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君瑋的臉色越來越沉,在場眾人心裡都咯噔一聲。
耶律齊那一回他們便發現了,一遇到與少夫人相關的事情,郎君即便能保持理智,整個人的感覺與氣勢,都會比以往要更沉冷一些。
這種感覺還似乎有越來越盛的趨勢。
青明首先熬不住,跳了起來一指那一心找死的馮七,氣急敗壞地大喊:“你給我閉嘴!少夫人本來便是我們郎君的夫人,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了!”
他這樣說,把他們郎君和小郎君至於何地?
馮七梗著脖子懟回去,“雲歌根本不是真心嫁進來的!我為什麼不能說?你們才應該把雲歌放了!你們不過仗著自己出生比彆人好,就有權力逼迫一個弱女子嗎!”
這人,腦子打結了嗎?怎麼就那麼倔呢?彆人說什麼都沒用,就相信自己認準的事情。
跟這種人打交道,最煩了。
青明翻了個白眼,也沒心思說什麼了。
你要找死,我們成全你便是!
顧君瑋眸光如芒地看了馮七一眼,沉聲道:“某的夫人,真是勞你惦記了,青明,把人帶進來吧。”
被顧君瑋這樣一看,馮七隻覺得自己的心跳某個瞬間似乎停止了一般。
他似乎這才發現,自己與這個男人無論是在地位還是能力上,都有著天與地的差彆,若不是因為雲歌,隻怕這個男人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他突然覺得很絕望,麵對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雲歌真的還會選擇他嗎?應該說,他有資格與他爭嗎?
青明聽了顧君瑋的話,卻是微愣,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自家郎君,見他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終是在心裡暗歎一聲,走出了地牢。
再回來時,他懷裡抱了一個肉嘟嘟的小女娃,小女娃白裡透紅的臉蛋緊挨著青明的肩膀,小胸脯一起一伏的,在地牢四麵火把的映照下,小女娃似乎睡得很是安詳,奇異地與這個冰涼血腥的地方融合在了一起。
白子義一見到那個小女娃,頓時吃了一驚,隨即,眼眸深沉地看了看一旁的顧君瑋,卻見他依然表情涼薄,見到青明進來隻是往他那邊掃了一眼,臉上毫無波動。
馮七一見到那個小女娃,眼睛頓時通紅一片,一張臉因為震驚和暴怒扭曲到一起,拚命地掙紮著,大叫:“芳娘!芳娘!你們對芳娘怎麼了!你們這群無恥之徒,竟然連一個不滿五歲的小女娃都敢下手!芳娘!”
鎖著他的鐵鏈發出哇啦哇啦的巨大聲響,再加上馮七仿佛瘋了一樣的吼叫聲,卻都沒能喚醒青明懷裡的小娃娃,馮七臉上的怒火一下子轉為恐懼和不安,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著,嘶聲道:“芳娘,你們到底對芳娘做了什麼……”
這是他大兄的小女兒,今年才四歲,性子很是嬌弱,大兄時時嫌棄她,他卻覺得沒什麼不好,女娃娃便是要疼著寵著。
因此,芳娘平時也最粘他,兩叔侄的感情,竟是比芳娘和她親生父親的感情還要好。
顧君瑋這時候才淡淡地開口,“馮七,你可以不顧你自己的性命,但你若不如實把關忘天指派你過來的真實目的道出,那絕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這個結果,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馮七卻仿若失了魂一般,表情無神地喃喃道:“禽獸,禽獸……”
顧君瑋卻似乎一點也不惱,隻淡淡地看著他,一直密切關注著他的白子義卻是發現了,顧君瑋那雙鳳眸較以往更為漆黑暗沉,幽深得看不見底,仿佛裡麵一絲光亮也無,外界的一切也無法對他有絲毫觸動。
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憂心忡忡來。
失神了半響,馮七頹然地低下了頭,體內的力量仿佛一下子都泄了,哽咽著道:“兵符,西寧皇太子交代我進來後,要找到國公府世傳的兵符……”
那個男人說,隻要他找到了兵符,他會助他和雲歌離開,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他滿心以為,雲歌如今隻是被逼迫留在了這個男人身邊,隻要他見到她,她會願意跟他一起走的。
到時候他們一起找到那個兵符,就可以遠離這裡的一切了……
果然是為了兵符!
在場眾人都臉色深沉,卻都沒有多意外。
顧君瑋鳳眸微眯,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地牢。
其他幾人也緊跟著他離開了,獨留下失魂落魄的馮七。
青萊低聲問:“郎君,這個馮七要如何處置?”
“在我回到上京前,先關著罷。”
雖然他罪不至死,但這樣的人,放出來隻會造成隱患。
隨即,顧君瑋看向了青明懷中的小女娃,腳步微頓,看著她的眼眸柔和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