掌櫃表麵上承認了他們帶出來的鄭家小主子,但無商不奸,他們心裡的小算盤打得響著呢,欺負他們什麼也不懂,私吞了不少銀子,害得許多店鋪年年虧損,狗官那邊又逼得他們緊,他們隻覺得日子卻是比之前小門小戶時,更難過了,最後迫不得已關了幾百家鋪子。
原以為熬到那越州刺史三年任期滿便好了吧,誰料他臨走前還訛了他們一頓,聽到那個數字時吳氏直接暈死了過去,那麼大一筆錢,他們便是把鋪子都賣了,也給不了啊!
可是他們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也隻得咬咬牙,把剩下的一百多家鋪子僅關剩了兩家,心底滴血地湊足了銀子,這才把那狗官快快樂樂地送走了。
其實他們原本的銀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夠那個數的,是阿翁死活要留下兩個鋪子,以後留給她的一雙兒女,這才又咬了咬牙,留下了兩家最掙錢的鋪子,東拚西湊借了銀子回來。
然而這也導致他們接下來三年,雖然坐擁兩家掙錢的鋪子,卻完全沒有享受到半點利好,日子過得,比那在街邊賣豬肉的都差。
好不容易熬到把債都還完了,眼看著日子就要好轉了,偏偏這時候,那群苗樸族的賊子搞什麼造反!一時間與越州接壤的豐州烽煙四起,無數難民北上,朝廷的軍隊又遲遲沒到,害得越州人心惶惶,能跑得幾乎都跑了,越州一下子幾乎成了座空城。
她至今還在心疼那兩家鋪子呢,忍不住在心裡把那遲遲不派援軍的狗皇帝罵了十萬八千遍。
吳氏想著這種種,隻悔得心肝疼,早知道,便不起那貪念去霸占那鄭家的產業了,憑白惹來了一身騷!
原本他們也有自知之明,猶豫過要不要來投靠這個曾經被他們逼走的鄭雲歌,又想起前幾年派人打探過鄭雲歌的消息,知道她雖然生了個兒子,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夫君對她十分厭惡,在顧國公府的日子其實不好過,他們去投奔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個好!
但後來實在是無處可去,又覺得那好歹是無比尊貴的國公府,那放在平時,可是他們想都不敢想能攀上的人家。
鄭雲歌身為國公府的少夫人,再不受寵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說不定他們在她處境艱難時出現,她還會驚喜萬分,甚至依賴上他們呢!
再怎麼說,他們也算她的親人。
反正,總比顛沛流離好!
吳氏看著笑得一臉淡然地等著她回答的蘇雲,心裡暗暗唾罵。
呸,不過是一個被夫婿厭棄的女人,端的是囂張!這有恃無恐的模樣定然是裝出來的!
待我哄上你一哄,你便知道娘家有人為你出謀劃策,站在你身後關心你體貼你,是一件多麼難以抗拒的事情了。
這一次,她必不會像之前那麼傻,定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過上富貴的生活,也讓她一雙兒女真正成為人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