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1 / 2)

他們這會兒連妝都沒有卸, 臉上的粉底腮紅被糊了好幾層。

神使再次鞠躬道:“祭司大人非常喜歡你們的演出,希望可以招待你們在行宮裡過夜。”

季淵拉著梅川的袖子道:“我們先去看看,彆讓人家等。”

男人並不太喜歡這種華麗繁縟的重緞長袍, 還是點頭應允,就著這身裝扮與他們一起上樓拜見祭司。

時間已經到了夜裡十一點, 戲劇表演漸漸結束, 許多達官貴人轉而去露天花園裡跳舞閒談。

老祭司略有些疲憊, 已經返回主殿休息。

他們五個穿著先前的那身浮誇裝扮過來拜見,終於看清楚這位老人的樣子。

鷹鉤鼻,窄下巴, 一雙眼睛像老鼠, 油黑明亮很有精神。

老祭司一看見季淵就快速招手,樂不可支道:“這劇本是你寫的?還寫過彆的沒有?”

旁邊穿著金袍銀紗的神使們姿態恭敬, 手中捧著寶石般精致的瓜果酒食。

“是我寫的,”季淵硬著頭皮道:“您如果還想看,以後我們還會儘量多排一些出來。”

“好!寫的好!寫的就是這種感覺!”老祭司一拍椅靠, 聲音揚高好幾調:“賞,給他們金子!”

立刻有仆從排成長龍一人抱著一袋金子過來。

季淵差點沒接住,被這沉甸甸的金塊壓的腰都快斷了。

他頗為費力的把這些獎賞放到地上,試探道:“其實, 我們也是想在光明盛宴的時候,遠遠地看一眼神廟的樣子。”

他生怕老祭司覺得這個請求唐突過分,語氣放低了很多:“我們家大蛋得了絕症,恐怕撐不了幾年了。”

老祭司豎起眼睛驚訝道:“大蛋是哪個?什麼病?”

“貓病, ”季淵悲怮道:“我們看遍了全國的名義都沒有辦法——大蛋,給大人看看。”

梅川黑著臉把獅子耳朵和尾巴招了出來。

季淵發出類似開水壺般的尖利哽咽聲,捂著嘴道:“這種絕症,怎麼就偏偏輪到了我們家大蛋!”

他轉身看向希珀,又抽了一口涼氣:“還有我們家二蛋,二蛋他從小就喜歡神廟,說什麼都要成為神使,甚至瘋到要在背後插兩根翅膀!”

“這不是那個小媽麼?”祭司皺著眉詢問道:“原來這翅膀是假的?”

“對啊,”季淵雙手一掰,掰的當場‘啵’了一聲:“都是假的!”

希珀配合著露出委屈神情:“不要拔,拔了我就不好看了。”

“好看的好看的,”老祭司慌忙哄道:“你給他插上,插上!”

季淵又‘啵’的一聲插回去了:“還有三蛋——”

撒繆爾一巴掌把茶灰推到前麵:“他是三蛋。”

“三蛋他還是個孩子!”季淵嗚嗚道:“這些年他為了我們這個家付出太多了!”

老祭司不假思索道:“不就是進神廟看看,我宮裡的招待券還有幾百張,分你們五張就行,小事!”

神使聞言去把外場招待券找了出來,當場跟發錢似的每人給了一張。

季淵沒想到這事會這麼順利,定睛一看票上的分區標識圖眼前一黑。

外場-五萬人。

中場-一萬人。

內場-五千人。

神廟外圍-三百人。

現在封建迷信都要搞山頂票了是這個意思嗎!!

“不用謝,”老祭司此刻感覺非常好:“救濟眾生是我們該做的,你們以後好好演戲,克晶神會保佑你們!”

季淵努力保持圍笑,領著同伴齊齊道謝。

“這些天就住在這吧,後天去光明盛宴的時候,我讓神使領你們去前排點的位置。”

……山頂的前排不一樣還是山頂嗎。

“謝謝您,”季淵抹眼淚道:“也許等朝覲到神廟真容,我們家大蛋就得救了!”

大蛋先生麵無表情:“是,畢竟是貓病。”

他們被分了三套房間,住在另一個演肥皂戀愛劇組的隔壁。

梅川因為外形出眾的緣故,在上妝時被四五個化妝師小姐姐輪流折騰,臨睡前光是卸妝都花了四十分鐘。

男人在蒸汽繚繞的浴室裡淋了半個小時,擦乾頭發出來時還覺得脖頸和鼻梁旁有沒擦乾淨的亮片。

他隨手擦掉鏡麵上的霧氣,對著鏡子端詳自己如今的麵孔。

新生之後,傷疤和殘缺都已經消失了。

紅瞳,銀發,還有鼻梁和唇的形狀,都是自己最健康時的狀態。

梅川默不作聲地伸手撫過自己的鼻梁和側臉,目光突然定了一下。

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用掌心快速擦了兩下鏡麵,靠的更近些去看自己的眼睛。

仿佛有電流從他的後頸順著脊梁快速流竄,連呼吸都為之一停。

這是什麼?

他的瞳孔被刻畫雕琢如剔透紅玉,深處藏了一顆星星。

梅川前幾年總覺得自己畫的不如蒼青好看,一直不肯仔細照鏡子。

如今再看見那顆星星的時候,感覺連時間都停止了。

他怔在原地用手心去捂自己的左眼,張口想說句什麼。

是什麼時候的事?

為什麼會有一顆星星?

所有和季淵有關的記憶被儘數喚出來回溯尋找,與他有關的每一幕都在這一秒無比清晰。

給他的板栗餅,和他在小樓頂層吵架。

一邊抱怨一邊不厭其煩的給他修改樣貌身體,在深淵上抱緊他問你怎麼才過來接我回家。

……還有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梅川再度看向自己瞳孔中的那顆星星,突然找到了記憶中幾乎快被遺忘的一刻。

季淵在給蒼青畫完眼睛之後,擦乾淨手再給自己畫眼睛。

“我不要和他一樣的眼睛。”

“顏色一樣都不行。”

“好。”

他們的距離在壓縮靠近,小青年俯身撐著他的肩頭,兩人近在咫尺。

他突然回想起他指尖的動作。

在四年之前,他就在他的眼睛裡藏了一顆星星。

他對他而言是不同的。

季淵當時站在九京紫的麵前,眼神語氣都堅定到了極點。

“他對我而言就是最特彆的那一個。”

所有記憶在這一瞬如潮水般將梅川覆蓋淹沒,他猛地回過神,匆匆係上一條浴巾就衝了出去。

撒繆爾還頭頂著浴巾準備進來洗澡:“誒?大哥這麼晚你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