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在上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三章曲終人不散唐奕那狂熱得近乎變態的眼神讓顧君瑋心生不悅,他走前一步,把蘇雲護在了身後。
唐奕卻似乎毫無所覺,眼中隻能看到蘇雲,“夫人,你是如何得知,站在最前頭的那個人是我?”
蘇雲輕笑,“以你的驕傲,會甘於站在一群你看不上眼的人身後?”
唐奕眼中一亮,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他身旁的人都仿似受了驚嚇,集體遠離了他一步。
“夫人啊!夫人!再說說,你再說說,你都看出了我什麼樣的心思?”
他近乎著迷地看著蘇雲,無意識地一步步往前走去,立刻有士兵跑上前,拿劍指著他,大喝,“放肆!快退下!”
然而他仿佛視那鋒利的劍尖如無物,隻繼續一步步地往前走。
瘋魔了一般。
蘇雲心裡咯噔一聲,直覺不對勁,大喝,“抓住他!”
有兩個士兵立刻衝上前,一人抓住他一邊的胳膊,把他按壓在了地上。
唐奕形容狼狽,卻隻是低低地笑,“夫人,在你不動聲色地守在這裡,對我甕中捉鱉的時候,我就已經輸了。”
蘇雲看著他,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她看著他,穩了穩心緒,慢慢說起了自己推理的過程,同時,密切關注著他的表情變化。
“你布了個很大的局,差點把我也繞進去了。
你給二十四年前在北越入侵南吳那場戰爭中受了傷害的人都寄了一封招攬信,以至於讓我們以為,你想招攬的人,都是那場戰爭中的受害者。
所以我們即便懷疑你跟王煥之有合作,也一直心存疑慮。
一是因為王煥之是挑起那場戰爭的人,他在那場戰爭裡,理應是獲益之人。
其次,在王煥之心中,利益重於一切,這也讓他的頭腦,無彆清醒,他不是會輕易受你蠱惑的人。
你給我們設置了一個思維死角,若不是我足夠了解你,我可能真的走不出那個死角。
二十四年你所受到的傷害,是你心理開始扭曲的源頭,卻絕不是你心底最深的執念。
所以若你是以那件事為標準招攬夥伴,似乎,並不符合你的心理畫像。
所以,同為二十四年前那件事的受害者,隻是你迷惑我們的標準……”
蘇雲說著說著,發現他竟然揚起嘴角,笑了。
他嘴角的笑容,無端給她一種得意洋洋之感。
她眉頭微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忽略了什麼?!
她抿了抿唇,繼續道:“你尋找夥伴,隻是為了達成你心底的執念。
國公夫人自縊前曾說,你想再一次讓天下大亂,也許在你跟她接觸的過程中,她隱約察覺了你心底那個可怕的念頭,可是,她終究不了解你。
她所理解的天下大亂,跟你所追求的,到底有了偏差。
你想要的是引發人們心底的黑暗,讓這世間,成為你的犯罪帝國!
因此,你招攬夥伴的真正標準隻有一個,心底有可以輕易被你挑起的黑暗之人!
位高權重,隻是錦上添花。
而你最想招攬,同時也最符合你要求的人……”
蘇雲淡淡道:“便是當今天下的天子。
不得不說,你這膽子,也是夠大了。
王煥之該是知道,你與太後密謀之事,隻是他也沒有阻止,也是真心存了讓太後以命相搏的念頭罷。
而王煥之知道了你和太後密謀的事情後,不管心智再如何堅定之人,終歸是會露出一些不尋常,你也正是利用了他這一點,想進一步迷惑我們。”
心底黑暗的滋長,需要養分。
而對於李顯來說,天底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便是葉昭,和他的孩兒。
當初的顧君瑋在她出了意外後,也曾心理扭曲。
然而當初他還有戰場供他發泄,戰場上無休無止的廝殺,讓顧君瑋心底的陰暗有了發泄的方向,這某一方麵來說,緩解了他心底的黑暗滋長。
然而若葉昭和小李駿出了事……
這時候的李顯,不能像顧君瑋一般親自上戰場廝殺,身為一國之君,他還要兼顧整個國家,置大我於小我之上。
到頭來,他也許連傷心任性的權力也沒有。
這些因素一疊加,最終的結果,不是李顯自己被壓垮,便是他的心會逐漸扭曲,最終變成唐奕所期望的那般
一個喪失了道德感,開始變得冷血殘忍,毫無底線之人。
就像先前,犯下了武舉考生連環殺人案的崔氏。
李顯冷冷地看著他,他知道自己心裡一直存在著某種陰翳暴戾的思想。
不止一個人說過他心思深沉。
然而他們不知道,他心裡頭縱是有一頭猛獸,他也能如旁觀者一般看著它,他甚至知道它是怎麼出現的,又是怎麼,逐漸成長茁壯的。
他就像一直走在懸崖邊的人,其實隨時都有可能墜入深淵。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猛地一甩袖子,“把唐奕和太後壓入大牢候審!”
話音剛落,一直木在了那裡的太後突然仿佛終於回過神來一般,一把奪過旁邊婢女一直捧著的那個精美錦盒,打開,從托著一柄精美玉如意的紅綢布下抽出了一把小刀,猛地就朝李顯衝去,“你去死!去死!我犧牲了我的愛情,我的人生,我就要拿到我應有的一切!能坐上那個皇位的,隻有我兒!”
李顯靜靜地站著,隻是輕輕一招手,一個士兵立刻壓著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內侍從內殿中走了出來,見到太後,那個內侍淒厲地大叫一聲,“婉娘!住手!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
然而太後隻是眼風往他那邊一掃,臉上猙獰不改,繼續朝李顯衝去。
卻立刻,就被快速走了上去的幾個士兵死死拉住,她隻能拚命扭著身體,大吼,“放開我!我要殺了你!放開我!”
那個內侍愣愣地看著太後,一臉不敢置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同樣被壓製,卻過分淡定的唐奕隻是嘲諷地一揚唇。
蘇雲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什麼不可能的,因為太後真正的執念,不是愛情,也不是逝去的美好年華,而是她痛恨這種自己的人生被人操縱的感覺。
把你帶到身邊,也隻是為了滿足她那已經開始扭曲的欲念。
她誰也不愛,她愛的隻是自己。”
那內侍還在不停搖頭,回想起曾經的花前月下,情深不悔,他隻覺得難以接受。
他甚至為了她,自願淨身進入宮中,從此斷子絕孫。
原來到頭來,隻是一場笑話。
眼看著唐奕和太後就要被押走,蘇雲想了想,叫住唐奕,“慢著,石佛村被滅村那個局,可是你做下的?”
唐奕一挑眉,嘴角一勾,“自然,那是我完成過的,最完美的一件作品了,夫人可滿意?”
語氣中,不乏驕傲與得意。
說著,卻有些厭惡地道:“嘖,可惡的是,有一條漏網之魚。”
一條,不是兩條。
其中一個人,果然不是逃走了,而是被他拿出去單獨對付了,有此等待遇的人,估計隻能是囚禁了他十年的他那個倒黴的老子——唐誌興。
蘇雲眼眸微閃,又問,“那齊叢明母親娘家的滅門案,可也是你做的?”
“哦?”唐奕卻忽地笑了,“你果然很在意他,他是你的小情人?”
蘇雲唰地一下沉了臉,顧君瑋直接抽出劍駕到了他脖子上,“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少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