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完顏宗望的親兵扶起來之後,又見完顏宗望的臉色好看了些,李棁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為何而來:“下國臣子,奉……奉我主之命,前來與將軍議……議和。”
完顏宗望嗯了一聲,站在完顏宗望身旁的郭藥師卻大聲喝道:“議的什麼和!若是真有誠意議合,你家國主便該送上牛羊前來勞軍,何以隻派你一人前來!”
吳孝民也適時接了一句:“依下官之見,隻怕那宋國小皇帝根本就沒有議和的誠意,否則也不至於讓下官在城下喝了半天的風?”
完顏宗望臉色一冷,又想起昨夜城頭上趙桓的叫罵,心中忍不住一陣火起,喝道:“既然不願議和,那你就直接回去,讓你家小皇帝整兵來戰吧!”
“二皇子息怒!我主是真心想要議和,否則又怎麼會派遣下臣前來?”
李棁頓時又撲通一聲跪下了,先是哀求完顏宗望,見完顏宗望不為所動,又扭頭對郭藥師叫道:“郭太傅恕罪!隻求郭太傅念在往日情份上,替下臣在二皇子麵前美言幾句!”
郭藥師頓時勃然變色:“什麼郭太傅!往日裡本官見事不明,受了你趙宋的蒙蔽,才屈身事賊,如今早已反正了也!”
轉身向著北方拱了拱手,郭藥師又接著說道:“蒙聖上不棄,欽點本官為大金國燕京留守,又賜姓完顏。如此天恩,本官自當為大金儘忠,可不稀罕你趙宋的官職!”
李棁臉色變得慘白,抬起頭傻傻的看向郭藥師——
當初徽宗皇帝讓郭藥師去追殺遼國天祚帝,郭藥師當時可是一副涕泣如雨的模樣,表示自己哪怕是投降了,也會心念故主。
“天祚,臣故主也,國破出走,臣是以降。陛下使臣畢命他所,不敢辭,若使反故主,非所以事陛下,願以付他人。”
當初一番表演深得徽宗讚賞,賜給他兩個金盆及一件禦珠袍,並官加檢校太傅,如今又一次投降金人,卻又擺出了這副嘴臉!
完顏宗望對郭藥師的一番表現深感滿意,微微點頭之後又讓親兵扶起癱軟在地的李棁,說道:“若你家皇帝真心議和,倒也不難,隻需應了本皇子的條件,本皇子便可退兵,宋金兩家也可永修盟好。”
李棁見完顏宗望願意議和退兵,心中頓時大大的安定下來,躬身揖了一禮,拜道:“下國小臣,先代我主謝過二皇子。”
完顏宗望點了點頭,沉吟一番後又接著說道:“不過,此次南征你國,原本就是你家上皇擅毀盟約在先,你家新皇又抗拒大軍在後,這條件麼……
其一,我大金整兵南下,糜費頗多,故要你家皇帝賠償我大金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牛馬萬頭,綢緞百萬匹。”
李棁心中更加的安穩了。
要錢好辦,雖然黃金五百萬兩,白銀五千萬兩的數目大得驚人,可是自古來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實在不行的話,搜刮搜刮也能湊得出來,算不得什麼。
“其二,你家新帝登基,當尊我大金皇帝為伯父,從此後宋國與我大金為伯侄之國,大金為伯,你宋國為侄。”
這個倒也不難,反正之前已經有過兄弟之國和叔侄之國,現在隻要能讓完顏宗望退兵,哪怕是爺孫之國也未必不能商量。
“其三,割讓河間,中山,太原三鎮給我大金。”
這個……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就算那昏君再怎麼不想割地,如今金國爸爸已經兵臨城下,是否割地,隻怕也由不得他?
當務之急,還是先聽完金國爸爸的條件,然後活著回到汴京城才是。
“其四,送宰相、親王為質。”
完顏宗望捋了捋胡須,笑眯眯的道:“便隻這四條,如何?”
“下臣先代我主謝過二皇子。”
李棁斟酌著答道:“大金國皇帝長於我國上皇,當今官家尊大金國皇帝為伯父,原是應有之意,我大宋自然也是侄國。
隻是其餘三條,下臣實在沒辦法立即應允二皇子,還望二皇子恕罪。”
完顏宗望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冷冷的打量了李棁一眼之後才道:“既不能做主,那宋朝小皇帝派你來乾什麼?莫非是來消遣本皇子?”
李棁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不敢!不敢!”
連連向著完顏宗望磕了好幾個頭之後,李棁才試探著直起身來,哀求道:“五百萬兩黃金與五千萬兩白銀的數目實在太過巨大,縱然傾我大宋舉國之力,隻怕也是難以湊齊?
更何況,割讓河間,中山,太原三鎮,送宰相與為王為質,原本就非下臣所能做主。此事還須經過官家同意,望二皇子明鑒!”
完顏宗望頗為自得的捋了捋胡須。
就算那小皇帝有了準備又能怎麼樣?
昨夜不是還囂張麼,今天早上怎麼就巴巴的派人來議和了?
軟蛋就是軟蛋!
“若由下臣單獨回去稟報我主,隻怕我主不會同意殿下的要求,不如……”