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隻有九歲的女孩,光著腳丫在冰冷的夜晚販賣香煙。
這樣的衝擊感,瞬間像是一把利刃一樣一刀紮在自己的心坎上。
自己這個年紀時,正在享受著沙灘上的陽光,無憂無慮的拿著水槍在嬉戲玩耍。
他從沒為自己的吃喝穿著去發愁過。
不說自己,哪怕是王佳良的表弟,一樣的年紀,吃的圓滾滾的像是一頭小豬。
強烈的反差感。
無疑令自己內心更加的煎熬。
這份煎熬,令他突然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厭煩。
而且這份厭煩,越來越是強烈,令他想要逃,離開這裡。
隻見丁小乙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上一步,甚至有些懼怕去看小女孩期待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什麼也幫不了。
驟然轉過身,加快速度的往前走,希望能夠將小女孩從身後甩開。
“先生!”
女孩的呼喊聲,像是針一樣紮在他的心口。
但丁小乙還是低著頭不管不顧的往前走。
直到聽不到小女孩的喊聲時,他才逐漸放緩了腳步。
雙手放在口袋裡,裡麵果然空空如也。
消瘦的臉頰上,頓時流露出幾分苦澀。
這讓他第一次感覺到,窮,居然會如此令人傷感。
“都是假的,不必當真。”
丁小乙深吸口氣,內心反複的告訴自己,這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隻是靈能生物營造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是真實的。
甚至隻要自己帶著小女孩離開,她也會猶如泡沫,一吹就散。
這時,耳邊的歌聲,逐漸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齊唱、
月下的花兒都入夢,
隻有那夜來香。
吐露著芬芳……”
歌聲是從身後的歌舞廳傳來,哪怕外麵懸掛的大喇叭帶著糟糕的音質,刺耳的雜音。
可這不影響女子歌聲中,那種風拂楊柳,輕柔而又嫵媚多情的聲音。
即便是路邊拉扯的車夫,也會蹲坐在石頭上,聽著歌聲,似乎也一時忘記了養家糊口的艱難,一陣陣入神。
“這個聲音!”
丁小乙一挑眉頭,雖然歌曲變了,但女人的聲音依舊令自己感到熟悉。
正是這個聲音吸引著自己,來到這處靈能空間中。
看了一眼歌舞廳金碧輝煌的大門,雖然自己沒有錢,可依舊大步流星的往裡麵走。
門口的侍從,瞄了一眼丁小乙,不過待看到丁小乙身上整齊嶄新的長衫,以及頭頂的爵士帽後,就並沒有去阻擾丁小乙進入。
甚至麵帶微笑的為自己拉開大門。
以貌取人。
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詞彙。
甚至在現實中,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哪怕高官顯貴,或是普通一名服務業人員,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然而在這個時代裡,這個詞,雖然是貶義。
但卻是大行其道,是最正常的事情,也是最應該的事情。
一件黑色長衫,就已經令丁小乙和那些連褲子都是補丁的老百姓,拉開了實質性的距離。
那頂一塵不染的爵士帽,仿佛就已經令侍從覺得,這個人並不是普通老百姓。
最重要的是,他表現出來的那種淡定從容。
絕不是裝出來的。
麵對如此金碧輝煌的大上海歌舞廳,那些苦哈哈們,還沒這個膽量進來。
不客氣的說,就算是他們放這些人進來,他們都怕踩臟了自家地板磚,走路都恨不得點著腳尖飄著走。
金碧輝煌的水晶燈,精致的裝修陳設。
宛若一座宮殿般的裝潢。
將門外就連路燈都黯然昏黃的世界,徹底分裂開。
令丁小乙不由多打量上幾眼。
“小兄弟,很麵生啊,第一次來大上海吧!”
這時候一名胸前掛著懷表的中年人迎上來,待看到丁小乙目不轉睛的掃視著麵前的大廳時。
中年人的嘴角不由得掛起自豪的笑容。
“嗬嗬,金碧輝煌對吧,這裡可是大上海歌舞廳啊!”
然而中年人話音剛落,就見丁小乙目光掃視向他,一撇嘴,神色不屑道:“土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