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一向是南吳西北一帶的重要關隘,自古是軍家必爭之地。
南吳的區域劃分單位是州,州下領縣,唯有涼城是特彆的,它與州同級,一個城便是一個州,因西北一帶蕭索荒涼,大片大片無人的土地,真正有人氣的地方也就是軍隊駐紮的這一小塊地方罷了。
南吳自開國以來,常年駐紮在涼城的都是國公府帶領的顧家軍,隻是二十年前那滅頂一役後,朝廷才開始讓其他將軍過來接管涼城的軍務。
直到六年前,顧家子孫才重返了這片土地。
六年後,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顧家軍,也終於再次舉起了守護這片土地的顧家軍旗幟。
此時,昔日的涼城將軍府裡,眾將領正滿臉嫌惡地看著這滿屋子富麗堂皇的裝飾。
幾個嬌美各異但同樣瑟瑟發抖的女子團團聚在不大的院子裡,滿心絕望。
她們是涼城守將張榮浩從上京千裡迢迢帶到涼城的侍妾,在北越軍破城之時,張榮浩匆匆逃離,她們手無縛雞之力,被淒苦無依地留在了這個將軍府裡。
張榮浩是王相一手提拔上來的年輕將領,講起打戰兵法來頭頭是道,也有著一手神乎其技的箭術,但隻有她們這些枕邊人知道,張榮浩就是個實打實的草包!懦夫!
平日裡在她們麵前,吹噓得自己仿若戰神轉世,一手箭術能隔上六百步射穿對方將領的腦袋。
實際上呢?那北越王帶領著北越大軍傾軋而來,他遠遠看到便嚇得屁滾尿流,裝模作樣地指揮著手下人去打仗,自己偷偷溜回了將軍府,慌慌張張把值錢的事物歸攏到一塊,就帶上自己的兩千精兵匆忙逃出了涼城。
她們哭喊著求張榮浩帶她們離開,被他毫無憐香惜玉地一腳踹到了地上,那男人上蹦下跳地咬牙道:“那可是耶律齊!耶律齊啊!前兒個他才血腥鎮壓了北越反對他的部落首領,據說那幾天北越的草都是紅色的!老子是不要命了才會和他正麵對上!帶上你們?帶上你們就是累贅!當老子的腦子是豆腐做的?”
被她們哭得心煩,他便假惺惺地安慰了兩句,“你們也算有幾分姿色,說不定會被北越那群蠻子看上,小命不會丟,也許還能過上好日子!嘿嘿,聽說那耶律齊常年不近女色,老子便不信了,這世上哪有男人不好色!說不得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喜好呢!都到那份上了,你們便彆收著了,有什麼討好男人的招數便使出來,說不準還能被那耶律齊看上,收在身邊做個暖床丫頭什麼的!哈哈哈!”
說完這讓她們膽戰心驚的話,那男人便大笑著,抱著那一堆值錢的物什急哄哄地走了,簡直恨得她們在心裡用刀子往那男人的心口紮了無數下,直想把它摳出來給那狼狗吃了才好!
接下來,她們過了如地獄般的半個月。
那北越王似乎攻下涼城便帶兵南下了,留守的涼城將士發現她們時,雖然雙眼放光,卻也沒有發生如她們所想的事情。
似乎是他們的大王曾下令,不得隨意欺辱無辜女子。
看來那北越王,也不像張榮浩說的那般殘虐無道。
但雖然他們礙於軍規沒有欺辱她們,她們也被關了起來,出不了這個院子半步,每天都擔驚受怕,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結束。
負責看管她們的士兵整日裡罵罵咧咧,說養著她們不知道有什麼用,能看不能上,憑白浪費他們的糧食。
聽得她們膽戰心驚,就擔心他們什麼時候會獸性大發,又或者悄悄地就對她們下手了。
每天給她們供應的食物,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還儘是些在她們看來是豬才會吃的東西。
想當初,她們可是涼城人人豔羨的將軍府女眷,那張榮浩雖然窩囊,但待她們是真不錯,她們也算是被嬌養著的,乍然過上這樣的生活,她們怎麼受得了!
她們心裡滴血地等待著朝廷大軍的到來,但地獄一般的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們原本以為,她們等不到了。
不,也許終是能等到的,但她們熬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涼城再生事端!
看著那幾個站在廳裡此時正大聲討論著什麼的高大男子,一群女子心裡彷如無根的野草,嬌美的臉蛋兒上滿是絕望無措的神情。
難道,她們又要遭遇一輪如前半個月一般的惡夢?
難道,在這兵荒馬亂的世道下,終是沒有可以容納她們生存的地方麼?
“紅娘,怎麼辦,我好怕……”
一個淺紫色衣裙的女子首先崩潰地哭了出來,卻也不敢哭得太大聲,隻緊緊地拉著身旁一個紅色衣裳的女子的手,小聲地抽噎道:“再來一回,我肯定活不下去了……紅娘,難道我們以後隻能過上那種到處遭人掠奪的生活了麼……”
那被稱為紅娘的女子在一眾女子中長得最為美豔,也似乎是她們的主心骨,女子們都圍著她而站。
在被北越軍隊掌控的日子裡,若不是紅娘小心地討好著那群北越蠻子,在一群將領間徘徊,她們的日子可能會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