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瑋轉頭看了一眼蘇雲,意思是——可要去看看? 蘇雲看了看一臉狂熱的陸成霖,笑了一下。 這麼一心一意沉迷破案的人,也是可愛,而且她如何看不出,顧君瑋對這個案子很在意,隻不過是下意識地把她和兩個孩子放在了首位。 她對顧君瑋點了點頭,陸成霖立刻滿臉欣喜,不待顧君瑋說什麼便主動提出,可以讓自己帶來的府兵護送府上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回去。 顧君瑋卻直接無視了陸成霖,招來暗衛,讓他們去將軍府讓青萊親自過來帶兩個孩子回家。 陸成霖毫不在意,能拉到蘇雲和顧君瑋參與這個案子於他來說是個天大的驚喜。 於是他毫無怨言地陪著蘇雲他們等將軍府的人到來,期間,他跟他們詳細說了這個案子的情況。 “第一起案子,發生在五天前。” 蘇雲微愣。 第一起案子竟然就發生在五天前,那一天,剛好是她回到將軍府的第二天。 意思就是,如果那四起案子都是同一個凶犯所為,他就是在短短五天內,殺了四個人。 如此密集的頻率,可是有什麼用意? “第一起案子的死者叫尤邇,16歲,豐州徐縣人,以鄉試第一的成績到上京參加武舉會試,為人義氣大方,剛到上京便結識了一群一同參加武舉的朋友,他的朋友提起他皆是讚不絕口。 他父親是豐州徐縣的縣丞,家裡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家境也過得去,因此他時常邀請好友晚上去酒館喝酒,一喝便是一整宿。 他是在辰時一刻左右被發現死於他當晚喝酒的那家小酒館的後巷,死因是被人一刀割喉,乾淨利落,手法十分純屬。 現場沒有遺留下凶犯的任何痕跡,死者身上除了那個致命傷,也再沒有其他的異樣,沒有彆的傷口,身上穿帶的服飾經過他朋友的辨認,也與他在卯時正左右離開酒館時一樣。” “第二個死者名為明經文,37歲,新洲弘農縣人,也是通過了鄉試來上京參加武舉會試的,成績一般。 他在新洲已有妻兒,家中世代是農民,自小力大無窮,且因對武術感興趣,有專門去研習武術。 但他在弘農縣的名聲並不好,時常恃強淩弱,喜好美色,常去秦樓楚館尋花問柳,卻又拖欠錢財。 他是在四天前寅正左右被人發現死於東市一條鮮少有人經過的小巷子,死因與尤邇一樣,被一刀割喉,且死得也是十分乾淨,身上沒有多餘傷痕,衣服配飾也十分齊整。” 蘇雲忍不住笑笑。 死得乾淨,陸成霖這個用詞也是有趣。 “第三個死者名為唐大河,30歲,汴州曆城縣人,是由當地的駐軍將領舉薦來上京參與會試的,與明經文一般,家中已有妻兒,世代是農民。 性格老實淳樸,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到了上京後一直十分安分準備會試,也不像其他考生四處結識人脈。 他是於兩天前辰時二刻左右被人發現死於他旅店後頭的巷子裡,當時地上還掉了一袋小籠包,應是在買早飯回來路上遇害。 死因與前兩個死者相同,現場與死者身上皆十分乾淨。” “第四個死者便是今天死去的史明弈,21歲,魏州範陽縣人,同樣是考上了鄉試來參加會試的,成績中等偏上。 家中是範陽縣的大族,家境富裕,為人精明,功利心重,一到了上京便四處拜訪上京的權貴,隻是他們家在魏州能說上幾句話,在上京卻是幾乎沒有人認識,因此接連碰壁。 他是在申正二刻被發現死在翠玉樓後巷,而他是在申時三刻左右離開翠玉樓的,便是不用驗屍,也能推測他死於今天下午的申時三刻到申正二刻之間。 死因與前三個死者一樣,現場與死者身上依然十分乾淨。” 蘇雲聽完,便懂了陸成霖方才跟她說的那番話。 死者的相同特征除了同為武舉考生,和死法一樣以外,其他的,幾乎沒有相同之處。 這四人年齡差距大,皆來自不同的地方,說是天南海北也不為過。 性格也幾乎南轅北轍,除了明經文和唐大河,幾人的身家背景也是各不相同。 而且死法也沒什麼特彆的,一刀割喉,就仿佛死神,目的隻是為了收割性命。 就像陸成霖說的,凶犯似乎就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地點幾乎都是死在遠離人群的小巷,這也沒什麼特彆的,總不可能當街殺人。 死在小巷是最沒有東西可以分析的地方,單純是為了躲避人群。 這一連串聽下來,這個凶犯確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若要蘇雲用一個詞去形容—— 殺人機器。 他就仿佛是一台殺人機器,輸入的指令隻有一個,殺掉武舉考試的考生。 蘇雲沉吟片刻,忽地笑了。 其實,也並非完全沒有可分析的地方。 她一直堅信,世界上最完美的犯罪,是最簡單的犯罪。 步驟越少,留下的證據便越少。 最理想的犯罪是,接近受害者,殺死,然後離開。 可問題是,不管是殺人者,還是被殺者,都是有著七情六欲的人。 是人,就不可能真的像機器,機械地完成指令。 殺人者會有自己的訴求,被殺者也會有自己的情感。 這個案子,看起來很簡單,但這樣的簡單,隻是更襯托了它那些複雜之處。 看到蘇雲嘴角揚起的笑容,陸成霖心裡咯噔一下,老天爺啊,莫非她已經找出了不尋常之處? 因為曾經跟著蘇雲查案,陸成霖也受了她的影響,格外留意凶犯和死者在現場留下的行為軌跡,並以此分析他們的心理,方才那些案件情況正是因為他沒日沒夜地思考案情,才會背得如此純熟。 果然不愧是他心底認定的師父! 眼見蘇雲就要開口,陸成霖連忙道:“稍等,夫人,某其實也有自己的一些見解,不知道夫人能否幫著評判評判。” 四十來歲的男人一臉謙虛緊張地看著她,仿佛學堂裡的小孩子等著先生評判他的功課。 她不由得笑了,道:“請陸卿說罷。” 顧君瑋看著她這神采飛揚的模樣,不自覺地嘴角微勾。 終於又見到了她這個模樣,能讓她這麼高興,帶她參與這個案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陸成霖雙眼發光,道:“首先,這個案子有一個十分怪異之處——現場和死者身上,都太乾淨了。” 蘇雲揚眉。 “這說明,死者是認識凶犯的,至少,他們對這個凶犯完全不設防,死者皆是武藝高強的武舉考生,若不是因為他們對凶犯不設防,現場和死者身上,不可能如此乾淨。 所以我推斷,凶犯要不就是這四個死者共同認識的人,要不就是在他們看來,對他們完全構不成威脅的人,女人、老人甚至孩子。 但從凶犯的割喉手法看,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應該都有一定的武藝,不可能當真完全無害。” “其次,他們的死亡時間都在早上或者下午,說明這是凶犯喜好的殺人時間,隻是原因是什麼,某暫時還沒想到。” “最後,也是這個案子最大的一個疑點,為什麼凶犯隻選擇武舉考生作為受害者? 是不是因為他曾經因為武舉有過什麼不好甚至不堪的回憶,是武舉曾經落榜的考生,亦或是曾經被參與武舉的人傷害過?” 陸成霖越說底氣越弱,連他自己也知道,這與其說是推斷,不如說還停留在推斷的過程中。 他找到了疑點,卻完全沒找到攻破他們的方向! 蘇雲卻笑了,道:“你做得很好。” 犯罪心理分析在古代應該是完全新鮮的事物,但聽他方才的推斷,他至少已經入門了,再配上他破案的熱情,假以時日,定然不會比她差。 咦?莫非是她培養的功勞? 蘇雲低咳一聲,收回心思,道:“但你剛剛犯了個很大的錯誤,你還停留在傳統……嗯,以前的刑偵方式上,首先關注的都是凶案現場找到的線索,從線索去推理真相。 然而犯罪心理,首先關注的,應該是罪犯的心理特征,從他們的心理特征出發,去尋找真相。 而方才你說到的所有信息中,最能表露罪犯心理特征的一個疑點,你卻是完全忽略了。” 陸成霖一愣,卻沒有絲毫懊惱,眉飛色舞地追問:“請夫人賜教!” 蘇雲揚揚嘴角,眼底透出沉靜,道:“過去五天,凶犯殺了四個人,且都是一天殺一個,但為什麼,唯有第三天,他沒有動手?”真人小姐姐在線服務,幫你找書陪你聊天,請微/信/搜/索熱度網文或rdww444等你來撩~ ps:書友們,我是細雨魚兒出,推薦一款免費app,支持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模式。請您關注微信公眾號: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