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燁一家對這個結果自然是不滿意的,但蘇雲刀槍不入的態度,他們也見識到了,隻能在心裡狠狠地罵了幾句,乖乖跟著青萊走了。
廳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顧君瑋低低歎了口氣,蘇雲立刻看了他一眼。
他卻是回她一個淺笑,帶著蘇雲朝崔氏行了個禮。
兩人正欲離去的時候,崔氏突然又開口了,這一回,她的眼神複雜得很,沉沉地盯著顧君瑋,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暗沉,“君瑋,聽聞以薑太傅為首的一眾臣子天天上書聖上,請求讓你帶兵平定苗樸族叛亂,可有這麼一回事?”
蘇雲頓時微微蹙眉。
顧君瑋頓了頓,沉默片刻,嘴角一勾道:“母親既然如此問,定是已打聽清楚了,該是不需要伯鈺再說一遍罷。”
看到他這樣的態度,崔氏似乎很是惱火,但常年下來的涵養讓她不至於失態,緊繃著嗓音道:“你明知我想問的不是這件事!你自己心裡頭是什麼想法?要再次出征嗎!”
顧君瑋默然不答。
崔氏有點沉不住氣了,揚高聲音道:“君瑋!你祖父臨走前叮囑你的事,可是忘了?這種時候你更應該明哲保身,這領兵之權萬萬不可以接!國公府可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折騰!”
如此失態的崔氏,便是當初她與她爭鋒相對的時候,也沒見過。
蘇雲的眉蹙得更深,看了看臉色肅然的顧君瑋,便見他嘴角微牽,平淡道:“母親,現如今我還可以不出麵,但到時候聖上一紙詔令下來,你是讓伯鈺抗旨不遵,還是為保全國公府,斬斷伯鈺的雙手雙腳,或是乾脆讓伯鈺自行了斷?”
蘇雲心裡一緊。
顧君瑋這番話說得雖極端,但她能聽出來,他說這番話時,心情很是平和。
崔氏臉色一白,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深呼吸一口氣,咬牙道:“君瑋啊君瑋,你早知有今日,六年前你為何……”
這回不待她說完,顧君瑋便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母親,該說的話,上回伯鈺都與你說了,若你相信伯鈺能護你們周全,伯鈺定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若是……”
他頓了頓,一雙黑眸更是淡了幾分,“母親覺得這國公府的無上尊榮不容玷汙,那你大可將伯鈺從顧家族譜中逐出,從此伯鈺做下的任何事情,都與顧家再無關係!”
顧君瑋這麼說,崔氏顯然不意外,隻氣惱地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君瑋,你便非要做到如此地步?我和嵐廷養育你這麼多年,可不是為了看著你白白拉著整個國公府去為二十年前的事情陪葬!你怎麼不想想,國公府還有我們,還有你祖父,還有君越,我們的分量便比不過死去的人麼!”
不對勁,崔氏的態度,很不對勁。
蘇雲緊緊盯著她,心裡有個想法慢慢浮現,卻是讓她自己也吃了一驚。
顧君瑋卻是深深地作了一揖,沉聲道:“如此,那伯鈺便無話可說了,明天銘兒的生辰宴後,伯鈺便向族長提出,自請脫離族譜罷!”
說完,站起來,在崔氏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拉起蘇雲便離去,隻是走到一半,終是頓了頓,低歎一聲,嘴角微抿道:“但是母親,伯鈺既然喊了你二十年的母親,有些話你便是覺得不中聽,也要說。國公府的無上尊榮是彆人給予的,若是有一天那個人要收回,我們便是躲到天邊去,也是躲不過的。”
蘇雲突然覺得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